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樂收回手,端放于腰腹,走到主位上坐下后才慢條斯理道:“既然你不服,本宮便給你服的理由?!?p> “第一,你打壞本宮奉行閣的桌椅,本宮問你話時,你第一句話不是道歉,而是一本正經(jīng)的狡辯,從頭到尾沒有絲毫的悔過之意?!?p> 頓了下,又道:“第二,你妄圖用玄清尊以及你父親的名頭來達(dá)到留在長佑山的目的。莫說是你父親,便是玄清尊親臨,本宮也是說得上理的。”
立在一旁的阿蕪,斜眼瞧著自作自受的靳宛箏,勾唇冷笑,眼里閃過陣陣快意,這叫什么,這叫自食惡果。
南石暗里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表現(xiàn)得太過,以免有幸災(zāi)樂禍之嫌。雖然看著靳宛箏被訓(xùn)戒確實(shí)挺暢快,但是從扶樂神姬方才的種種行為來看,她應(yīng)當(dāng)極不喜滿嘴胡言,耍小聰明的人。
阿蕪接收到南石的提醒,才稍稍收斂了點(diǎn),其余的二十四位仙姬也都是安安靜靜,乖巧的立在一旁。
扶樂漫不經(jīng)心的睨了一眼下首早已跌坐在地,面如死灰的靳宛箏,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輕柔的聲音聽在靳宛箏耳里,宛如一道催命的符篆。
“第三,你挑釁她人在先,惹出事端,見辯駁不過就欲動手傷人,本宮給過你機(jī)會承認(rèn)自己的錯誤,你卻一再遮遮掩掩,企圖蒙混過關(guān),現(xiàn)在看來,打你這一耳光算是輕的。”
“至于你其他的惡劣行徑,還未進(jìn)長佑山就已犯不下三條,在這些人當(dāng)中,有被你騙,有被你無故警告,亦有因你無故受傷的,還需要本宮再逐一為你列出來麼?”
靳宛箏跪在地上,雙漆一前一后動作,快速向前爬去兩步,她雙手杵著雕花黑瓷鋪就的地面,不??闹^道:“神姬,我已經(jīng)知錯了,我知道自己不該有嫉妒之心,不該恃強(qiáng)凌弱,求你不要把我扔出去,若是父親知道我是被趕出長佑山,他定會把我活活打死的,神姬……”
扶樂雋眉微蹙,神情一凜:“拖下去,扔出山門!”
話音剛落,奉行閣外即刻飛身進(jìn)來兩名身材魁梧的神衛(wèi)兵,其中一人單手拎著靳宛箏的衣領(lǐng),像提只小雞仔一樣飛速離去。
靳宛箏這下是連掙扎都沒有,仿若一只斗敗的公雞,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瘋狂。
兩個神衛(wèi)兵把她拖至長佑山門前,毫不憐香惜玉的隨手一扔,完了轉(zhuǎn)身就走。靳宛箏趴在門口,看著大門緩緩關(guān)上,心里的嫉恨幾欲讓她整個人燃燒起來。
良久,一道清冽的聲音在她背后響起:“恨嗎?”
靳宛箏背脊一凜,卻沒有回頭,不管出于何種目的,她突然想聽背后之人講下去。
“恨這長佑山里的每一個人嗎?恨她們的冷眼旁觀,恨她們的無情奚落,恨她們看著你卑微的向扶樂神姬求情,在心里嘲笑你的狼狽嗎?你的父親不會再疼愛被趕出長佑山的你,你家里那群野心勃勃的兄弟姐妹個個都在等著看你笑話,你,甘心嗎?”
靳宛箏回頭,看著身后站著的那個男人,譏諷一笑。
男人臉上帶著半張饕餮頭顱樣式的純黑面具,露出的一張薄唇微微勾著,顯然不在意靳宛箏的譏笑。
男人走近幾步:“你很聰明,而我,喜歡和聰明的姑娘合作?!?p> 明明就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目的又如此明顯的話,可是從男人口中說出,卻帶著致命的蠱惑,讓人甘愿沉淪。
靳宛箏順著他的話重復(fù):“是,我是恨,恨這里所有給過我難堪的人。我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如何,我能做什么,最后回到族中,也不過是淪為一個棄子罷了。”
男人開口:“聰明的姑娘,我可以幫你,幫你找回今日在長佑山丟失的所有尊嚴(yán),幫你將這些人全部碾于腳下,再狠狠的折辱她們?!?p> 雖然此刻的靳宛箏被恨意占滿整個胸腔,但是她卻沒有失去理智,相反的,現(xiàn)在的她很平靜,平靜的反問男人。
“你幫我?那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的條件又是什么?我剛被趕出長佑山你就出現(xiàn)了,是一早就猜到我會有此結(jié)局尾隨而來,還是你與那扶樂神姬本就是一丘之貉,你為她提供我一路上的舉動,她便有足夠的理由將我趕走。”
男人低笑出聲:“你的這番推理,確實(shí)能很好的解釋我為何出現(xiàn)得這般及時。你雖然聰明,不過你的推理不全對,我既不是尾隨你來,也與扶樂神姬不熟?!?p> “你無須知道我出現(xiàn)在這里有何目的,你只須明白,現(xiàn)在被趕出長佑山的你,回了族中,還能否像以前一樣有享不盡的尊榮。答案是否,而我是唯一能夠幫助你的人。”
靳宛箏泯唇低著頭,這些她都想過,如今的自己被趕出來已是既定的事實(shí),這個男人說的那些也必會一一應(yīng)驗(yàn),只是……
“我如何相信你是真心的想幫助我?”
男人見此,單指抬起靳宛箏的下顎,嗓音低沉且惑人道:“你放心,我從一開始便說過,我來是想與姑娘合作的?!?p> 靳宛箏不明白:“那你是誰?你到底……”
“噓!”男人抬指輕壓著她的唇,“聰明的姑娘對有些事是不會問的,我?guī)湍阆此u辱,幫你在族中站到最高的位置,而你,屆時只須幫我一個小小的忙即可?!?p> 靳宛箏嘴唇微張,眸中是掩不住的震驚,族中最高的位置,這個誘惑不可謂不大。半晌,她似是想通了什么,眼里的嫉恨,不甘,震驚,統(tǒng)統(tǒng)化為了欲望,對權(quán)利,對地位的欲望。
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站直身子,仰頭看著比自己高很多的男人,堅定道:“我答應(yīng)你,可若是你騙我,我必與你不死不休?!?p> 男人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笑,仿若她答應(yīng)與否其實(shí)并不是那么重要。
靳宛箏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這時,一個身披金甲的魁梧漢子突然冒出:“主子,這個靳宛箏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說過,她是個聰明的姑娘,知道什么對她最有利。你親自去挑個人,以后靳宛箏這條線便由他負(fù)責(zé),順便讓他尋個機(jī)會把這枚丹藥給靳宛箏吃下,我雖然喜歡聰明的姑娘,卻不大喜歡不聽話的姑娘?!?p> 魁梧漢子領(lǐng)命后立刻退了下去,男人站在原地,看著靳宛箏離去的方向,眼里意味不明。
八個方位,如今便只剩下三個了……
奉行閣。
扶樂神姬身旁隨行的一等宮娥雙葵,手里拿著九個玉牌依次平鋪在案臺上,看著整齊有序的站在一起的二十六人,依照慣例。
“這是九個行院的玉牌,你們可隨意三人自行組成一隊,之后過來抽取牌子,拿著各自的玉牌去到相應(yīng)的行院。明日卯時初,自會有宮娥來領(lǐng)你們到聽學(xué)處。記住,在此之前,不可多問,不可多說,亦不可隨意走動,你們只要好好的呆在各自的行院便可。長佑山規(guī)矩眾多,若是不小心觸碰了哪一條,便不像方才那位姑娘,只是送出去這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