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五十,莫念的車停在醫(yī)院大門。
她拎著保溫盒往醫(yī)院病房走去,至于她自己的那份此刻正擱在車后座。
莫念趕到病房的時候,陸景蕭手捧著一本書翻看著。
晨光熹微下,男人神情專注盯著一頁紙,一舉一動都是迷人風(fēng)景。
有護士經(jīng)過門口,頻頻側(cè)目。
反觀莫念神色淡淡,踏入病房后,視線更是不見絲毫波瀾。她對陸景蕭沒有幻想,所以自然能夠平靜自處。
直到她將手里的保溫杯放在床頭,男人這才發(fā)覺進屋的人。
沙發(fā)上的男人收起手上的書擱在一旁,接過莫念遞來的一碗清粥。
碗里的米粒粒粒綻開,清香撲鼻,一看便知是下了功夫熬煮的。
陸景蕭接過她手里的勺子,“謝謝,勞煩莫小姐了。”
莫念覺得他這謝道的并無誠意,他若真覺得勞煩昨晚就不會臨時給她去那樣一通電話。
她客氣回:“應(yīng)該的?!?p> 陸景蕭不再說話,他低頭專注吃著面前的清粥,入口即化軟糯香甜。這碗清粥的味道,堪比他以前吃過的所有美味佳肴。
莫念清透目光微轉(zhuǎn),瞟到那人擱在手邊的那本書,萬年歷?
難道他和外面那些迷信商人一般,啟動項目前也喜歡看看日子?
莫念收回思緒,正想著找了理由離開卻聽外面有人叫道:“陸景蕭家屬過來一趟,辦理出院手續(xù)!”
她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偏頭看著正吃飯的男人心中疑惑,不是昨兒才住院,還說腳扭傷了?這么快就出院?
陸景蕭放下勺子,慢條斯理的擦干凈嘴巴溫潤嗓音說:“我回去休養(yǎng),省的你兩頭跑?!?p> 莫念微微點頭,起步往外走。
等她出去,男人再次拿起桌上那本萬年歷,然后掏出口袋里的筆畫了個圈。
陸景蕭不迷信,這是他第一次翻這東西。
只因昨晚林睿在電話里說了句:“結(jié)婚的日子一定要選好,聽說關(guān)系到日后夫妻和睦!你最好領(lǐng)證前再去合個婚,挑個日子!”
陸景蕭覺得合婚就不必了,但是這日子是得挑一挑,總要選個她記得住的。
于是昨晚十點,臨時叫助理給他遞來了一本。
醫(yī)院外,張謙看了眼后座的保溫杯有些不大放心進去的人。
拎著那東西找過來的時候,就見陸景蕭一人在病房。
他朝著那人禮貌打了招呼:“陸先生?!?p> 陸景蕭瞟見他手里的保溫盒問:“找莫念?”
明明這人也沒什么過分的言語,可張謙卻控制不住的緊張:“嗯,大小姐她忙了一早上……早飯還沒吃?!?p> 沙發(fā)上的男人在聽見這話之后,臉色微微變了下。
隨后張謙聽見那人說:“她去幫我辦理出院?!?p> 張謙怔了下反應(yīng)過來道:“我去找她。”
陸景蕭微微點頭,伸手接過他手里的保溫壺。
十分鐘后,莫念回來時男人已幫她將那碗粥倒出來熱好。
她看著桌上的保溫杯,暗自責(zé)怪張謙多事。
陸景蕭遞過勺子說:“怎么光顧著給我送早餐,反倒自己的卻不記得吃?你這是想將自己餓壞了,惹我心疼?”
莫念抿唇接過勺子淡聲道:“只是忘了。”
她只當(dāng)他說的是玩笑話,并不放在心上。
陸景蕭挨著她坐下,他那樣子似乎還要看著她吃完。
莫念不自在極了,但也只能低頭吃著碗里的稀飯。
等她吃的差不多的時候,身旁緘默半天的男人忽然開口道:“領(lǐng)證的日子你有什么想法嗎?”
領(lǐng)證?他竟然這么快就將這件事提上日程了?
莫念手里的勺子失控掉在碗里,徹底沒了食欲。
陸景蕭仿若沒有看見她的失神,清潤雅致的嗓音道:“2015年,6月22日這一天宜嫁娶,宜領(lǐng)證。”
現(xiàn)在是6月10號,距離他所說的日子不到半個月。
莫念微微嘆息一聲問,“是不是太趕了?”
陸景蕭對于她的話并不意外,他輕笑反問:“趕嗎?”
男人起身走去床頭摸出一根煙點燃,含在嘴邊道:“我以為你已經(jīng)沒有時間繼續(xù)等下去了,蘇老板那邊的貨出不去,莫名東遲早會懷疑到你的身上!屆時他會連你在莫氏最后的一點權(quán)利也剝奪,到那時你再想動手難上加難。你我之所以結(jié)婚都是因為莫氏,所以這些事宜早不宜遲?!?p> 莫念清秀的眉微攏,她沒想到她也不過昨晚剛得的消息,他竟這么快也知道了。
還有什么事是這個男人不知道的?
莫念現(xiàn)在不確定,這人是否早已看透他內(nèi)心的真實的想法!
她輸了比賽同意結(jié)婚看似是妥協(xié),實則是……想要借陸景蕭之手徹底收回莫氏!他說的沒錯,她對莫氏還有殘念,如果不能毀掉,那么便只能奪回!
這臨海市只怕只有她一人,敢如此不自量力的將陸景蕭當(dāng)成跳板。
“你我領(lǐng)證之后就算莫名東發(fā)現(xiàn)端倪,也不敢將你如何!成婚之后,我會以你之名注資莫氏,屆時無人敢輕易撼動你的地位。這樣你日后行事會更方便,當(dāng)然,你若實在覺得太趕,這日子自然可以往后挪。前提是,你能應(yīng)付莫名東的篩查。就算你能應(yīng)付,那慕寧呢?他的高額醫(yī)藥費總是需要支付的,蘇老板的貨一日不出,你便沒有足夠經(jīng)濟來源。你現(xiàn)在手上的資金尚能支撐一段,但他那個病癥,你很清楚資金鏈不可斷。”
四年前莫念在老宅對老爺子以死相逼之后,莫氏大部分掌控權(quán)也跟著流失,她這幾年幾乎是被莫家排除在外的狀態(tài)了。
后來慕寧生病,她意識到金錢重要性,恰逢莫氏要換原產(chǎn)品供應(yīng)商家,莫念找到了那位蘇老板……
這些事她做的極其隱蔽,只是沒想到竟還是被人所知。既然這些事能被陸景蕭知曉,那莫名東也遲早會知道。
陸景蕭看似在和她商議,可話語話外早已將她現(xiàn)在的局勢分析的一清二楚。
莫念別無選擇,“陸先生既然已經(jīng)看好了日子,我沒有意義?!?p> 陸景蕭如此著急領(lǐng)證,莫念當(dāng)然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這個男人是太在意她,所以著急將她娶回去。
她只會以為,他對掌控莫氏的主導(dǎo)權(quán)迫在眉睫。
男人含著煙的嘴角微微揚著,藏在朦朧煙霧里那雙眼眸,是莫念不曾注意到的萬千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