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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桑手記

第十章 爻

無桑手記 格無 3009 2018-12-31 00:24:54

  萬物皆有靈,自人出稱為靈力,自妖出稱為妖力,兩者生來背馳,一為仙道,一為妖道,不可并存。

  球球?qū)傺`石屬靈,但每當(dāng)球球拿到靈石,卻好像被靈石吸取了妖力,全身松軟,沒有力氣,靈石卻越來越亮。

  眼前所見的這個法陣,能將妖力轉(zhuǎn)化成靈力,供靈石所用。

  這種新的法陣,逆天改命,錯亂妖靈之道,若讓仙門的幾位前輩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場軒然大波。

  靈渚門的大長老,手里竟然有這種東西。

  事到如今,我對眼前發(fā)生的事漸漸明白了。

  “球球,我可能知道,幻境里的妖靈靈魄去了哪里?!蔽掖寡?,不由覺得心中一緊,如巨石重壓,透不過氣來,“妖靈入蛇腹,遇靈石,化為靈力?!?p>  為什么一夜之間,城里所有的人都消失,空留我一個人,驚慌失措,如今都有了解釋。

  最適合的解釋,所有的妖靈靈魄,都化為蛇腹中散落的靈石。

  而我,不是妖魄,無所用處,免于入蛇口。于是,劍落蛇斷,沒有血肉模糊,只有靈石滿地。

  “咦……”

  球球極為嫌棄地將靈石扔掉,劫后余生似拍拍胸口,道“那你還讓我拿著!是不是想害死我!”但它轉(zhuǎn)念一想,又對我道“不對啊,阿鯉,按照你的說法,那么那條蛇的妖力不也會被靈石吸收?!?p>  “那蛇,也不是真的?!?p>  “那是什么?”

  “蛇皮,這條蛇沒有血肉,只不過是蛇皮包著靈石?!?p>  “你當(dāng)真?”

  “穆爻斬蛇的時候,我和穆棠都看見了?!?p>  蛇只是一個容器,或者說,只是捕蟲的網(wǎng),待捕入蟲螢,將它們化為靈石中的靈力存起來。

  若真是這樣,齊無洛在我眼里,罪名可就大了。妖靈也好,妖魂也罷,可都是我一眼一面的熟識,怎能容他隨意擺布?

  幻境酒樓里曾有一個常年貓著腰的掌柜,見我平日里無所事事,常會提了我去打掃,所以我嘗嘗躲著他。然而掌柜也不是什么壞人,月末分紅的時候總會給我添幾兩銀子,揉著我的腦袋跟我說:“多吃點,瞧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提起來。”

  全不在了。

  想到我在眾生殿里,大長老給我的十盞茶,每盞杯上,皆有一個“齊”字,茶水越到后來,越渾濁。

  是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信了他多少。

  無解。

  “滴答!”

  “滴答!”

  “滴答!”

  “阿鯉……有什么……”

  “噓!”

  我猛回過神,聽到水滴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黑暗之中,一個人聲幽幽作響。

  “阿鯉,我不是讓你在原地等我嗎……”

  靈石光下,一個面色慘白的身影浮出黑暗,四肢扭曲渾身濕透,滴滴答答往下滴著水。

  他蒼白的臉上,掛著極為詭異的笑容,似只有皮肉在動,毫無生機。

  “你害得我好找?!?p>  球球嚇得“吱”一聲身體僵硬,直挺挺抽了過去。

  我也下意識驚呼了一聲,全身僵硬,使盡力氣慌亂往后挪。

  我怎么忘了,還有這個東西在通道里游蕩!

  眼前“人”一步步靠近,他部分身體已經(jīng)開始融化,滴滴答答往下滴著水,沿著他的來路一路斑駁。

  已經(jīng)看不出是誰的模樣。

  “阿鯉……”

  越來越近。

  “阿鯉……”

  已至面前。

  那“人”俯下身,將融化得只有半截手指的手伸過來。

  “別……”

  我瑟瑟發(fā)抖,喊不出聲響。

  猛然間我整個身體都被那“人”扯了過去,撞進(jìn)一個水球,四肢被禁錮,無法動彈,卻還能勉強呼吸。

  “阿鯉……為什么要丟下我……”

  水球中,那“人”的臉漂浮在我的眼前,五官融化,模糊不清。接著一只濕乎乎的手迅速捂住了我的口鼻,窒息感瞬間涌了上來。

  “唔……”

  我使勁掙扎,手指在水中亂抓,只求一根救命稻草,得以讓我逃出生天。

  抓到了!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將抓住的東西使勁砸在眼前的那張姑且稱為“臉”的妖怪上。

  “哇!”

  一瞬間,那東西發(fā)出驚叫,猛一收縮,遁入黑暗里。

  我從空中掉下來,摔在水痕斑駁的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咳嗽。

  “咳咳咳……咳咳……”

  暗處,那東西竟然再次化成人形。而這一次沒有五官和皮膚,就連血肉都沒有幻化出來,只是一個水做的人形。

  我才看到,一顆靈石,被我深深嵌進(jìn)了它的胸口。靈石光芒乍現(xiàn),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方才我在水里抓住的,就是那顆帶著陣法的靈石!

  與此同時,一柄帶著紫電的長劍橫空飛來,直直將那顆靈石貫穿,電流噼啪作響,瞬間就將那“人形”又打回成“水球”。

  一盞浮燈隨一個身影瞬閃而至,衣袂翩翩,擋在我的身前。

  他一語不發(fā),抬手一揮,憑空化出兩把劍向著水球飛馳而去,三劍交匯劍身共鳴,紫電纏繞融為一體,凝成一道電光,瞬間炸裂開來。

  “轟!”

  水氣升騰,煙霧繚繞,一時之間,一片朦朧。

  我聽見一個聲音幽幽回蕩在空中。

  “阿鯉……莫要忘記……”

  “滴答!”

  有水滴在我臉上,順著我的臉頰緩緩流下來。

  莫要……忘記?

  什么事?

  再抬眼,卻見穆爻站在我三步開外的地方,雙目纏綢,似乎在看著我,一襲寬袍,一身清冷,傲然而立,毫不動容。

  或許,這才是真的穆爻,玄皞門大師兄,傲骨仙資,無欲無求。

  他就這樣站了良久,我不言,他也不語。

  “多謝仙家搭救?!?p>  我先開口。

  “書司客氣了?!彼幸欢Y,舉手投足皆是名門風(fēng)范,“玄皞門穆爻,多謝書司方才提醒?!?p>  他指的是我敲墻壁的事,他聽見了。

  “靈渚門書……”

  本想站起來還禮,卻不想還沒完全站直,又“噗通”一聲跌了下去。

  “……”穆爻向前一步似乎想扶我,卻欲言又止將步子收回去,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小藥瓶,扔過來。

  “這是柏蒼散,書司且將它涂在傷處,片刻即能痊愈。”

  我按照他所說,將藥一點點涂在腳踝上。腫起的地方一接觸到藥,立刻火燒般疼痛,惹得我不由“嗚”了一聲。

  穆爻在旁邊面無表情,一語不發(fā),不知道是看著還是沒有看著。

  我這才意識到我“嗚”出聲有多失禮,苦道了一句“見笑”咬住下嘴唇繼續(xù)上藥。

  柏蒼散剛剛涂上時,確實劇痛難忍,然而疼痛過去,原本紅腫的地方竟然全部消腫,恢復(fù)如初。

  好神奇!

  我起身,連忙補上之前的禮數(shù)。

  “靈渚門書司,秦九鯉?!?p>  一來一往,算是盡了禮數(shù)。

  穆爻聽罷,漠然頷首。

  “這瓶柏蒼散,就送給書司了,微薄之禮,還望書司不要嫌棄?!?p>  “哪里哪里,”我一邊應(yīng)聲,一邊在身上找有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摸索了半天,只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個橘子。

  是我走之前地北伯殿里偷出來的。

  單單一個橘子,還不夠還禮的,于是我想起了地上還躺著一只僵直了的兔靈,就將兔靈連同橘子一起舉起來給穆爻。

  “微薄之禮,可下酒菜,仙家若不嫌棄,收下便是。”

  一語出,卻見他沉默片刻,只伸手接了我的橘子,頷首聲音微寒,聽不出喜怒哀樂,道:“這便夠了?!?p>  “……”

  明明是這只兔子更貴一點吧?

  還是那瓶柏蒼散就值一個橘子?

  我愣愣半晌,見穆爻已經(jīng)撇下我先一步進(jìn)入了另一側(cè)通道,急忙提著兔靈跟上去。

  穆爻走在前面,浮燈卻照在我頭上,他與我相隔三步,不論我走路快慢,正巧都是三步。

  皆說一步為親人,兩步為知己,三步為友人,四步之外皆是陌路。

  我與穆爻,正好在三步之外,四步之內(nèi),不是友人,亦不是陌路。

  外人。

  與我也沒有什么大礙。

  一路無話。

  平緩的路漸漸開始向下傾斜,再往前傾斜的角度越來越大,接著平地驟然終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排石階,向下延伸。

  沒想到這種地方還有人活動過的痕跡。

  石階到底,便見一個巨大的湖泊,湖水呈詭異的深藍(lán)色,粘稠濃密,池子中心“咕嚕嚕”冒著氣泡。

  我隨手撿起一塊水晶丟進(jìn)去,只聽得“呲……”,如同沸水如熱鍋,頓時化作一縷煙塵。

  嗯……

  我又扔了一塊,又聽到“呲……”一聲,見到一縷青煙。

  一池子壞水。

  曾有古言,鳳麟洲,在西海之中央,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繞之,鴻毛不浮,不可越也。

  如今,又得有記,不知某地,不知某洲,有水能消萬物,化為塵煙,不可入之。

  正玩得興起,只聽得湖面上方傳來一聲蒼鸞的長鳴,白色的鳥兒從黑暗中顯出身形,展開巨大的雙翼,落在我與穆爻面前。

  兩個影子從蒼鸞背上跳下,其中一個毫不猶豫朝著邊飛馳而來。

  “阿……”

  還沒等我開口,七澤便閃身到我與穆爻之間,迅速將我拉到他身后,正對著穆爻,一身煞氣,眼中殺意不掩飾絲毫。

  “阿姐,你離他遠(yuǎn)一點。”

  “阿澤?”

  我愕然,卻見七澤手指一劃,一柄短劍已經(jīng)落入手中,橫于眼前。

  “我想殺他,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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