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木城西城門處,巨羅像半截肉塔一樣站在破舊城門左側(cè),在他身后,是羅立和幾十位幫眾。
林八爺一個人在城門右邊,抽著旱煙,滿臉愁苦的看著一前一后極速跑過來的兩個人。
何應(yīng)物身后揚(yáng)起一道淡淡的塵土,玩了命的沖過來,他慘叫著“八爺啊”,徑直奔向林八爺。
在他身后,云靈娘手里拿著霰彈槍,身上掛著的兩排子彈都要飄起來了,“何應(yīng)物你無恥!”
何應(yīng)物在慘叫聲中魚躍前撲,展開雙臂像是終于看到救星,直向林八爺大腿抱過去。
眼看就要抱上,八爺詭異的輕輕一側(cè)身讓過去:“小兔崽子你這是干什么?”
咚!
何應(yīng)物剎勢不及,撞到低矮的城墻上。
云靈娘后腳便趕到,但開槍是不可能開槍了。
“怎么回事?”林八爺皺眉看著云靈娘的打扮問道。
何應(yīng)物摸著腦袋,笑嘻嘻的爬起來:“一時沖動,一時沖動。”
“你住處怎么炸了?”看著遠(yuǎn)處云靈娘住處的濃煙,林八爺又問。
“還是沖動,還是沖動?!焙螒?yīng)物插話道。
“誰問你了???”八爺和云靈娘幾乎同時斥責(zé),然后八爺一瞪眼,云靈娘一縮脖。
“他搶我東西。”
“哦哦,給!給!”何應(yīng)物雙手捧著布包卷,小心翼翼的遞了過去。
“鎮(zhèn)魂香?”八爺眉頭一皺,啪的一聲搶在云靈娘之前拿到手,展開,仔細(xì)聞了聞,確認(rèn)是鎮(zhèn)魂香。
然后八爺看著緊咬嘴唇低下頭但又明顯不服氣的云靈娘,看看對面虎視眈眈的狂暴地鼠幫,再看看笑的特別雞賊的何應(yīng)物,他馬上明白,懷璧其罪?。?p> 早知道鎮(zhèn)魂香會惹來麻煩,告訴云靈娘要盡快用掉的,只是沒想到麻煩來的這么快。
“把我叫到這里是干什么?拿八爺當(dāng)槍使,這感覺爽不?”
“誰敢拿八爺當(dāng)‘槍’使,您純粹就是火炮!”何應(yīng)物斬釘截鐵的說,“不過,爽!真爽!渾身毛孔都張開了!”
林八爺翻個白眼:“怎么惹到死胖子的?”
他的聲音可不小,對面幫眾直眉瞪眼就要沖過來,巨羅卻是笑瞇瞇的揮手把人制止住,然后低聲交代了一句把小崽子帶來,便饒有興趣的看著對面三個人。
云靈娘正要說話,何應(yīng)物卻連打手勢,說:“簡單來說,死胖子,小間諜,偷玉鐲,大庭廣眾之下摔稀碎,拿香換人?!?p> “嗯~~”八爺微閉著眼睛,吸一口煙,迅速腦補(bǔ)了一出大戲。
“精彩不?”何應(yīng)物問。
“精彩!不過……你小子這是什么眼神?”
林八爺看著何應(yīng)物的眼睛,總覺得像看著一只小狐貍。
“我?”何應(yīng)物一臉驚訝,“這是真誠!”
“哦~~”八爺突然笑了,臉上每個褶子里都閃著光,“真誠?哦對,這是真誠!哎呀好幾十年沒見了,我都快忘了原來真誠是這種眼神!”
“八爺您比我真誠!”看著林八爺老狐貍式的眼睛冒光,何應(yīng)物由衷贊嘆道。
然后他們又非常真誠的互相吹捧了好幾輪,把云靈娘看的一臉懵。
再然后,他們你看我、我看你,突然都沒話說了,一股尷尬的氣氛迅速蔓延。最怕這種突然的安靜。
“要不,咱還是各回各家吧?”
“嗯,挺好,走?!卑藸斵D(zhuǎn)身拉著云靈娘就要走,街道遠(yuǎn)處,一個壯漢抓著一個小孩就像拎了只小雞,快步走過來。
是藍(lán)小明。
何應(yīng)物反而心中一喜!
其實(shí)他也不知道,把林八爺和巨羅引到一塊是要干什么,他只是覺得,在松木城林八爺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由他來直面巨羅,總比云靈娘直愣愣去拼命好得多。
“小明!”云靈娘驚呼。
林八爺白眼一翻,這下沒辦法直接走了。
他放開云靈娘突然轉(zhuǎn)身走向巨羅,一聲驚咦顯示極驚訝,然后臉上蕩漾起如沐春風(fēng)的微笑,言語間充滿了無可挑剔的熱情:“哎呀!都沒看到!這不是巨羅大當(dāng)家嗎?”
巨羅眼睛瞇起來,以不亞于八爺?shù)臒崆榻兄骸斑?!這不是林八爺嗎?好長時間沒見著了,今天可真是緣分?。 ?p> “是啊是啊,剛才都沒看到大當(dāng)家,剛來嗎?”
“對呀!剛來,剛來!”巨羅說起瞎話來,毫無心理障礙。
這是何應(yīng)物見過的,最燦爛的兩張笑臉,心里不由暗暗佩服!
太能裝了!
太會演了!
戲精上身!
“大當(dāng)家,有時間到我們行會,我們好好喝茶聊聊!今天沒事兒吧?”
“沒事兒沒事兒!這不趕巧碰上八爺了嗎!我就跟您的干女兒,云大小姐,有點(diǎn)…業(yè)務(wù)往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八爺操心!”
“大當(dāng)家這還能有小買賣呀!哎,我看這位小朋友面相很熟,我這就帶走了哈!”看到藍(lán)小明被拎到近前,八爺毫不客氣的上去就要把人帶走。
“哎呀我的八爺呦!”巨羅大肚子一甩,鬼魅般擋在八爺面前,“面熟嗎?那可真是太巧了,這位小朋友,調(diào)皮著呢!偷了我的鐲子,還給摔了!”
“呦!是嗎?那可不能饒他!很貴重的鐲子吧?”
“嗨,也不貴,當(dāng)然比不上八爺?shù)臇|西了!不過這是孩子他媽走之前留給我的,好賴是個念想,現(xiàn)在這念想都沒了。”巨羅說著,突然眼圈一紅,悲戚起來。
“你說現(xiàn)在的小兔崽子,真難管教!大當(dāng)家不要傷心,我一定好好教訓(xùn),輕饒不了他!”
八爺說著向前側(cè)身就要去抓藍(lán)小明!
這如果要抓住,必然就帶走了!
“哎呦!”巨羅側(cè)滑一步,啪的一聲叨住八爺手腕,“他還是小孩子,您可不要真的動氣打他!”
他不可能讓小明就這么被帶走,還指望這小兔崽子換鎮(zhèn)魂香呢!要不然鐲子不就白摔了?
“沒事,我來收拾他!”八爺說著另一只手過來,反叨住巨羅的手,輕輕向前一推!
“別呀!就我這多嘴一說,八爺就要打他,他只是個孩子??!”巨羅說著另一只手也上來擒住八爺手腕,幾乎是同樣的姿勢輕輕向前一推!
兩個人開始暗暗較勁!
“我來收拾他!”四只手又推過來!
“八爺別打他!”四只手又推過去!
“我來收拾他!”
“八爺別打他!”
“我來收拾他!”
“八爺別打他!”
……
機(jī)械的臺詞重復(fù)了好幾遍,何應(yīng)物都以為自己看花眼了,這倆戲精推過來又推過去,前推和后撤的幅度、角度、動作、姿態(tài),甚至連每次說話的語氣,全都一模一樣!
這是農(nóng)村婦女打太極呢?
八爺臉紅脖子粗,巨羅臉上肥肉亂顫,汗水油光滿面,他們突然頓住,不明所以的相視嘿嘿一笑。
“厲害!厲害!”
“承讓!承讓!”
“好說!好說!”
……
兩個人正在互相吹捧,忽然一陣風(fēng)吹過,荒野上的風(fēng)是很常見的。
何應(yīng)物卻猛然間瞳孔一縮!
巨羅和八爺兩人就像一腳踩空足足直落下去有四十公分,他們腳底下驟然隨風(fēng)揚(yáng)起大蓬細(xì)粉灰,像極小范圍的沙塵暴一般把他們弄得灰頭土臉!
他們腳下的青石板,不知何時已經(jīng)化為痍粉!
如果僅是碎裂也就算了,痍粉????!
他突然明白八爺為什么會面紅耳赤,也明白巨羅的汗水油光是從哪里來得了。
他也無比慶幸,在自己的胡攪蠻纏下,云靈娘沒有去傻傻的拼命,真要對上巨羅,十死無生!
八爺和巨羅狼狽的跳出大坑,擦擦臉拍著身上的石粉灰,抬頭看看天:
“八爺今天風(fēng)真大!”
“嗯!是??!風(fēng)真大!”
輕煙五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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