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對于那句話并不意外,當(dāng)時她爺爺將聘禮交由她處理的時候,就是希望她去退了陸景蕭的提親。
由她去退親,一方面名正言順,二來如果在這事得罪了陸景蕭也只是莫念個人行為,與莫家實則是無太大關(guān)系的。
老爺子想的周全,但他失算于莫念沒有成功退親。
莫振海將手里毛巾丟在一旁,老道的目光看著沉默的莫念問:“看上姓陸的那小子了?”
莫念深搖頭,“沒有,他開出的條件讓我心動?!?p> 老爺子是在試探她的態(tài)度,莫念不傻,知道有些事瞞不住面前的人,所以選擇和盤托出。
“他說婚后會已我之名注資莫氏,幫助莫家重振旗鼓。當(dāng)然他的動機并不單純,可莫氏現(xiàn)如今的狀況,我若不同意也是死路一條。所以,我應(yīng)了。至于以后鹿死誰手,倒也說不好,爺爺您說是嗎?”
莫鎮(zhèn)海端起一旁茶杯喝了一口,凜冽的目光打量著莫念。
這個孫女,是他從小一手調(diào)教出來!當(dāng)初他的本意,就是將其培養(yǎng)成莫氏接班人,她倒也爭氣什么事都能夠完成的很出色。
可惜偏偏出了四年前的事,原本他還是意欲扶持她的,可她四年前為了個手下對他以死相逼實在傷透了他的心,莫振海是在那時將她劃出莫氏繼承人之位的。
太重情的人,是注定走不遠的。
“你就沒有半分,想要掌控莫氏的心思?”如果說之前那句是隱晦的試探,那么這一句便是直接試探!
莫念半垂著目光,唇畔勾起一抹淺笑,“我若說沒有那是欺騙您,莫氏在我父母手中一路扶搖直上也曾一度風(fēng)光無限,它對于我父母意義非凡,我有多在意那份逝去的親情便有多在意莫氏!但莫氏這幾年在二叔手中是個什么光景您也看到了,難道您就沒有為當(dāng)初的決定后悔過嗎?”
莫老爺子板起臉訓(xùn)斥了句:“放肆!那是你二叔,輪不到你評頭論足!”
莫念微微凝眉道:“您若真的甘心莫氏就此淪落,我大可以退了和陸景蕭的婚,大不了落個言而無信的臭名?!?p> 老爺子深沉的目光略過她的臉,哼聲道:“小丫頭長本事了,知道威脅我了?”
莫氏如今大不如前,她的那句婚后陸景蕭會注資莫氏,對老爺子來說并非全無誘惑。
莫念嘆息一聲,似無奈道:“您不是一向最講究能者居之嗎,二叔是您兒子,可我也是您孫女。同是莫家人,您應(yīng)該一碗水端平。江家眼下并不打算娶了小靜,就算娶了也沒有陸景蕭的雄厚財力。這賭到底值不值得打,您心中應(yīng)該很清楚。”
說罷,莫念低頭整理地上飄散的紙張。
有些話已無需多說她相信,老爺子會做出正確判斷。
她將紙張放在老爺子桌角,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之時聽見那人嘆息,“陸景蕭是少有的商業(yè)奇才,心思深沉,為人精明,我是怕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這幾年我為何不讓你接觸莫氏,到底是為何,你心中該有數(shù)。”
這話一出口,等于是同意了莫念與陸景蕭的婚事了。
莫念垂在身側(cè)的手微微握了下,“我當(dāng)然懂,爺爺希望我拋開過往,平靜生活。但有些時候生活不是想平靜就可以平靜的,此事事關(guān)莫氏未來,我作為莫家一份子,的確無法對陸景蕭的要求置之不理?!?p> 她二叔當(dāng)初下了那么一番功夫才徹底掌控了莫氏,老爺子雖然給的不甘愿,但到底是給了。
這其中免不得有親情這層關(guān)系在作祟,現(xiàn)在要讓他改口同意莫念和自己親兒子的競爭委實有些為難他了。
但莫名東這幾年在莫氏毫無作為,也讓老爺子很是不快。
思慮良久他無奈嘆道:“改日,帶著姓陸的小子過來讓我見一見?!?p> “好?!蹦顪\淡應(yīng)了聲起步往外走。
出門前,又聽老爺子說:“過幾日江家老太太生日,你還是要去一趟的?!?p> 莫念沒答話,快步走了出去。
她過去倒是不打緊,可那么一去莫小靜和江城豈不尷尬?
——
彼時陸景蕭處。
男人出院之后在車上接到了自家老太太的電話,責(zé)問他最近這一周都在忙什么,怎么連通電話也不記得給自己打。
陸景蕭坐在車里握著電話,眉目一改往日的冷肅,溫淡的語氣賠笑:“對不起,這幾日確實太忙疏忽了您,望您見諒?!?p> 電話那頭傳來練束梅無奈聲音:“你疏忽了我不要緊,上次跟你說的相親的事考慮的怎么樣了?一把年紀了,這終生大事也該搬上日程了!”
她這兒子忙,她知道。
可再忙,總也不能不娶妻生子吧。到了她這個年紀,也不盼著他日進斗金,就盼著他能早點安定下來,未來夫妻和睦。
往常說起這話題,陸景蕭必然會找了借口結(jié)束通話,可今日不同。
今日他竟然在電話里輕笑了聲,練束梅險些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當(dāng)即欣喜問他:“你這是同意了?!”
陸景蕭輕笑:“過些日子,我?guī)枪媚锶ヒ娔?。?p> 練束梅驚了下,然后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定是他不想讓她拿相親的事煩著他,所以故意扯謊!
她無奈道:“你不愿看就不看,何必對我撒謊,你??!”
陸景蕭聲色淡淡解釋:“這回是真的,領(lǐng)證的日子我都看好了。我的終生大事您以后不必記掛于心了?!?p> “什么?”練束梅這回是真的驚了:“哪家的姑娘?品行如何?你這婚是不是結(jié)的太倉促了?”
陸景蕭輕笑,“我選的人,您還不放心?”
“可之前你都沒提過半個字,不行,趕緊帶回來讓我瞧一眼!必須瞧一眼!”
他不結(jié)婚她操心,可如今要結(jié)婚她還是操心!
陸景蕭在電話里寬慰了幾句,練束梅不聽他的花言巧語,語氣嚴肅道:“領(lǐng)證前必須讓我看一眼,過了我這關(guān)才算數(shù)。也不挑日子了,就明日!”
這都要領(lǐng)證了,她可不得趕緊看一眼,要是那姑娘不行,自然得另做打算。
老太太堅持,陸景蕭毫無辦法只得應(yīng)下,總得先安她的心。
掛了電話,男人便在琢磨如何同莫念說這事。
這么快就和她說見家長的事,她是不是又要覺得他心急?
可若一聲不吭帶她去見了老太太,她毫無準(zhǔn)備,驚訝之余只怕也要惱了他。
陸景蕭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般為難了,后來想想又不由想笑,她竟這樣輕易讓他亂了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