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離開子爵大人的包廂，巴斯特就長舒了一口氣。
方才在包廂里的時候，他驚人的聽覺在仿佛是一把殺傷力極強的利刃，深深地扎進了自己的雙耳。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隨著那名矮精靈敲打的節(jié)奏而律動，時快時慢，時而像是劇烈運動后砰砰直跳，時而卻又像是陷入昏迷，半晌才跳一下。
其他人聽了這鼓聲也確實會有些不舒服，但那也只不過是略微的不適，遠沒有巴斯特的反應來得強烈。
“阿羅塔小姐，我想，我要出去透透氣?！卑退固赜X得自己的聲音有些虛無縹緲。
“誰管你！”阿羅塔的態(tài)度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她冷冰冰地說完，便徑直離開了，只留巴斯特和他的女仆繼續(xù)待在這條環(huán)形的走廊里。
巴斯特心頭疑惑不解。
卻聽旁邊賽琳娜輕輕地笑了一聲。
“怎么了？”巴斯特更是疑惑。
賽琳娜面帶微笑地解釋道：“阿羅塔小姐怕是在生我的氣呢！”
一頭霧水的少年仍然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賽琳娜只好拖長著音調(diào)道：“昨天……”
巴斯特臉色一紅：“好了，別說了，我知道了。”
說著他便往樓梯口走去。
賽琳娜剛想跟上去，卻聽巴斯特的聲音像是嗡嗡的蚊子叫般傳了過來：“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少年加快了離開的腳步，不等賽琳娜再說些什么，便走下了樓梯。
劇院的二樓那里有一個不小露天陽臺，早些時候那兒有一場露天酒會，不過因為巴斯特個人的緣故，他并沒有參加。
不過上來的時候，他一眼就瞄到了那個地方。
現(xiàn)在，那兒正是他的目的地。
巴斯特憑著腦海的路線，沒一會兒就到了記憶中的陽臺。
現(xiàn)在的夜幕晴空萬里，皎潔的圓月懸掛在空中，無數(shù)璀璨的星光譜成了一首流淌在黑夜中的詩。月光像是鑲嵌在一整塊透著淡紅色的黑水晶中，明晃晃地光芒在水晶的棱角中散射又匯聚，讓半邊的天色都透露著瑰麗的微紅。
夜空之下，這塊陽臺上的餐桌早已經(jīng)被收拾好，其上鋪著一張張白色餐布，一張張地立在那里，看上去有些別樣的美感。
冬夜的空氣涌入了巴斯特的鼻腔，雖然有些刺痛，但好歹讓他有些暈乎乎地腦袋清醒舒適了些。
少年注意到，現(xiàn)在這個陽臺上還有一個人。
那是一個挺拔的身姿，他就靜靜站在陽臺的邊緣，一手扶著白色的大理石欄桿，配上他白色的華服，這個金發(fā)的男人簡直就宛若是一尊雕塑。
巴斯特想偷偷開溜。
“站住?！?p> 男人的聲音很輕，巴斯特卻寒毛都炸起來。
“過來。”
男人的語氣雖然并沒有命令地口吻，但是他的指令卻有著讓人難以抗拒的力量。
巴斯特只好低著頭，蹭著地面，穿過一張張餐桌，一點一點地靠近了男人。
男人轉(zhuǎn)過身，認真地看著巴斯特，他的眼睛說不清到底是藍色還是綠色，亦或者二者都有?？偠灾?，就像是一塊寶石。他的臉龐算不上好看，左眼下方甚至有一塊不小的淡紅色疤痕，不知道是不是胎記。
這個男人的身形有些瘦削，身上薄薄的禮服讓人懷疑下一刻他就會倒在冬夜的寒風中。
但奇怪的是，他卻站得很穩(wěn)。
巴斯特能從這個平靜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一種難以言明的威壓，這種感覺是在他所預見的任何人身上都沒有的——這并非是來自元素感知上的壓力，而是單純氣勢上的壓力。
“小家伙，你是誰？”
“回這位先生，我叫巴斯特·艾倫。”巴斯特如是答道，他有些不敢與這個男人的眼睛對視。
男人無聲地笑了笑，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哦，巴斯特是嗎？”他想了一會兒：“你就叫我道林吧?！?p> 巴斯特有些驚訝，他重新看向這個男人，他沒有想到子爵大人的哥哥是這般模樣。
“不是說道林大人是一個俊美異常的美男子嗎？”
巴斯特真的不覺得面前這個男人身上所散發(fā)著的氣質(zhì)能和那些傳說匹配得上，特別……是左眼下的那塊有些難看的疤痕。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個自稱是道林的男人又笑了，他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疤，道：“這個嘛，這是我在冒險時被一個魔法飛彈擊中后留下的傷痕，很難看嗎？”
巴斯特趕忙搖頭，然后又低下了頭。
“我就說不難看嘛！”男人放下了手，摸了摸巴斯特的頭。
少年能感覺到男人的手修長卻冰涼，手指穿過了他的頭發(fā)輕輕撫摸過他的頭皮。他就像是被觸摸的幼犬，一動也不敢動。
男人的手離開了：“為什么出來了呢？是演得不好看嗎？”
“我……只是想透透氣……”
“哦？透氣？那個家伙要是知道他精心排演的節(jié)目會讓人不得不出來透透氣，那他一定會……”講到這里，男人打住了，他像是想起來了什么。
“對了，你，便是我那個弟弟寄予厚望的人吧?！?p> 巴斯特不知道如何作答。
男人繼續(xù)道：“這么說，你就是波丘利大學士所認為的帝國最年輕藥巫？”
巴斯特依舊沉默。
男人笑了起來，他的笑聲既不豪邁，又不放肆，就像是聽了一個還不錯的小笑話，只是輕輕地笑了幾聲，笑過之后，他又摸了摸巴斯特的頭：
“什么時候帝國也出了你這樣的人才？真是帝國的大幸?！?p> 巴斯特大氣也不敢出。
男人對他的評價讓他心里臊得慌，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他檢驗魔藥的方法是直接去喝之后，這個男人會不會后悔現(xiàn)在做出的這么高的評價。
男人很開懷，雖然沒有什么大的反應，但是他愉悅的心情可以從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來。
“好了，本……帥哥……嗯，要先回去了?！蹦腥诉@句話說得有些磕絆變扭，不過他并不在意，顯然今天的事情讓他很開心。
“所以……小家伙，一起回去？”男人發(fā)出了邀請。
“謝謝道林大人的美意，不過我想我還需要多待一會兒?！卑退固匦⌒囊硪淼?。
男人笑了笑，囑咐了句注意安全，便步伐輕快得離開了。
其實，少年心中的疑惑是正確的，如果他早些到劇院的話，便會知道現(xiàn)在在他面前的這位，絕對不可能是道林本尊，因為——真正的道林還在舞臺之上，只不過這個時候的他還不知道。
少年也不知道，這位男人，便是那位后來率領著百萬大軍，以雷霆手段暴力鎮(zhèn)壓十二附屬國的鐵面王。
清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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