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拿著盾牌，一手舉著還在淌血的寶劍，對漸漸聚攏過來的將士們大聲說到:‘勇敢的武士們，我們到現(xiàn)在開始可以放下手中的武器，自由自在的生活了，把這些害人的家伙扔掉吧，扔的遠遠的”
???“他帶頭把盾牌和寶劍碰到了地上，底下一陣歡呼，接著就是叮叮當當武器落地的聲音，又是一陣歡呼后漸漸寂靜下來！”
???‘我要在這里建起世界上最最繁華、無與倫比的宮殿，我要把最好的美食、最漂亮的女人和最溫順的奴隸分享給我的武士們！’
??“底下又是一陣更高亢的歡呼，所有人都被他那令人向往的描繪征服了！”
???“從今天開始，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他真是一個善良的人，我們的皇帝要是這樣就好了”一個沙啞著嗓音的男子說到，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些不靠譜，接著說道:“你接著說，天下老鴉一樣黑，我就不相信他真能這樣做。唉”
????他沉重的嘆息聲讓滿屋的人都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陣子，依在墻角講故事的老人又開口講起來。
???“所有的武士們聽從他的指令，扔掉了從不離身的刀槍，卸掉了跟隨自己多年的盔甲，穿起了短衣短衫，開始在沙漠上建起宮殿來”
?????“等到所有的宮殿都按他的想法建好以后，大家一看都不禁驚呆了?！?p> “那座宮殿所有的墻體都是用白玉砌成的，有的地方還刷上了金粉銀粉，遠遠望去就像一座海市蜃樓，不，比海市蜃樓還要高大、雄偉、壯觀，白天它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晚上它在月光的籠罩下發(fā)出柔和的光芒，真是像天宮一樣”
??“不僅宮殿漂亮。他還讓人修起了花園，到處種上了奇花異草，一年四季都是枝繁葉茂鮮花盛開，這些花草樹木引來了沙漠里的鳥兒，它們帶來了悅耳動聽的鳴叫聲?！?p> “他讓人用暗渠從遙遠的地方引來了雪水用來灌溉，還修了一個巨大的湖泊用來蕩珘，它就像一面巨大無比的鏡子向天空反射著光芒，讓人誤認為那是一條通往天庭的大道”
??老人講到這里，可能也被自己的描繪打動了，他老皺的臉上一雙渾濁的眼睛閃現(xiàn)出向往的光芒，但馬上又一閃而過。旁邊一個正聽的出神的男孩子清澈見底的大眼睛閃了一下，他站起來跳下炕，倒了一杯茶又爬上來遞給老人。老人愛憐的用干枯的手撫摸著他的頭，喝了一口茶，滿意的舔了舔嘴唇接著講下去。他的神情變得古怪，雙眼看著黑乎乎的窗外，仿佛自己正進去故事里，在講自己的親身經歷一樣。
???“他好像有數(shù)不完的金幣，他從外地運來用不完的食材，請來各地的名廚烹調它們，”
“他把各地漂亮的女人聚攏過來，不分白天黑夜的舉行盛大的聚會，讓那些付出過艱辛努力從戰(zhàn)場上死人堆里爬出來然后蓋起了這座舉世無雙的宮殿的將士們高興、狂歡，甚至是胡作非為。這里生活的每一個人都幸福極了，覺得自己就像是皇帝一樣。每個人都像是過著皇帝一樣的生活！”
???“他們真幸福！”一個童稚的女孩子的聲音說。
???“小花，你不要插話打斷爺爺，不好的事情就要來了！”男孩子說。
????老人贊賞地看一看男孩子，問他:“你怎么知道不好的事情就要來了？！”
????“因為媽媽在的時候每次都會講，人不能驕傲自滿，越是順利的時候就越要謹慎，越是順利不順利的時候馬上就要來了！樂極生悲！”男孩子說著說著似乎想起了媽媽。那天媽媽給他和妹妹買回了很多衣服和好吃的，他和妹妹高興極了，可是第二天醒來媽媽就不見了。
????聲音沙啞的中年人聽他提到媽媽，張嘴想說什么，卻轉身把小女孩摟在懷里。
????桌上的燈噗的閃了一下，卻更暗淡下來。老人喝了一口茶繼續(xù)講道:
????“是的，不好的事情來了，但不是馬上?！?p> ????“熱熱鬧鬧持續(xù)了兩年多，他在這兩年里好像消失了一樣，沒有幾個人見到過他，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大家都非常信任他崇拜他，他要做什么一定有他的理由?！?p> ???“兩年后的一天早上，他的護衛(wèi)傳出來命令，晚上全部的人到宮殿里最大的正殿里集合，包括守護的士兵、雜役和所有的人包括孩子哪怕是嬰兒在內，都要到正殿里集合，他要搞一個隆重的宴會招待大家，并且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大家講，無論任何事情都不能缺席，否則就會被逐出宮殿，流放到沒有人煙的沙漠深處”
???“人們開始議論紛紛，但是大家都非常興奮，熱鬧了兩年，大家都有些想他了，想知道他這兩年都在做什么，想知道他又有什么新的行動”
???“晚上到了，整座宮殿在明亮的月光籠罩下顯得神秘、安靜，所有的人都來到了正殿里?！?p> ????“正殿里非常高大寬敞，裝飾的富麗堂皇。里面擺滿了桌子和椅子，這些桌椅都是用名貴木材做成的，樣式在外邊根本看不到。桌上早已擺滿了廚師們做好的豐盛的飯菜，服侍的奴仆們來來往往把一壇壇美酒放到每一個桌子上，斟到每一個人前面的水晶杯里，卻是紅色透亮的紅葡萄酒，散發(fā)出沁人心脾的香氣?！?p> ???“他平時治軍極嚴，除了那些外來的女人竊竊私語，還有孩子們偶爾嬉笑哭鬧之外，整個正殿里竟然并不喧鬧。大家都在等待著他的出現(xiàn)”
??“等了很長時間，通往他的后宮的門終于打開了，一隊威武雄壯的士兵排成兩排魚貫而出，都披著明晃晃的盔甲，頂著高聳的血紅色的紅纓，挎著鑲著寶石的寶刀，卻每人手里拿的不是長矛，而是每人手端一杯紅色的葡萄美酒。”
???“終于出來了，有人小聲嘀咕。他總是別出心裁，大家都覺得美酒總比長矛好的很，心里更是放松?！?p> ??“?最后出來的卻不是他，而是一個個子欣長的護衛(wèi)，手里同樣端著一杯葡萄酒。”
???“他登上高高的站臺，掃視了一眼大殿里的人，朗聲說到:
“‘遵從白大將軍的命令，由我來給大家敬獻美酒。這是白大將軍用了兩年的時間釀造的事事美滿長生酒，喝了可以延年益壽、百病不侵。白大將軍令，所有人賞兩杯，十歲以下兩歲以上一杯，兩歲以下半杯。舉杯’”
??“‘舉杯’所有人都舉起了盛滿事事美滿長生酒的杯子，一飲而盡！”
??“酒的香氣芬芳彌散，大家開始吃酒吃菜，嚴肅的氣氛一時間變得熱鬧喧囂起來。那酒不同于普通的酒，葡萄的甘洌和玫瑰的濃香混在一起，香甜可口，就是孩子嬰兒也甘之如飴?！?p> ???“男人們早就忘記了兩杯的規(guī)定，只顧著猜拳喝酒，女人們自己喝了，小心翼翼的把酒倒進孩子嘴里。他們都知道他不會欺騙他們。再說，他給大家提供了這樣美好的生活，還有什么理由要騙大家呢？”
??“士兵們、甚至奴仆們都喝的熱火朝天。他們都在想，有這樣的領頭人改是多么幸運的事情，世界上還有哪個人會這樣關心他們，熱愛他們，哪怕一口酒都能和他們同享！”
???“這真是一個好皇帝！”中年人覺得住在宮殿里的那一定就是皇帝了，這樣的好人，他要是能碰到，管他是美酒還是毒酒，是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像那些人一樣喝下去的。
?“會不會，是，是毒酒？”男孩卻好像聽出了端異，一臉驚恐的看向老者！
??中年人呵斥到:“你胡說什么！”
???老者皺了皺眉頭，他好像也不知道故事的結局，但男孩的話讓他覺得有些不安。他輕咳了一聲，說:“他說的，額，那是斷然不會的，他那樣的人，怎么會讓大家喝毒酒呢”
???大家聽了他的話，頓時放下心了，男孩知道自己猜疑錯了，低頭再不言語心里卻還帶著極大的疑問:做這么大的好事，他為什么不露面呢？
???“到了半夜時分，月亮已經落下去了，夜色變得深沉陰暗。正殿里很多人都喝的酩酊大醉，孩子們也已在媽媽懷里睡著了，突然從正殿的穹頂飄落下一片白色的云霧，那霧氣快速的擴散開，越來越多?！?p>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那是什么？’這個聲音里充滿了恐懼。眾人有的清醒過來，抬頭看時，霧氣已經撲頭蓋臉落了下來，。一時間正殿里的人都醒了過來，一開始大家還懵懵懂懂，后來開始有孩子哭喊嘶叫，再后來大呼小叫著都往門口跑去”
????“正殿的大門、后門卻已經沒有了，誰也找不到了，整個正殿的墻壁變得光滑平整，像是一個巨大的鐵桶一般?！?p> ????“正在這些人慌成一團的時候，一個聲音飄了出來，“大家不要慌張，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這是我送給大家的云霧神仙丹，吸了它，和大家剛才喝的事事滿意長生酒，我們所有的人就會長生不老，與天齊壽了！”???
“大殿里聽到這個聲音一變得靜了下來，連孩子的哭鬧聲都沒有了，不知道是誰碰翻了一個酒杯，發(fā)出一聲清脆震耳的回聲。白霧中間嘭的一聲閃了一下，那白霧快速收縮，每個人眼前都逐漸明亮清晰起來?！?p> “那白霧縮成一個圓球，懸在正殿的半空，漂在那里一動不動，然后從中間一點點紫色開始，逐漸擴散，直到整個球變得通體紫色。眾人都聽到了他的聲音，慢慢也都安下心來，一步步回到桌子前坐下，詫異地盯著半空中這個古里古怪的圓球，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那紫球在半空突然飛速地旋轉起來，越轉越快，越轉越快，里面慢慢顯出一個人的影像，那映像卻不隨球轉，變得越來越清晰。大家歡呼起來:“白將軍”“是白大將軍”……”
???“那白大將軍站在紫色旋轉的圓球里，面帶大家熟悉的笑臉，眼睛掃視著每一個人。他的眼神慈祥和藹，像磁鐵一樣，吸引了每一個人的注意?！?p> ???“然后，正殿里的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輕越來越輕，似乎要像那個球飄去！”
??“那紫色的球開始脹大，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啪的一聲，正殿里的光線一下子熄滅了，變得鴉雀無聲?！?p> ????老者停住了，這個故事他和人講了好多次，這次講的連自己也驚心動魄。他不僅在心里暗想，今天是怎么了，莫非真的……他不敢想下去。
???中年人和兩個孩子第一次聽他講這個故事，看他停下來，異口同聲問到:“后來呢？后來怎么了？”
???老者怔了一下，回過神來，笑道:“自然是每個人都化成了神仙，和白大將軍一起升天了”
???那男孩實在熬不住心中的疑問，抬頭道:“你怎么知道他們都變成了神仙？”他原本想繼續(xù)問，你怎么不說他們最后都被毒死了呢！話到嘴邊忍住了！
??“我當然知道了！故事里說，那天夜里有一個從遠方來的小乞丐，他不知怎么穿過沙漠來到了這里，偷偷摸摸的摸進了那座宮殿。他在正殿外的一個小窗戶下向里看，什么動靜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那個紫光最后閃的實在厲害，連他都被閃昏了過去。等他第二天早上醒過來，再看的時候，正殿里干干凈凈，什么也沒有了，連桌椅板凳都不見了，整座宮殿里一個人影都不見了！不是都變成了神仙，難道這么好的日子都不要了，要一夜之間全部扔掉跑走了么？”
????“那個白大將軍說讓大家變成神仙，那就是一定會變成神仙的”
???老者滿意的伸了伸胳膊，打了一個哈欠。
???“一定是變成了神仙！”中年男人也跳下床沿，長長的舒展了一下身手，肯定的說到。
??大家都不再說話，爺孫四個人開始準備鋪被睡覺！
???此時此刻，窗外一輪明月冉冉升起，照的如通白晝一般，院子里晚春的樹木已開始葳蕤生長出繁盛的枝葉，在地上投射出光怪陸離的暗影！
???過了一會兒，茅屋里的燈光熄滅，但在月光的映襯下卻是比亮著的時候更加清亮！兩個孩子玩了一天又聽了半天的故事，已經發(fā)出輕微的鼾聲。那中年男人卻沒有躺下，坐在床邊吧嗒吧嗒的抽起旱煙！
???老者嘆息了一聲，問到:“果兒娘走了有一段時間了吧”
??男子嗯了一聲，仍是繼續(xù)抽煙。
??“你不要怨她。果兒娘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子，她說過處理完娘家的事就會馬上回來，也許是遇到一些麻煩一時脫不開身也是有的”
???“嗯”男子心事有些重。他把煙收起來，躺了下去。又坐起來爬到窗前，透過窗紙的縫隙向院子里看了一眼。
???什么也沒有！
???老者又嘆了一口氣，說到:“當時就應該你和她一起回蘇州，這么遠的路一個女人……要不，你明天就去找她！”
???男子沉默了一會兒，安慰到:“爹，您老不用擔心，鳳英走的時候說過最少一年半載，現(xiàn)在還不到半年。”
???“也是，這么多年離家，也該留出時間父母進進孝道。早些睡吧！”
???逐漸的，鼾聲此起彼伏，山林里小獸們嚎叫的聲音也此起彼伏，更映襯著四周深深的寂靜！
??子夜時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隱隱約約從遠處傳來。
??老者和中年人幾乎同時從炕上一躍而起。顯然他們都耳力甚佳，是闖蕩四方慣了的江湖之士！
?彼時正是元末至正年間，漢人地位低賤，蒙古人視漢人如賤民奴隸一般，想殺就殺，想怎樣就怎樣，各地又烽火漸起，流寇四散，普通民眾夾在蒙古人和流寇之間真?zhèn)€是不一般的水深火熱。
???這深山茅草屋的人家姓路，原本是離這里百里之遙的山陽縣人，一門幾代人都以行武為業(yè)，到了老者的父親一輩，元朝廷對漢人習武管制甚嚴，武術用于防身尚且要偷偷摸摸，更別說以江湖為生。到了老者路六六一代，基本上就成了蒙古人的佃戶，家傳武藝一日沒有落下，日子卻是過得低聲下氣。到后來路六六和兒子路大富一合計，跟了郭菩薩造起了蒙古人的反。再后來郭菩薩大軍被元廷鎮(zhèn)壓，郭六六全家人一商量，就尋了這個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躲了起來。
???這里已經是豫北太行山極深的深處，三面環(huán)山，一面臨崖，除了一條小徑從經年無人走過的深山老林里出去連著山下的大道之外，外人很難發(fā)現(xiàn)。茅草屋修在一處淺崖之下的開闊地上，周遭古木參天，遮天蔽日。一家人在這里遠離喧囂，過得雖然清苦一些，但每日里早出晚歸、開田打獵、自得其樂，比起山下的日子卻要不知道好上百倍千倍。
???路大富的妻子徐鳳英是蘇州人，也是自小隨家父習武，江湖人稱“鳳凰手”，一對柳葉刀使得出神入化。兩人在郭菩薩軍中相識。徐鳳英快人直語，自己下嫁到路家，竟然連父母也沒有來得及知會一聲。路途遙遠、道險路阻，實在是情非得已的事情，也怪她不得。半年前，徐鳳英得知父母家中遭遇大事，但又不知到底是什么事，只是聽說已經有人因此被關進了蘇州府的大牢，她一邊擔心父母安康一邊擔心孩子尚小，思前想后，竟然留下一封書信悄然離去，說是要回去一探父母稍進孝道，千萬不要去尋照顧好老人孩子最多一年半載即回云云。
???父子兩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詫異，自從來到這里，除了極親近的幾個好友到訪外再無人知道，可以說是隱秘至極，再說茅屋離開大道足有二十余里，通到這里的小路正常行人都有困難，哪里來的馬蹄聲音，更何況聽起來絕不是一兩個人，倒像是有一二十個人在策馬疾馳。
???路大富輕輕撥了門栓跳到當院四下觀望，月已西斜，皎潔的月光照的一片明凈，房前屋后黑樹環(huán)繞，遠處的山峰水墨畫樣交錯聳立。他的輕功這幾年大有長進，幾起幾落之間已經穿過樹林來到懸崖邊上，探頭看下，不僅大吃一驚。
??這懸崖有幾百仗高，刀砍斧削一般從谷底直立上來。谷底原是一條季節(jié)性河流，此時春旱正烈河谷干涸，谷底已然聚了數(shù)百人之多，還有人馬一隊隊從遠處飛馳而來。騎馬之人都舉了火把，在月光下火光點點，反而看不太清楚到底是這什么模樣的人來。
??老者路六六也跟了過來，向下張望一下，低聲說到:
??“這是朝廷官兵韃子，他們來這里干什么？”
????路大富搖了搖頭，再仔細往下看去，見那些官兵越聚越多，卻沒有平日里那些官兵嘯喧雜鬧的場面，馬匹顯然也都加了籠頭。接著又見他們慢慢散開，竟是好像要把一座山團團圍住，心里不禁有些緊張起來，止不住抬頭向父親看去。
????路六六一眼就知兒子的想法，低聲說道:“不用亂想，他們絕不是奔我們來的，谷底看著雖近在眼前，但要上來這里怕不要幾十里路程。他們倒像是在追捕什么人！不知道又是那個英雄好漢得罪了這群惡魔，讓他們這樣興師動眾，只怕是難逃魔掌！”言語里很是替被追之人惋惜！
???這樣一說，路大富頓時放下心來，兩人扭頭準備往回走！
???忽然，路六六似乎想到了什么，說了一聲“且慢”，又回頭朝山崖下邊仔仔細細看去。他看的十分仔細，從左邊看到右邊，又從右往左看，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
??路大富惦記屋里的兩個孩子，想急又情知道父親不是魯莽之人，必有他的道理。
??什么也看不到。除了凸起的巖石上暗黑色的灌木外，沒有一絲動靜！
??再看谷底的官兵，已經排成了一排，每隔三五尺站定一個，也正向上仰頭找尋。
??不知道是哪個指揮，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馬上的官兵們突然變換姿勢，拉弓搭箭，一起向峭壁上射去。那射出的箭一碰東西，竟然燃燒起來。一面山崖火箭齊發(fā)之下，一會之間變成了一面火墻，映照的四下里到處都是火光，清清楚楚能看見馬上的官兵們一邊射箭一邊仰首狂笑不已。
???路氏父子大吃一驚，情知可能要大事不好，又一時之間不知所搓。但那山崖極高，箭最多能射到不過幾丈的地方。虧了峭壁上草木稀少，要是到了秋天，熊熊大火燃燒上來，豈不是大大的不妙！
???但想想那被追之人，如果爬到了山崖之上，肯定會葬身火海！父子兩人想到當年郭菩薩兵敗之時自己也被官兵追殺，身邊無數(shù)戰(zhàn)友被亂箭射殺，禁不住灑下淚來！
???沒有草木助燃，石壁上的火燒了不過片刻，已經火熄煙消。谷底的官兵又仔細尋找了一遍，確認確實沒有活人，才按原路撥馬離去。
??就在此時，離谷底十幾丈高的石壁上有一個黑影慢慢動了起來。
??路大富到底年輕，眼力也好，他輕叫一聲，指著黑影道:
??“那兒有一個人”
??那黑影緩慢的向上爬了一段，停了下來，再也不見動靜！
???路六六心知那人處境萬分危急。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人有力氣，在峭壁上向上爬雖然困難，但只要有可攀爬之處就不會太危險。想向下退卻是想也不要想，除非想要粉身碎骨！那人既然被官兵追捕，肯定不是被追了一時半刻，幾天幾夜也有可能，迫不得已藏到山崖之上，怕早已氣短力竭，加上山崖直立，根本無處可攀，現(xiàn)在官兵撤離，心一放松，怕不是馬上就會跌落下去！
“快回去取繩子來，越多越好”路六六沉聲說道。站在一邊的路大富怔了一下，知道了父親的心思。他囁嚅了一下，還是跑了回去。
??過了半頓飯功夫，路大富才把繩子取來，扔到地上看時，除了幾大盤繩子，還有床單、衣服和尚未用完的布料。路六六滿意的看看了兒子。
???兩個人把繩子、衣服和床單接在一起，然后慢慢順下去。路大富高聲叫道:英雄，接住繩子，拉你上來！他雖則高聲，終究還是怕有官兵沒有走遠，聲音壓的很緊！
???那黑影終于還是聽出了善意，把身子探了一探。
???約摸半個時辰，繩子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父子二人知他已經準備好了，一起小心用力，那人也頗有武功，配合著手抓腳蹬，一會兒竟然上到了崖上。
???待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月光之下，三人互相對視一眼，不僅大吃一驚，都情不自禁叫出聲來:
???“怎么是你（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