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界。
臨近溯洄城城門口的一個酒肆里,只見一位樣貌端正的小公子正緊緊抱著一位看起來似邪似正的青年。
青年手里掐著一名壯漢的喉骨,只要他手上稍微用點力,那名壯漢便可當(dāng)場斃命。
但是看著青年的一張俊容上滿是隱忍的神情,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他手里接下來的動作。
反觀抱著青年的那位小公子,處境似乎不大樂觀,因他額角青筋暴突,嘴角開始溢出絲絲血跡。
酒肆里的眾人呆愣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不明白怎么吃酒吃得好好的,坐在臨近窗邊的一位小公子突然就被掀飛開去,還砸落在一張桌子上,累得那張桌子應(yīng)聲而碎。
而與那小公子一道吃酒的青年如會使用妖法般,把酒肆掌柜吸到他身前,抬手狠狠掐住那掌柜的脖子,而原本被狠摔在地的小公子又像不要命似的跑過去死死抱住青年,之后便有了接下來的這一幕。
會來這個破敗的小酒肆吃酒的,都是一些普通人,不是老老實實的莊稼漢子,就是來城里做零散活計,貼補家用的工人,學(xué)徒。
如此大的場面許是第一次見到,大家伙除了開始的呆愣便是受驚之后的慌亂,銀笙皺眉,自己好不容易將那掌柜的從玄清尊手里救下,見眾人還傻站在這個小小的酒肆里,掉頭大聲吼道:“你們還站在這兒干什么?想活命的,就全部離開這兒?!?p> 這時人群中不知是誰突然顫聲道:“他,他的,他的眼睛變成了紅色,他是怪物,殺人的這個男人是個怪物,大家快逃啊!”
那人一說完,原本就極度恐慌的人群開始躁動不安起來,人人都像不要命似的沖向那個僅容兩人通過的酒肆小門。
但是銀笙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管這些,她緊盯著仿若每一步都踏著鮮血走來的玄清尊,現(xiàn)在酒肆里明明只剩自己與帝尊兩人,可銀笙卻像置身于千軍萬馬之中,陣陣濃郁腥臭的血氣,果斷的殺伐之氣不斷把自己包圍淹沒……
銀笙甩甩頭,剛想吸氣,胸腔處傳來的又是那種熟悉的窒息感,猛的,銀笙睜開雙眸,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入了帝尊的魔障,現(xiàn)在換自己被帝尊掐著脖子,雙腳被迫離地,手上亦使不上力。
銀笙嘴里斷斷續(xù)續(xù)的發(fā)出聲音,想喚醒此時此刻還處在魔障中的玄清尊:“帝……尊,你,你醒醒,帝尊?!?p> 許是真的有用,玄清尊突然松開掐住銀笙脖頸的手,改為把銀笙拽到自己懷里,眼里閃過一絲迷惘,他輕吸著銀笙身上的氣息,好似在確認著什么。
半晌,玄清尊突然喚道:“笙兒……”,聲音極輕,銀笙沒聽到玄清尊說了什么,就見玄清尊陡然暈了過去。
銀笙忙扶著暈倒在自己肩頭的玄清尊,語帶急切的喚道:“帝尊,帝尊!”
見其沒有任何反應(yīng),銀笙習(xí)慣性拾手捏決,可動作才到一半,她的手就僵在了半空,她忘了,自己的術(shù)法已被帝尊封印,現(xiàn)在的自己與尋常凡人無異。
最后,銀笙只得吃力的扶起玄清尊,剛要打開正門走出去時,不待銀笙動手,那道正門已從外面打開,立時,門內(nèi)涌進來一群人,但見他們個個身披金甲,手執(zhí)刀劍,面色蕭肅且來勢洶洶。
除了被銀笙救下的,還躺在一旁處于昏迷中的壯漢掌柜外,原本已經(jīng)空蕩的酒肆,不過頃刻間,又被這群人占滿。
而銀笙早在這群人沖進來時,就已扶著玄清尊退到相對安全的地方。
看著對方的人還在不斷增加,銀笙迅速側(cè)身移步擋在玄清尊身前。片刻后,人群整齊劃一的散開站成兩列,一玄衣男子自人群中走來,爾后在離銀笙五步外站定。
玄衣男子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掌柜,接著收回打量銀笙的目光,面部表情道:“本王才剛到溯洄城就聽說這兒鬧出了人命,又聽城中百姓說,殺人者長著一雙紅眼,模樣可怖,好似索命的夜叉,不知可是小公子身后那位?”
銀笙看著玄衣男子,面色平靜道:“這兒只有發(fā)病的家兄,無死人,亦無閣下口中的殺人者?!?p> 男子譏誚一笑:“無死人?本王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不成,再者,這城中百姓皆可作證,城門口的一家酒肆內(nèi),一名紅眼男子突然暴起傷人,死傷無數(shù)?!?p> 銀笙反唇相譏:“閣下莫不是個睜眼瞎,死者在哪,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死傷無數(shù)更是無稽之談,這里除了閣下帶來的人和一旁昏迷的掌柜,以及我兄弟二人外,可能再找出第四方在場的人?”
玄衣男子也不惱,揚著臉,抬手向后一揮,立刻就有無數(shù)士兵將銀笙兩人團團包圍起來,男子顯然是見多了這種不僅嘴硬,還總是負隅頑抗的賊子,廢話都懶得多說一句,直接命人動手。
銀笙手腕一轉(zhuǎn),擋開斜刺過來的兩柄劍,隨即抬腳一掃,將正面迎來的幾人踢翻在地。伸手貼著玄清尊的腰身將其一個回帶,側(cè)身又是一個旋踢,把剛要偷襲玄清尊的那幾人踢出酒肆的門窗。
幾個來回后,銀笙眼里是還未褪去的凌厲,就聽得耳邊想起幾道鼓掌聲:“小公子不僅有張利嘴,還有一副好身手,不過一招便傷了本王十幾位兵將,如今仔細一看,小公子不像是我玉夙國的人,倒像是他國派來刺探我國要務(wù)的密探?!?p> 銀笙蹙眉,聽不懂這人在說什么,不過他夸自己身手好到是聽懂了,這人還是有點眼光的,就是腦子不清醒,這里分明沒有死人,他沒查明真相就讓手底下的人動手,簡直是愚蠢至極。
銀笙耐著性子再次強調(diào):“我再說一遍,你看到的那個賣酒的,就是躺在那兒的那名男子,只是暫時暈過去,并無任何大礙。你不明辨是非就妄下定論,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
玄衣男子看著這個巧言如簧的小子,突然沉下聲音:“本王說人是你們殺的,便是你們殺的。”
男子說著說著,突然掉頭悲痛道:“來人啊,傳本王令,六王在與本王西巡期間,不幸,不幸被突然出現(xiàn)的異國人殘忍殺害,薨于溯洄城。本王心痛難忍,發(fā)誓定要拿那兩個賊子為六弟血祭,若有見可疑人來舉報者,封官加爵?!?p> 銀笙再如何不懂凡界的一些人與事,聽到這里,也知道自己與帝尊這次,是被眼前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趁機拿去當(dāng)了替罪羊。
這個一直自稱是本王的人,在凡界的地位應(yīng)該不低,他能借動城中百姓之口,坐實自己與帝尊莫須有的罪名,恐是他殺了自己的親弟弟,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緣由來蒙蔽家中的長輩姊弟。
可恰巧的是,自己與帝尊在酒肆這邊鬧出個不大不小的動靜,他一聽聞這個消息,干脆來個順?biāo)浦?,介時只要堵住自己與帝尊的口,他便萬事大吉。
這個男子好歹毒的計謀,好深沉的一顆心,他不用花費任何精力,只用稍加修飾,死的那人是誰,為何會死,人言一傳,自己與帝尊的罪名便成了鐵板上的釘子,畢竟有人被殺一事是百姓親眼所見,況且當(dāng)時情況混亂,沒有任何人會去懷疑,死的那人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