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我并未說過,我不喜歡你
莫念的車穿過那扇雕花大門進(jìn)來的時候,陸景蕭已于五分鐘前派人送走了喬斯。
她從車?yán)锵聛?,有家傭領(lǐng)著她一路往男人身邊走去。
這次過來,莫念才發(fā)現(xiàn)花園后面還有一個庭院,周遭被柵欄包圍,紫藤花撲了一整個庭院。
此刻那個男人正穿著早上那件白色襯衫坐在石桌旁,端著一杯茶細(xì)細(xì)品著。
他垂目專注喝茶,仿佛沒有注意到莫念的到來。
但怎么可能沒有注意到?早在她的車開進(jìn)院子的時候男人已經(jīng)知曉。
他此刻默不作聲,只不過是在等莫念主動開口。
莫念走近看了一眼男人對面的另一只茶杯,杯子的水并不是滿的,看樣子這地方應(yīng)該有人坐過。
會是誰,已經(jīng)不言而喻。
“陸先生?!蹦钕蚯耙徊秸驹谀侨松磉?,她原想問他喬斯的下落。
可她接下來的話,在男人投遞來的目光中悉數(shù)隱沒。
陸景蕭放下茶杯,深沉平靜的眸看著她,他似是漫不經(jīng)心的應(yīng)了她一聲:“嗯?”
輕輕淺淺的一個字,看似簡單,卻又飽含太多深意。
他起身,看著只到胸口的女人明知故問:“有事?”
莫念在心中斟酌了一番,清麗眼眸看向他直截了當(dāng),“今天事發(fā)突然我很抱歉,不知您明日是否有時間,我們……可以再去一趟?!?p> 說出這樣的話需要勇氣,但此刻莫念不得不說。
他故意在中午放出喬斯行蹤誘惑她前來,卻又在她趕到前支走了那個人,莫念若不能從他這一連串的舉動中讀出深意,那就真的太蠢了。
算威脅嗎?
其實(shí)也不能算,他只是在變相告訴她,若她是陸太太自然可以隨意支配他身邊的人,包括……喬斯。
可若她不是……
莫念恍然明白過來,她不能不是!
陸景蕭的神情總算是因?yàn)樗@話緩和了,他似笑非笑對莫念說:“現(xiàn)在不到四點(diǎn),趕到民政局應(yīng)該還來得及?!?p> 莫念覺得腦袋嗡嗡的,眼前的男人笑容溫煦,好似眼眸也在瞬間染了笑意。
那些笑容,晃的她眼花、心亂。
她有些恍惚的點(diǎn)頭,說了聲“好?!?p> 莫念沒有忘記慕寧在昏迷前那通電話里對她說的話:“你不能嫁給陸景蕭,他心思深沉你不會是他的對手!我寧可病死,也不愿看你嫁給他,你不許和她領(lǐng)證,不許!”
她想她要食言了,慕寧生病之后她對自己說,從此之后再也不忤逆他的意思。
可這次……她不能再聽他的了。
男人笑說,“不急著走,之前你不是說要簽一份協(xié)議嗎?協(xié)議我已備好。”
陸景蕭看了一眼站著付安,那人授意從包里拿著兩份東西遞來。
男人接過遞給莫念問她,“在這看,還是車上看?”
莫念接過翻開第一頁,不等她翻開第二頁,付安出聲,“先生,喬斯先生明晚的機(jī)票,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p> 機(jī)票?
喬斯要離開臨海?
莫念剛剛平復(fù)的心緒瞬間又亂了,她沒心情看了,接過一旁的紙筆寫上自己的名字,一式兩份。只盼著領(lǐng)證后,早些同他說喬斯的事!
陸景蕭接過她簽字的文件看了一眼給了她一份,自己收了一份。
男人接過保姆遞來的外套,攬著莫念往一旁車邊走,聲色溫和同她說:“你的東西在我車內(nèi),待辦完了手續(xù)我再送你去醫(yī)院,喬斯已被我安排送去伯安,差不多也快到了。他本來要明晚離開臨海,但被我說服了,暫時不走,機(jī)票付安已替他退了?!?p> 莫念驚了下,她下意識微微偏頭看向身側(cè)的男人,那人側(cè)顏俊逸,唇畔的笑柔和了往日冷肅的面部線條。
對于他的話莫念本該高興,可她此刻只覺心冷。
前一刻他利用喬斯逼她主動開口提及領(lǐng)證的事,下一秒又告訴她,喬斯已在趕去醫(yī)院的路上。
他是料定她定會在婚事上松口?
還是旨在告訴她,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莫念猜不透他,但她清楚自己是著了這個男人的道,不過現(xiàn)在已沒有資格怨天尤人。
第一次去民政局是陸景蕭提議,但是這一次卻是她自己主動開口,若怨也怨不著別人。
后來車內(nèi)一片沉默,去往民政局的路一路通暢。
其實(shí)哪怕不順暢,陸景蕭也有的是辦法讓這路順暢!
領(lǐng)證的日子是他翻了一夜萬年歷選出來的,加之林睿說過,這日子一旦選定便更改不得。
后來他哪怕心急如焚,也從不未想過更改時間。
這么重要的日子,又怎么會因?yàn)橐粋€垂死的慕寧輕易更改?!
關(guān)于喬斯,陸景蕭起初聯(lián)系這人是為了練束梅的腿疾。后來得知莫念也在找這人,他費(fèi)盡心思的將人請來,原本是打算在婚后給她一個驚喜的。誰能想到最后是慕寧本人,逼著他提前將這份“驚喜”送了出去?!
可笑嗎?
陸景蕭竟然在結(jié)婚登記日被個病秧子算計了,這事自然是有些可笑的!
一天之內(nèi),兩次往返民政局的陸先生情緒不佳,但好在身側(cè)的人是她,所有的壞情緒都可以被溶解。
莫念沉默了一路,陸景蕭任她沉默。
直到民政局門口男人扶著她下車時,這才湊近她半開玩笑的說了句:“你若一直這幅冷淡神情,搞不好工作人員會以為你是被我綁來的。”
莫念站定,抬眸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她緊緊攥著自己的手心,那里早已濕汗黏黏。
她看上去很冷淡嗎?她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便是,她緊張…
男人看穿她的情緒,伸手抓住她微微握緊的拳頭,牢牢抓住掌心。
看著她的眼眸猶如一汪深潭,好似能輕易讓人失了神志,嗓音低沉磁性,“不緊張,我是你丈夫,又不是強(qiáng)盜。你這個樣子,搞得我像是土匪綁親?”
莫念在他的說笑中心緒漸漸平緩下來,再回神人已被帶入登記大廳。
陸景蕭將相關(guān)證件推去工作人員面前,換來了兩張紙。
莫念神情呆滯的盯著自己面前那份,男人給她遞來一支筆笑著叮囑:“填仔細(xì)些,可不許再馬虎大意?!?p> 男人寵溺的眼神看在現(xiàn)場工作人員眼里,只覺得這位先生體貼周到,反之這位小姐倒像是被寵壞的孩子。
否則只是填份資料,何至于說到馬虎大意。
沒有人會懷疑這是一場沒有感情的形婚,只覺得面前的人郎才女貌十分登對。
拿著結(jié)婚證出來的時候,莫念還覺得恍若在做夢。
她走在漫天黃昏里,忽然想起母親以前對她說的話:“念念以后一定要嫁一個你愛的,也愛你的。夫妻舉案齊眉,日子才能和和睦睦。”
當(dāng)時年紀(jì)太小的她聽不懂這話的意思,此刻恍然明白只覺手里紅色的封皮好似燙的她手指發(fā)疼,以至于人已經(jīng)站在車邊卻半天回不過神。
陸景蕭拿過她手里的結(jié)婚證,笑說:“這東西我且?guī)湍阋黄鹗罩?,明日我叫付安接你去浣花小筑?!?p> 男人的目光很深很沉,嘴角的笑容卻讓莫念覺得諷刺,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反問:“陸先生,你不惜犧牲一段婚姻來獲得莫氏主導(dǎo)權(quán),對于你來說商利真的重于一切嗎?和一個不喜歡的女人朝夕相處,您心中真的半點(diǎn)不會覺得膈應(yīng)嗎?”
這話不無激怒的成分,莫念盼著他惱,最好他一氣之下將她丟在這民政局門口,再也不提叫她搬過去的事。
誰知那人不僅沒惱,他還笑了,笑容比之前更甚。
陸景蕭在莫念詫異的目光中,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陸太太,我似乎并未同你講過,我不喜歡你?!?p> 彼時黃昏正濃,莫念徹底被他這話激懵了……
再看那個男人笑容依舊,他盯著她笑的似是而非。
莫念一時根本辨不清他話里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