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笙回來那會已經(jīng)醉得不醒人事,像沒有骨頭般賴在玄清尊身上,怎么扒拉都扒拉不下來。
玄清尊讓蘇木先下去休息,自己則抱著銀笙回了青淵閣。
雖說在凡界耽擱了一月,回到神界,也只是離宴會結束不大會兒功夫,是以,現(xiàn)在的天還黑著。青淵閣內(nèi)燭火未點,黑黢黢一片,立在黑夜中,顯出幾分寂寥之感。
玄清尊推開房門,隨意使了個術法,房內(nèi)頓時亮堂起來。他把銀笙放到榻上,剛要離去,銀笙卻是一個鯉魚打挺,不知從來弄來一根繩子,將玄清尊撲倒在床上,就開始麻溜的綁人……
玄清尊眸中愕然不已,看著一頓忙碌,最后反而把自己綁了個結實的銀笙,第一次認真打量起她來,他不知道其她女子是否也是如此,但銀笙此舉確實讓人匪夷所思,哪有女子喝醉就有綁人的習慣,而且綁的還是自己。
玄清尊起身,看著緊閉雙目,直挺挺的斜躺在榻上的銀笙,伸手將她身上的繩子解開。銀笙卻不消停,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卻是她把自己和玄清尊又綁在了一塊,接著便不管不顧,睡起自己的大覺。
如此大的動靜,竟也不見貳負身影,玄清尊看了身旁的小女人一眼,輕言道:“你這性子便已是極野,偏還管束不得,現(xiàn)在養(yǎng)的靈寵也隨你這般野性,你這個主人回來,它卻是連個影子也無。”
銀笙只覺耳邊嗡嗡亂想,蹭蹭頭,將毛茸茸的小腦袋拱進玄清尊的頸窩,舒服的謂嘆一聲,繼而沉沉睡去。
玄清尊任由銀笙動作,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不適。他把手從繩套中蛻出來,為銀笙拉好被子,動作嫻熟輕柔,好似做過千萬遍般。他靜靜平躺在一側,直到天大亮。
而他口中頗有野性的貳負,此刻正被天兕和鸰要當一般寵物逗弄著,整個一獸生都在拒絕和他們玩耍。
貳負是只有想法的獸,它七拐八拐的在虛庭峰游蕩,尋找一切可能離開虛庭峰的出口,它已經(jīng)受夠了這群人的騷擾,它要離開。
即使虛庭峰是那位強大無匹的神在執(zhí)管,跟著他絕對有肉吃,可它不想自己余后的獸生,斷送在鸰要那只大笨鳥,以及有事沒事便拿自己尋開心的天兕手上。它想要擁有自己的獸生,它已經(jīng)確認過了,身上的這道禁制只是為禁錮自己哪一日控制不住,獸性大發(fā),做出傷人之舉,但并不妨礙自己的行動自由。
它就要出去闖蕩獸生了,突然有些不舍在凡界養(yǎng)傷的主人,不過有緣自會相見,貳負耷拉著頭,身子一扭一扭,爪子一握,頭也不回的向前游去。
貳負賊頭賊腦的一路試探,待它終于到了自己不斷踩點,早已瞄好的那個洞口,激動得身子一抖,爪子飛快的扒開兩邊的草,“快了,快了,自己馬上又是一只自由獸了,哈哈哈!”
突然“吧唧”一聲脆響。
貳負臉上的喜悅還來不及收斂,隨之身體就傳來無比清晰的疼痛,它扭曲著面容,絕望的閉上眼,聽著頭頂傳來一道無辜的聲音。
“貳負,你怎么又躲到這來,每次找你都得往這個方向跑,這個地方,左右兩旁的荊棘灌木都要連到一塊了,我每次來都找不到落腳的地,下次你躲去別處吧,老跑這兒來干嘛?”鸰要撲棱著翅膀,抓起貳負向上一拋,三寸長的尖喙輕輕一啄,貳負的七寸便輕易交待在了鸰要的嘴里。
鸰要展翅一飛,風勁刮過草木山石,一些碎石塊滾下來,將原本就不太大的洞口堵得嚴嚴實實。
貳負小命捏在人家嘴里,哪還閑情管那通往自由的洞口是否安在,它一路咋咋呼呼,鸰要索性叼著它來到天兕處。
天兕正閑得發(fā)慌,突然見到這倆貨,頓時尋到了樂趣,鸰要顯然被天兕荼毒過,極有遠見的將貳負拋過去,讓自己避免了一場災難。
貳負心里苦,奈何它身嬌體小易拿捏,根本奈何不了這一人一獸,只得發(fā)出類似恐嚇的‘嘶嘶嚯嚯’的聲音,而唯獨一個可以與它交流的鸰要根本不理會它的痛苦,拍打著翅膀,將貳負拎到高空,再把其拋下,讓底下的天兕來回跑著去接??蓱z貳負一次又一次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
天兕玩性大,在水云間守著扶樂神姬魂魄那會兒,也沒把心性練得沉穩(wěn),反而因為一直壓抑,導致他離開水云間后,性格越發(fā)不著調(diào)起來。
蘇木得了玄清尊吩咐,正打算回機殳閣,經(jīng)過一人兩獸身邊時,看這一幅打鬧的畫面,意外覺得和諧。
日及傷未痊愈,早早便歇下了,第二日蘇木端著藥來給他,他才知曉銀笙昨晚是醉著回來的。
日及將蘇木手里的藥喝完,把空碗擺在桌子上,隨意問道:“銀笙喝了多少酒,竟會醉著回來?”
“不多,一壇清客酒而已?!?p> 日及手一頓,“第一次喝酒,難免容易醉些,現(xiàn)下她可好些了?”
問到這,日及想起來些事,追問道:“銀笙不是受了很嚴重的傷麼,連帝尊都急召你下凡界去,你那天走的匆忙,只說銀笙需要在凡界養(yǎng)一月的傷才回來,她怎么傷才好,就不消停?!?p> 蘇木找了個凳子坐下,自顧自倒了杯水:“她現(xiàn)下酒倒是已經(jīng)醒了,不過正在帝尊那處領罰?!?p> 日及穿衣的動作不變,問道:“為何?可是在凡界闖了什么禍。”
蘇木將事情原委一一說與日及聽。
“她可真是個狠的,對自己一點也不留情,明知帝尊性子冷,還總是不斷挑戰(zhàn)帝尊的底線。這下她怕是有得受了?!?p> 日及收拾整齊,來到桌邊坐下,端起蘇木跟前的那杯水喝了個見底,“那藥太難吃了,嘴里全是苦味?!碧K木也不嫌棄,又為自己添了一杯道:“你那酒窖里的酒怕是又沒了?!?p> 日及知道他所指之事,信誓旦旦道:“這次我設下了二十八道禁制,便是帝尊他老人家都得費一番功夫,天兕是無論如何也打不開的!”
蘇木打趣:“是么?想來在彌羅峰那會兒,銀笙說天兕拉著她喝酒那事是假的了,不然銀笙也不會醉得如此快,還埋汰‘松花落’的味道一點也不及天兕拿與她喝的那酒,說那酒……”
蘇木還未說完,日及已是不見身影了,一盞茶后,東邊的院子里傳來天兕的慘叫。
蘇木起身,不疾不徐的朝著聲音來源處走去。
院里,日及提著鳳離劍對著天兕一陣發(fā)了狠的亂砍。
天兕嘴里不停求饒,手上回敬日及的招式卻越發(fā)凌厲,與日及打得昏天黑地,鸰要在一旁撲扇著翅膀看熱鬧,而貳負早已乘此機會偷溜回青淵閣旁的雜草石縫里盤好。
蘇木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反正鬧不出人命,便隨他倆去了,自己悠哉悠哉的回了機殳閣。
而此時的竹蘭殿內(nèi),銀笙跪在一個蒲團上,手上握著毛筆,有一下沒一下的抄寫著千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