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一早便去武安君府了,告知門房想要請林龍公子過府給顏端遙診病,煩請通報。
但是林公子是個姑娘的事都傳遍了整個府中,人人盡知,所以那門房笑了笑說“你是說林公子?不知道吧,她是個姑娘家!昨天下午發(fā)了高燒,現在還不知道好沒好呢!”
門房的本意就是想告訴這人,玲瓏姑娘不方便,還是請回吧,但是他這段話卻給周寧透露了太多消息了。
玲瓏姑娘的身份被識破了,而且還發(fā)了高燒,現在不知人怎么樣呢!所以他拔腿便跑,把這門房所說之事對顏端遙又說了一遍。
顏端遙一早便沒看到他,心中正疑惑呢,聽他說玲瓏得了病,急地飯也顧不得吃了,放下碗筷就匆匆向武安君府走去。
那門房自是認識顏端遙的,打算進去通傳一聲,但是顏端遙也等不及了,大步就跨門而入,向著后院走去。
才行至廊下入口處,就聽見后院隱隱傳來女人的聲音,他不覺的加快了腳步,細聽覺得那聲音越來越像玲瓏了,他竟慌張的向前跑了幾步。等他行到了院中,就看到了顧時傾肩上扛著個人,那人正是玲瓏。
姑娘被倒掛著,臉憋得通紅,好像都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雙手在那胡亂打著,看見他來了,愣了半天才認出來“顏公子,顏公子救我!”
顏端遙急急走到院中“顧兄,你這是為何啊!你先將人放下吧!”他走到顧時傾身邊,語氣焦急起來。
“顏兄來了,我得告訴你個事”顧時傾聳了一下肩膀,顛得玲瓏哎呀了一聲“以后她就是我夫人了!玲瓏就是我顧時傾的夫人了!”他朝顏端遙眨著眼睛,頑皮的笑了起來。
顏端遙看玲瓏又被顛了一下,急急抓住顧時傾的手臂“顧兄,你先把人放下來吧,我看玲瓏姑娘都要暈過去了!“
顧時傾仿佛才意識到這一點似的,屈身把玲瓏放了下來。因為被倒掛了太久,腦袋充血,玲瓏腳一沾地,就開始晃了起來,她現在分不清方向了,眼冒金星,連看人都重影了。但是仍然吼了一句“顧時傾,你個混蛋!“她有些搖搖晃晃,傾身要倒了,顏端遙剛要伸手扶她,顧時傾卻先他一步,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掛這么久還嘴硬,你脾氣可真不怎么樣嘛!“
他喚來春芳春蕓過來,將玲瓏扶進臥房。又看向顏端遙“顏兄怎么來了?“他眸色中多了一絲深沉”我們去前廳敘話吧“他沒有等回答,自己先向著前廳走去。
顧時傾坐在主位上喝著茶,他與顏端遙兩人已經這樣對坐了一盞茶的工夫,誰都沒有先開口。
最后還是顧時傾先打破了沉寂“顏兄怎么來的這么早?”他看著椅子上坐著的翩翩少年,已經不似先前那般無助了,眼神中倒是多了些謀略。
“我昔日在九茫山上曾受玲瓏姑娘照拂,亦是她為我診病開藥,因昨日舊疾復發(fā),藥已用完,所以今日特地早早過來想請玲瓏姑娘再幫我開付方子?!鳖伓诉b輕抿了一口茶,微笑的看著顧時傾。
“顏兄原來早就知道她是個姑娘,還不早點告訴我?”顧時傾將身子向前探了一下,眼光炯炯地看著對方
顏端遙看著顧時傾,看著他深沉的眼眸,他對周寧二人說的果然沒錯,顧時傾在這般年紀就當上了大將軍,絕對不是靠他的匹夫之勇,他有著深不可測的心思。盡管他自以為隱藏的很好,但是顧時傾已經知道他的心意了,所以剛剛在園子中的那番話也不是白說的,他顧時傾告訴他,玲瓏以后就是他的夫人了!他僅在他一早入府這件事情上就猜透了他的心思,顧時傾在向他宣示主權呢!
顏端遙只能解釋道“那日過府,玲瓏姑娘再三囑咐要幫她隱瞞,我也只能從命!”他曾為這個拉近了他跟玲瓏關系的小秘密而欣喜,現在卻成了空。
“她的小心思也就哄自己玩兒還可以”顧時傾又恢復了剛才的坐姿“顏兄豈能當真?”顧時傾嘴角微微一笑“對了,你復國的事可有什么進展?”他岔開了話題。
“我現在身體仍是未好,常常感到拖累,所以想先醫(yī)好病,再做打算!”顏端遙說的是實話,這確實就是他目前的要事。
“那顏兄去找玲瓏吧,估計她應該吃完飯了,快讓她給你診脈吧!”
顧時傾站了起來,他并不介意顏端遙去找他,因為他有正當的理由,他沒有必要攔著,況且他想說的也已經說完,所以他把顏端遙領到了廊下,自己則去書房了。
顏端遙循著回廊走著,剛剛他入府后見到的那一幕,玲瓏被顧時傾扛在肩上的那一幕,一遍遍再在眼前重復著,他想忘都忘不了!在九茫山上,玲瓏姑娘是那么的溫婉,那么柔情,現在卻被顧時傾逗得…….逗得如此這般。他有些分不清了,到底哪個才是玲瓏的本性呢?是在山上輕喚他的顏公子呢?還是剛才在背上說的顧時傾你混蛋呢?
他在門口等著女婢進去知會一聲,方才進到臥房里。
玲瓏正在桌前寫著什么東西,見他來了,微微一笑“顏公子,你先等我一下?!闭f完仍舊低頭寫著。顏端遙坐在旁邊看著,看她執(zhí)筆認真的寫著,神情專注,睫毛彎彎的翹著,臉色也不似剛才那樣通紅,恢復了正常。
玲瓏將寫好的東西交給春芳,“按這個方子給我抓一副藥就行了”然后又轉頭看向顏端遙“顏公子,剛才可真得謝謝你救了我!”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起了自己的窘態(tài)。
“無妨,我只是剛好想要過來找你,舉手之勞而已”他微笑的看著他,看著自己愛慕的姑娘,她眼中似有盈盈光亮,托腮再看著他。
“我想請你再給我開付方子”
“原來是這事呀,這有何難?那日一見太匆忙,我都沒有好好給你診脈呢!你把手搭在這里吧。”玲瓏拍了拍桌子上,示意顏端遙把手放到上面。
指尖的微涼透過皮膚傳給了顏端遙,他抬起臉看著玲瓏“聽說昨日你病了?”
“沒什么大事,出寒癥就是這樣的,病勢看著嚇人,疹子出了就好了!”玲瓏細心診著脈,并沒有看他“你看我現在不就好了嘛?”
“那你為何還給自己開方?”
“疹子沒有那么快下去的,有點癢,所以我….”玲瓏抬起搭在顏端遙腕上的手“我也不能讓自己遭罪呀!”
就是這樣了!顏端遙看著她,從他一進屋就仔細看著她,她完全變了,變得不像以前那樣拘泥了,變得開懷了起來,甚至行事作風變得有些像顧時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