“好箭法!”
隨著人群中的叫好聲傳來,那兩支齊頭并進(jìn)的箭齊齊射入新靶的正中,在春風(fēng)中顫顫搖翎。
“承讓?!?p> 易廷益澹聲對著朱赟抱拳。
唇角一抹笑意,讓朱赟整張臉都羞成了豬肝色。
“射科之比,丙丁平?!?p> 鄭通毫無波瀾的聲音再次傳來,卻將場上的局勢推入高潮。
按照中靶的規(guī)則來看,二人算是平手。
但在場沒有人會認(rèn)為,朱赟能比得上易廷益的箭術(shù)。
雙箭齊發(fā),皆中靶心。
這是在青城茶館說書人口中才會出現(xiàn)的情形。
而如今他們?nèi)ヒ姷搅恕?p> 這一局,雖平,卻贏。
而且,贏得漂亮。
但有人卻并不服氣。
“呂兄你放開我!這廝如此折辱我,我一定要跟他比個上下高低來!”
朱赟被呂秀才抱住,可是一雙腿卻朝著易廷益的方向費(fèi)勁兒使力,好似要生生撲上去一般。
“朱兄!”
呂秀才使勁兒將朱赟拽著轉(zhuǎn)個彎,厲聲道。
朱赟微微一頓。
呂秀才趁機(jī)道:“張望馬上要上場了,你這個時候鬧什么鬧!”
朱赟沒有動。
“連中三箭,在場哪個人會覺得你箭術(shù)不好?千萬別中了別人的激將法!若你真的想要跟他一較高下,等今日的學(xué)測結(jié)束,再去找他比試不就行了?何必在此時節(jié)外生枝?”
朱赟望著呂秀才,看著他使盡全力抱著自己,此刻臉色漲紅,甚至還在微微喘氣,不由低下腦袋。
“我知道了。”
比起輸?shù)娜税侔悴桓?,贏的人卻志得意滿。
易廷益將手中的弓放回托盤,唇角輕啟。
不知說了什么,天歌眉頭一跳。
放好弓后,易廷益又張開那支鎏金小扇,一邊扇一邊走回來。
“怎么樣?不賴吧?”
看著天歌和趙禾嘉,易廷益毫不掩飾面上得意。
“易大哥!你可真厲害!教我箭術(shù)吧!”
趙禾嘉滿眼星星,一臉崇拜。
“等你能過了第三關(guān),進(jìn)入盼山堂再說吧?!?p> 天歌聞聲,拍拍趙禾嘉的肩膀:“還不快謝過易公子?”
“???”趙禾嘉一愣,轉(zhuǎn)瞬明白過來,“多謝易大哥!”
易廷益看一眼天歌,也不否認(rèn),晃著腦袋搖著扇子看臺上的書科之比。
然而天歌的目光,卻在易廷益轉(zhuǎn)過身去的時候,落在了方才那兩把比賽射科用的弓上。
因為書科已經(jīng)開始,而如今唯有丙組有人選書,所以臺下諸人都摩拳擦掌,想要將丙組的張望取而代之。
相比之下,那兩張正在被撤下的弓,卻沒有一個人注意。
天歌略一思索,道:“早上吃的多了些,我去趟茅房,等會兒就過來?!?p> 趙禾嘉忙著看場上的比賽,顧不得天歌,于是很快點(diǎn)了點(diǎn)頭,叮囑了句別走太遠(yuǎn)。
易廷益倒是不怎么關(guān)心場上,微微詫異天歌將出恭說的這么不羞不臊后,還是出于好心指點(diǎn)她可以去盼山堂里如廁。
因為是入學(xué)日,所以盼山堂半是開放。
天歌正想著如何混入盼山堂,如今一聽這話,當(dāng)即按照易廷益的提示,往盼山堂里走去。
……
因為新測的地點(diǎn)擺在盼山堂外,再加上沒有幾個人知道今日盼山堂其實(shí)對外半開,所以書院里依舊如往昔冷清。
將比賽的東西帶回書院內(nèi)的兩個書童的聲音,也由此顯得格外清晰。
“易公子是真的厲害!雙箭共靶,咱們書院里還沒有人能在射科做到這一點(diǎn)。”
“是啊,就算是鄭師兄箭術(shù)超絕,但卻從沒見過他雙箭齊發(fā)!”
“那是你沒見過,”一個書童嗤聲,“咱們書院里幾位公子的箭術(shù)都是鄭師兄教的,想當(dāng)初鄭師兄百步穿楊,那準(zhǔn)頭,無人能及!雙箭齊發(fā),對鄭師兄來說必然不在話下?!?p> 另一個不置可否,道:“可是你仔細(xì)瞧瞧這張弓?!?p> 行走的步子停了下來,墻壁之外也有人頓住步子。
“裂了!”
第一個書童驚呼。
“你看明白了吧?”就算不看,也能想象到這人說話時的神色,“這是三石弓。不過兩箭,就這么弓身裂痕,可見如果易公子用五石弓,只怕那力道更足。你還記得那第一箭嗎?”
“自然記得!易公子一箭就將那朱赟的三支箭全部穿透,甚至還射出十步遠(yuǎn)!”
“所以你想想,如果換用五石弓,那將是何等威力!”
“你這么一說……還真是……”書童的聲音低了下去。
這個易公子,難道真比鄭師兄還強(qiáng)?
可是,鄭師兄已經(jīng)是盼山堂多年的教習(xí)了……
想到這里,他不由抓耳撓腮。
可是因為手中捧著托盤,一只手這么一放,導(dǎo)致那托盤霎時失了平衡。
“哎呦喂你小點(diǎn)心!別給摔了!”
另一個書童眼疾手快,扶住那快要摔落的托盤,“趕緊走吧,說這些有的沒的,不如趕緊把東西送到庫里去?!?p> ……
聽著兩個書童的腳步聲遠(yuǎn)去,天歌眼睛微瞇。
先前在易廷益放弓的時候,她比別人敏銳許多的耳朵便捕捉到了那句自語。
“這么三兩下就廢了,真是太差勁了?!?p> 這個差勁,自然不是說易廷益自己。
那么,只能是那把弓。
箭術(shù)好的人,天歌不是沒見過。
就像上一世,曾在盧光彥的手下救過她的男子,就有一手好箭法。
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將死在那些殺手手下的時候。
五支箭從林中穿來,將那逼近自己的刀,生生逼退甩出。
除此之外,還有四具尸體撲通倒地的聲音。
當(dāng)她帶著幾分驚詫,望向突然出現(xiàn)的男子時,卻聽到一聲咋舌。
“這什么破弓,真是太差勁兒了?!?p> 方才那一瞬間,她差點(diǎn)一個恍惚,就將易廷益認(rèn)成了那人。
不過她很快便否定了這個猜測。
當(dāng)初那人帶著黑金面具,周身的凜冽之氣,與如今溫潤的易廷益完全不同。
而且,就算當(dāng)初易家內(nèi)亂,可是作為易家公子的易廷益,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千里之外的江南?
更何況,這世上,箭術(shù)超絕的人,多了去了……
比如,那個鄭通。
想到這里,天歌心下暗嘆。
她一直以為,鄭通只是個其貌不揚(yáng)的文人,可是誰知道,他居然也有一手好箭術(shù)?
這個盼山堂,這個周燮,還真是不簡單啊……
天歌輕輕移步,正欲從墻角的樹叢中邁出,卻聽一聲喝問傳來。
“什么人!”
緊跟著,便是一道罡風(fēng)逼近。
天歌心中警鈴大作,幾乎是在同時,腳下使力向后急急退出數(shù)步。
然而那人卻窮追不舍,直接從樹叢外向內(nèi)逼入。
天歌暗罵一聲,瞅準(zhǔn)一個間隙,側(cè)身躍出之后,便向后下腰,從樹葉稀疏的樹干空隙滑出數(shù)十步。
樹叢窮盡便見屋舍,不及思索,她便直接縱身,躍入開著的窗戶當(dāng)中。
葉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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