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xùn)|郡聞喜縣往東南100里左右的一處官道上,一行百幾十人正在急急忙忙的趕路。除了幾架還不錯的馬車外,其他還有十幾輛牛車或者驢車。
當(dāng)中一架馬車當(dāng)中,坐著一老一少兩個身著白色素衣的儒雅文士。其中那個中年文士,手捧著一冊書籍在慢慢細(xì)讀。不時還抬手掐指,手指翻飛間,嘴中喃喃自語。
突然他眉頭一皺,“誒,為何今天算的和前幾天不一樣了。前幾天算出來的結(jié)果是河?xùn)|之地將陷入異族之手。今年匈奴劉淵派其子劉聰自太行南下,三月就攻占了河內(nèi)郡,接著又向西攻略河?xùn)|,唉,看樣子河?xùn)|也不久就要陷于匈奴之手了??!”。
此人名郭璞,其父是建平太守郭瑗。建平隸屬荊州,但因前兩年其父在任上去世,所以他扶棺回祖籍河?xùn)|聞喜下葬,并在此地準(zhǔn)備為父守孝。
但自從匈奴劉淵去年起兵,對河?xùn)|之地就多有騷擾,以前規(guī)模還小,縣里的駐軍和鄉(xiāng)里之間互通消息,還勉強(qiáng)應(yīng)付的過來。
但自今年開春,匈奴人一下子就突然多了起來。雖然那個劉淵姓劉,還封漢高祖劉邦為宗,但那只能迷惑一般人,異族就是異族,狼子野心,就算披上人皮,他還是要吃人。
郭璞從來沒有對異族之人抱有幻想,甚至對于那些投靠異族的深惡痛絕。他雖然不是世家大族,但其父是大晉有名的學(xué)者,又公方之極,從小對郭璞的教育也沒有放松過,加上從小也是聰慧異常,他到也是飽學(xué)之士。
郭璞在父親的教導(dǎo)下,精通家傳易學(xué),因為對占仆特別感興趣,早些年又特意拜了一個客居在河?xùn)|的正一道教中之人郭公為師。對道教術(shù)數(shù)之學(xué)也是涉獵較深。
因為他自己不善言辭交際,為了提高自己的名望,還學(xué)張良搞了一個“黃石公”授書一般,把自己的師傅也來了一個神仙化。
在聞喜及周邊就有幾個傳播甚廣的故事,一則為郭璞手中有一部奇書,喚作《青囊中書》,名字是高大上有沒有,共九卷,據(jù)說,學(xué)成之后可以通曉五行、天文、精通卜筮之術(shù),下能攘除災(zāi)禍,上能通達(dá)冥冥的玄機(jī)。
可惜有據(jù)說有一個叫趙載的人,此人是郭璞的門人,因為在郭璞處得知了這部奇書的消息,這個二五仔趁郭璞不備,將《青囊中書》偷了去,可惜還未來得及閱讀,就一時不甚被火燒掉了,又有傳言是奇書有靈,除了他認(rèn)定的人,其他人不能觀看,一看就會自行燒毀。自此這部奇書就消失不見。
有人問及郭璞之時,也是搖頭嘆息,稱是學(xué)得了一些皮毛,只怪自己福分太淺云云,倒也是讓人感嘆不已。直覺不愧是奇書有緣人,就是不一樣,如此寶物離他而去,還能如此波瀾不驚。
二則是一名叫趙固的將軍,因為所乘的一匹好馬死了,非常痛惜,不愿接待賓客,處理軍務(wù)。郭璞見此處賊寇猖獗,卻不見駐軍出來討伐清剿,老百姓民不聊生,受害頗深。
問清了原由之后,特意去見趙固,可惜到了趙固的府邸,閻王還沒有看見,小鬼就如此難纏,門房根本不讓郭璞進(jìn)去。郭璞只好點明來意,對他說:“我能使馬死而復(fù)生?!边@才引起了周邊行人的注意,此事才流傳開來。
守門人不敢怠慢,很吃驚連忙告訴趙固。趙固馬也是上出來見了郭璞,對他說:“你能使我的馬復(fù)活嗎?”郭璞說:“需要健壯的漢子二三十人,每人手持一根長竿,往東走三十里,在山丘樹林里有一個土地廟,便用長竿拍打,就會出來一物,要迅速捉住帶回來。得到了這個東西,馬就可以復(fù)活了?!?p> 趙固照著他說的去辦,果然捉住了一個像猴子一樣的東西,便帶了回來。這個像猴一樣的小獸一見死馬,便對著死馬的鼻子呼吸,一會兒馬就站了起來,昂頭嘶鳴,吃起料來和平常一樣,可那個像猴一樣的怪獸卻不見了。趙固驚奇欣喜,送了許多錢財作為報答。
這幾個故事讓郭璞在聞喜此地還是很有一番威望,很多人都覺得他非一般人,地方上雖然他不怎么理事,但也讓他地位斐然。
郭璞看到河?xùn)|越來越亂,實在是不忍心自己兒子遭受戰(zhàn)亂之禍。就這么一根獨苗,萬一出了什么變故,怎么對得起剛剛?cè)ナ赖母赣H。因此把自己的親戚朋友喊了過來,一番說辭之后,三十幾戶準(zhǔn)備跟他一起行動。這才有了現(xiàn)在的一幕。
此時一群人正是在趕往茅津渡,準(zhǔn)備從此地進(jìn)河南,穿過荊州,避禍江東。就是郭璞給自己及親朋找到的最佳策略,雖然也想過去洛陽,但有這么多的人需要照顧,自己不是世家子弟,父親又已經(jīng)過世,去了洛陽也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讓他像父親那樣從令吏開始,還不如做個隱士來的痛快。
不知怎的,郭璞突然心中一動,“驁兒,你去跟各位叔伯都說一聲,大家最好更快一點,那些胡人可能隨時都可能殺到此處,為父怕這樣慢慢吞吞的會生出事端?!?p> 郭璞撫著長須對旁邊坐著的一個少年男子說道。
“諾,父親,我這就去找各位叔伯。”
說完就要掀開車簾,下到車去,但一下子就停了下來,手還停在車簾一側(cè),掀開的半拉簾子也隨著少年的動作半開在那里。
透過半開的簾子,郭璞突然雙眼一怔,平靜的眸子直接變成了驚恐之狀。一大片煙塵在官道上擴(kuò)散開來,還不待看清,一陣馬蹄聲就傳入耳中。
這些騎兵的速度很快,伴隨著一陣鬼哭狼嚎,只是一轉(zhuǎn)眼,“噠噠噠”的就沖到近前,從馬車旁邊兩邊左右分開,一下子就把郭璞等人的隊伍圍在了中央。一百多號人立刻就是亂成一團(tuán)。
郭璞雖然一開始有些慌亂,但現(xiàn)在卻是又鎮(zhèn)定下來,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緩緩從車?yán)镒吡顺鰜?。他原本就長的風(fēng)度翩翩,又因為時常裝神弄鬼,卜者特有的氣質(zhì),到也是讓人覺得不可小覷。
現(xiàn)在他只能挺身而出,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名頭有沒有用,希望還是有些用處吧,這里一百多人,都是相信自己才跟著他背井離鄉(xiāng)的,要是折在這里,讓自己怎么有臉活著。
看到如此慌亂的情景,大喝一聲,“各位不要慌,所有人住手,我乃聞喜郭璞,來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