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安也依樣畫葫蘆,忽然刺出一劍。蕭山此刻正要攻上,這一劍忽然刺來,他來不及格開,忙轉(zhuǎn)腕用刀面定住蘇長安這一劍。蘇長安用勁向前,蕭山未能使上全力,只能由著身體不斷地向后滑去。這時,他急用左手推住刀面,力道下沉,才強(qiáng)行止步。蘇長安人劍也才隨著蕭山停住。
兩人開始以內(nèi)力相抵抗,不再有絲毫動作,只是身邊的氣場越來越強(qiáng)大。
蕭山再次運(yùn)內(nèi)勁于手上,算好時機(jī),朝刀面上打出一掌,將蘇長安逼退三步,自己后退三步,收刀,再一刀刺出,卻不料,這一刀不偏不移,正好被蘇長安使的劍刺上,兩股氣力相撞,“砰”地一聲,冰山碎裂,雪花飛濺,天空白了一片。
此時的兩人都收不了手,只要誰先收手,就會被對方和自己的力量給震得五臟俱傷。這一點,蘇長安跟蕭山都很清楚。于是兩人在不斷地提足內(nèi)力,都希望在內(nèi)力上以絲毫之差勝過對方。
如此約莫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潛伏在雪地里的白衣頭領(lǐng)覺著這樣的時機(jī)不能錯失。他右手舉起又按下,發(fā)起了圍攻的命令,幾十個白衣人紛紛朝著蘇長安和蕭山,悄悄地圍了過來。
在旁的少年聽得到一絲動靜,忙轉(zhuǎn)身朝周圍仔細(xì)瞧了瞧,這一瞧,見到一群手執(zhí)大刀的白衣人迅速地圍過來,不由得大驚失色。少年想不到竟會有人埋伏他們比武,急得大聲喊道:“小心!有人圍過來要?dú)⒛銈兞?!?p> 蕭山萬萬沒有想到有人會來偷襲自己和蘇長安的比武。他側(cè)目一看,遠(yuǎn)處站在雪地里的白衣中年人自己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耶律材!
蘇長安輕蔑一笑,像是早有預(yù)料似的,道:“耶律材,你果然來了?!币刹木従徸哌^來,回笑道:“我當(dāng)然得來。”言語中甚是得意!
蕭山怒目問道:“耶律材,你來白雪山做什么?”耶律材笑道:“嘿嘿,來白雪山做什么?你跟蘇長安約的白雪山悄悄比武之事,趙宋武林不知,可我耶律材卻了解得一清二楚!你說我現(xiàn)在能來做什么?”
蕭山知道他跟蘇長安的舊仇,當(dāng)下喝道:“耶律材,你今日要是敢動我跟蘇長安一根汗毛,我立馬就讓你藏身于此!”
耶律材聽了,冷冷一笑,道:“蕭山啊,你可真是可笑。如今誰死誰活還不一定,我今日帶來的全是我大遼中的精英勇士,不殺你跟蘇長安,就絕不生還!”耶律材頓了一下,繼續(xù)道:“蕭山,我勸你還是少說大話,你跟蘇長安生死相博,別人看不出來,我耶律材卻是觀得明明白白!”
兩人對話間,那數(shù)十人早已將蘇長安和蕭山二人圍得連只蒼蠅都飛不進(jìn)去,此刻只要耶律材一聲令下,眾人便會舉刀而上。
蕭山知道形勢被耶律材看破,急得破口大罵道:“你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耶律材嘴角冷笑,道:“死到臨頭還要磨嘴皮子!哼!蕭山,這些年來若不是你仗著蕭太后的勢力,控制朝廷,強(qiáng)迫我大遼與趙宋簽訂那什么狗屁的和平條約!我大遼鐵騎早已直入,拿下中原了!”
耶律材話鋒一轉(zhuǎn),得意道:“不過今日我還真得感謝你!感謝你跟蘇長安的十年比武之約,幫我拌住了他,不然我也不能輕而易舉地除掉這個宋庭文滔武略的奇才!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現(xiàn)在,終于要大功告成了!哈哈!”
蕭山聽完,勃然大怒,道:“無恥匹夫!我與蘇長安是光明正大地比武,容不得你殺他!”
耶律材挑眉道:“容不得我殺他?蕭山你作為一個遼人卻袒護(hù)宋人,光這一條,我就可以讓你也跟著蘇長安死上一百次!”
蕭山怒火上頭,面紅目赤,對著耶律材大喝道:“耶律材!”
耶律材道:“今日蘇長安一死,我大遼鐵騎才可直入中原。而蕭山,你也得死!你死了,就沒有人出來阻止我攻宋了!來人,給我上!”
蕭山再也容忍不住,強(qiáng)行撤回寶刀,朝著耶律材砍去,道:“無恥匹夫,吃我一刀!”他借著與蘇長安輸在劍上的內(nèi)力,硬是朝耶律材砍去。
耶律材早已料到蕭山會選擇拼死一博,向自己砍來。他看好刀勢,快速地閃身避開蕭山這一刀,手上運(yùn)足內(nèi)力,“啪”地一聲,一掌打在蕭山丹田處。
蕭山中了這一掌,丹田氣息頓時被打亂,五臟六腑內(nèi)發(fā)出咯咯脆響。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嘩嘩地退后了十來步,長刀入雪,一口熱血吐出,染紅了地上的一大片白雪。他只感到自己不行了,忍著一口氣緩緩道:“蘇長安,你還未贏,我也未輸,我在黃泉里等你,我們再打過?!闭f完,整個人往雪地里一倒,就再也沒有了動靜。
耶律材打完一掌,立時受到一股內(nèi)力從蕭山的丹田處撞來,從手上直擊入自己的內(nèi)臟,震動劇烈,任是他怎么忍受,也控制不住,吐出了一口鮮血。他萬料不到蕭山此時的內(nèi)力會有如此之強(qiáng),抬眼看見蘇長安在看著他冷笑,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原來蘇長安剛才趁蕭山跟耶律材說話之際,將刀劍上相抗的兩道內(nèi)力,以損傷自身的條件而融合,注入到蕭山的丹田去!這時的他早已是內(nèi)傷累累,只是強(qiáng)壓著,不讓人看出來。蕭山這一招擊中,正合了他的心意。
耶律材明白了其中理,怒喊道:“殺了蘇長安!”自己則快速盤坐在雪地上調(diào)息。
那數(shù)十人聽得號令,揮劍朝蘇長安刺來。蘇長安見這數(shù)十人皆是功夫好手,自己又丹田損傷,缺失了真氣,心下嘆了一口氣,神色卻是說不定的淡然與冷靜,暗道:“今日一戰(zhàn),生死難免了。”當(dāng)即使出全力,一招“風(fēng)卷殘雪”,整個身子旋轉(zhuǎn)起來,用劍將刺來的數(shù)十把大刀一一擋去,緊接著一借力跳出這數(shù)十人的刀圈。只聽他口中喊道:“少年兒,再多教你一招!‘江山落雪’!”
少年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蘇長安,但見他將手中的長劍畫出無數(shù)劍花,激得周圍的雪又再重重卷起,“簌”地一聲躍起來,全身劍氣散發(fā),大喝一聲“落”!揮手一劍,頃刻之間,無數(shù)的雪夾著凌厲的劍氣朝著那數(shù)十人打去!
蘇長安這一招說緩慢,卻也快,說柔和卻又凌厲,看不出一點殺氣,卻讓人窒息不止。少年似乎看到了一場大雪輕柔柔地落在了連綿起伏的群山上,碧水中,仿若一幅山水畫!這時,又見幾點鮮紅的液體滴下,如雪中盛開的梅花。等自己回過神來時,才發(fā)現(xiàn)那數(shù)十白衣人包括耶律材在內(nèi)盡皆倒下了,雪中只剩蘇長安撐著劍,半跪著。
白雪山頃刻間重回寂靜,雪已經(jīng)停了許久,只是他們都不知道。
少年目睹這一切變化,驚魂未定。等到全部人都倒下,蘇長安跪地的那一刻,他才清楚,打斗結(jié)束了。他以為他今天也要喪命于這幫白衣人的劍下,可是,最后,蘇長安用一招“江山落雪”將他們?nèi)空D殺了。這一招,威力實在是太厲害了,是他在白雪山這么多年來看人比武時從未見過的厲害,用毀天滅地來說也不為過。
他慌忙跑過去,著急地扶住蘇長安,關(guān)切地問道:“大哥,你沒事吧?”蘇長安擺了下左手,自己撐起身子。
少年見他臉色蒼白,已不負(fù)當(dāng)時的神采奕奕,便又問了句道:“你真的沒事嗎?”蘇長安對他勉強(qiáng)笑了一笑,道:“適才我在與蕭山比武的時候見你一直在模仿我與他的功夫,你是不是很喜歡,也很想學(xué)功夫?”少年聽這么一問,只當(dāng)他真的沒事,便使勁地點頭“嗯”了一聲。
蘇長安微笑道:“少年兒,我叫蘇長安。你呢,叫什么名字?”少年答道:“我叫陳玉軒?!碧K長安道:“好!玉軒,我看你喜歡武功,心地又純良,算是個練武的苗子。今日我便將生平所創(chuàng)的這套‘落雪劍法’傳授與你,你可要看好了!”陳玉軒剛想拉住他,說你現(xiàn)在不能動,但蘇長安早以起劍。
蘇長安邊打邊說道:“劍本是凡鐵,可救人,也可殺人。用劍之道在于心,不在于劍的本身。心善則劍善,劍善者,瀟灑飄逸,超凡脫俗,運(yùn)動起來有君子之美譽(yù);心惡則劍惡,劍惡者,心意歹毒,劍狠手辣,有急攻急殺之態(tài),招招取人性命!你須要記著,你今日所學(xué)的‘落雪劍法’,是為救人,而非殺人!他日若不是為行俠仗義之事,切不可使出!”聲音朗朗,說不出的凜然正氣。
陳玉軒也隨著朗聲道:“是!蘇大哥!”蘇長安演練完,落在少年身前,問道:“玉軒,方才我演練的招式,都記住了嗎?”陳玉軒使勁地點了下頭,道:“記住了,蘇大哥。”
蘇長安把手中的劍遞給陳玉軒,微笑著道:“你去打一遍,我看看。”陳玉軒看著蘇長安,猶豫道:“可是蘇大哥,你的傷……”蘇長安擺手打斷他,道:“我沒事,你去吧!”陳玉軒看著他,見他臉上有說不出的堅強(qiáng),便接過劍演練了起來。
蘇長安隨著陳玉軒打到的招式往下念道:“蒼松迎雪……舞袖回雪……雪封千里……流風(fēng)拂……”“雪”字還沒念完,他再也強(qiáng)忍不住,鮮血緩緩地流了出來,接著,吐出了數(shù)口,慢慢地站立不穩(wěn),欲倒在雪里。陳玉軒見狀,忙收劍沖回來扶住他,急問道:“蘇大哥,你怎么了?”
蘇長安搖了搖手,示意他別喊,口中說道:“玉軒,你手上拿的這把劍叫‘靈犀’,你幫我?guī)Щ卦迫A山,交給一個叫‘憐兒’的姑娘,好嗎?”陳玉軒悲傷地抱著他點頭道:“嗯,蘇大哥,你還有什么話,慢點說,我一定會幫你做到的?!彼坪醺杏X到蘇長安在交代后事了。
蘇長安見他答應(yīng),勉強(qiáng)笑道:“好孩子,蘇大哥就這一件事,算是無牽掛了,只不過要辛苦你了?!标愑褴幦套I水道:“不辛苦的,蘇大哥?!?p> 蘇長安嘴角一笑,似在無奈,撐著最后一口氣,緩緩而出,念道:“人在劍在,人亡劍回。憐兒……來生……再見了……”話說完,悠悠一口氣吐完,俊臉在陳玉軒的懷里慢慢歪落,一代大俠就此長瞑。
陳玉軒半抱著蘇長安,就像他當(dāng)年抱著他死去的爺爺般,說不出的悲傷。原來,縱你武功怎樣高深,也抵不過死亡二字。他沒有讓眼淚滑落,只是靜靜地待了許久,最后嘆了一口氣,才將蘇長安和蕭山的尸體分開埋了。
陳玉軒跪于墳前道:“蘇大哥,蕭大哥,你們都是武林豪杰,難得一見的高手。只希望你們在下面別在約斗比武了。嗯,蘇大哥,你交待我的事,我一定會做到的,你安心地去吧?!标愑褴幷f完,又待了片刻,便一步一步下山去了。
陳玉軒回到家中,已是天黑。他吃了一些蘇長安送的干糧后,便往他那破爛的木床上一躺,思道:“今日真是又驚又險??!看人比武,看得差點連自己的小命都沒了?,F(xiàn)在又答應(yīng)了蘇大哥要幫他去送靈犀劍,可我連白雪山都沒出去過,不知道這一路上會不會順利呢?唉,云華山在哪里?憐兒又是哪位姑娘?我該怎么找到她呢?要是找不著的話,這把靈犀劍又當(dāng)如何處置?”
他一躺倒在床上,滿腦的問號全上來了,他極少下過白雪山,往常最遠(yuǎn)到過的,也不過是山腳下附近的村莊。前方的路對他來說,很迷茫,是個未知數(shù)。但他轉(zhuǎn)念想道:“爺爺說過,答應(yīng)了別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找不著憐兒姑娘,那我就慢慢找??傊F(xiàn)在先想辦法去到云華山再說?!毕胫胫闳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