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隆這個中年男人,是個性格很豐富的人。
他有身為賞金獵人冷厲無情的一面,很重視自身利益;也有身為男人重信義、重承諾的一面,知恩圖報;更有身為父親認(rèn)真負(fù)責(zé)的一面,慈愛溫柔;
這些面貌,讓他成為一個看起來有些奇怪復(fù)雜的中年男人,也讓他成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年男人。
蘇黎一直認(rèn)為沈隆是一個面冷心軟的人,這也是他的一面。
因為這些面貌,在蘇黎初到之時,即便沈隆調(diào)查后明知蘇黎底細(xì)不清不楚,很可能會引來麻煩,也還是決定暫時收留,因為大恩不能不報。
但同時,他也把話說明白了,一旦蘇黎引來什么他能力范圍內(nèi)無法解決的麻煩,便會踢出蘇黎。因為,身為一個常人與父親,他需要維護自己的生活,更需要保護自己的女兒。
身為普通人,很多事情難以兩全,退無可退時,沈隆選擇履行身為父親的一面,踢出蘇黎,這個自私的選擇,也是所有普通人的選擇。當(dāng)諸多選項擺在你面前,只能選一時,普通人永遠(yuǎn)要去選擇自己心里認(rèn)為最重要的。
沈隆只是個普通人,普通的中年男人,普通的父親,所以蘇黎來酒吧這半年,不管嘴上怎么說,他的實際行動永遠(yuǎn)都是有好處的,就連逼蘇黎殺人那一次,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是有好處的。
所以蘇黎,打心底里感激這位面冷心熱的中年男人,相處半年多,更是將其看作自己的親人。也正是如此,此刻的他,才會如此情緒化。
看著比賽臺上沈隆像沙包一樣被魏光地打,蘇黎那雙通紅的眼睛已經(jīng)有著眼淚流出。他想要沖上去,想要去阻止這場明擺已經(jīng)能看出結(jié)果的比賽,想要讓沈隆能夠安然回去陪沈夢琪吃大餐。
可是,他做不到,他的身體被楚珂牢牢抱著,無論如何劇烈掙扎都掙脫不開,楚珂的雙臂仿佛有一股奇異能量,在那股能量的壓制下,他的想子能量場都被完全干涉,連發(fā)動異能都做不動。
比賽臺上,沈隆已經(jīng)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腳,此時的他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還手之力,魏光地每次出拳,都可以輕松無比的砸在他的身上。沈隆能做的,就只是在每次被打飛出去落地后,拋射出一疊卡片,發(fā)動毫無作用的攻擊。
然后,再被一拳打飛。
這樣的場景,讓觀眾席上很多人都低下了頭,并不是因為血腥暴力,而是不忍再看。
沈隆代理獵人酒吧十多年,在場的所有賞金獵人都是在他的黑格平方酒吧辦理任務(wù)交接,一來二去,大家即便沒有什么深交,也總還有一點淺薄的交情。所以如今這一幕,他們都不愿看到。
觀眾席上,面對此等場景唯一能滿臉暢快笑容之人,也只有狄金尚了
嗵!
比試臺上當(dāng)沈隆再次摔落在比賽臺中央,他整個臉龐都已經(jīng)腫得毫無往日之相,布滿淤青血跡,仿佛終于是達到了極限,他再也沒有力氣從地上爬起來,也再沒有力氣拋射手中抓著的一張黑色卡片,發(fā)動毫無作用的反擊。
嗒、嗒、嗒!
大量黑色卡片散落的比賽臺地面上,魏光地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比賽場中央,這場戰(zhàn)斗已經(jīng)到了最后的時刻,不需要在著急出手。最初的短暫交談,他已經(jīng)從沈隆的眼睛中明白,這個中年男人絕對不會認(rèn)輸。
所以,只能決生死了。
應(yīng)人命,盡人事,自己既然上臺,就必須幫雇主拿到想要的結(jié)果。
魏光地的腳步在沈隆身前半米處停下,他俯視著地上這個幾乎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嚴(yán)肅道:“你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我尊重你的選擇,還有什么遺言嗎?”
沈隆趴在地上,撐動左臂似是想要起身,但卻做不到,右手緊緊抓著那張沒有拋射出去的黑色卡片,他仿佛用盡全身力氣才將頭抬起來,略有些模糊的目光望向魏光地,腫脹淤青的臉龐上露出一抹笑容:“你......也是......值得尊敬的對手?!?p> 魏光地說道:“這就是你的遺言嗎?”
沈隆說道:“算是.......吧,所以......對不起了。”話落,他右手手指微動,那張之前一直緊緊抓著的黑色卡片輕飄而出,落在側(cè)方的地面上。
一瞬間,比賽臺中央?yún)^(qū)域的地面上,有著暗紫色的光芒閃爍。那些光芒,來自散落在地面上的黑色卡片。
也直到這時魏光地才發(fā)現(xiàn),散落在地的黑色卡片中,散發(fā)著暗紫色光芒的那二十多張,竟是排列成一個不算規(guī)則的兩米大小圓形,自己與沈隆剛好在圓圈內(nèi)部。
魏光地意識到自己踏入了沈隆布置已久的陷阱,然而卻是為時已晚,當(dāng)他欲以最快速度脫離這個圓圈范圍時,一圈深紫色光環(huán)突忽然自地面上升起。那個瞬間,魏光地仿佛感覺到自身重量暴增十多倍,直接就半跪在地上。
然后,又是一圈深紫色光環(huán)升起,兩圈光環(huán)在空中重疊后,以直徑為軸開始飛速旋轉(zhuǎn),一圈橫徑左右向,一圈豎徑上下向,形成一片紫色光幕圓球,將魏光地與趴在地上的沈隆全部籠罩在內(nèi)。
“你干了什么?!”腳下,控制空氣形成的高壓震動無法破壞光幕球后,魏光地立刻大喝。
“對......不起了?!鄙蚵嗬m(xù)說著,用盡身體最后一絲力氣,右掌拍在身前掉著的一張黑色卡片。
魏光地滿臉驚恐,濃白氣流瞬間將身體全部包裹,氮氣裝甲密度提升至最大。
紫色光華大盛,光幕球化為一顆深紫色的自旋光球掩去二人身形,一股混亂至極引起波動也瞬間覆蓋整座比賽場,四周的防護光壁開始出現(xiàn)扭動,地面也出現(xiàn)道道細(xì)小裂痕。
如此逆轉(zhuǎn)的突變,如此恐怖的能量波動,讓觀眾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就連蘇黎都因為發(fā)生的這一幕停下了劇烈掙扎,呆呆望著比賽臺上那自旋的深紫色自旋光球。
身后緊緊抱著她的楚珂,也同樣滿臉震驚,但卻依舊沒有松開手臂,只是直直望著比賽臺。
誰也沒有想到,沈隆能在奄奄一息中,最后發(fā)出這樣的恐怖攻擊,高臺上一直談笑風(fēng)聲的幾名高官,目光都緊緊盯起比試臺,就連之前那名一直表現(xiàn)很隨意的西裝男子,尊貴無比的盧家之人,臉上都露出一抹驚愕之色。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