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江蘇南京,菜鳥入職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困,六七個新入職的員工包括我正在接受部門經理親身培訓。
講述的正是一本GSM通信原理及應用,紅木的會議橢圓桌,舒適的辦公椅,幽暗的會議室以及沙沙響的投影儀,一切莊重又嚴肅,部門經理是一個白胖的中年男子,標準的正裝穿著胸前掛一個藍色的工作牌,一個大頭在其中歡欣跳躍。
我覺得已經精神恍惚,目光中只有呆滯,好像回到了小學課堂上磕頭犯困的場景。
但是心里完全放松不下來,深處隱隱帶著一絲恐慌,畢竟已經是踏上工作崗位了,學生時代已經過去,無論承不承認愿不愿意,心里都得上一道鎖,時刻提醒自己要小心謹慎。
十幾天前經過了漫長的嘗試期和無數次的投遞簡歷,我通過這家信息公司的面試,雖然說找到了工作,但是在和公司簽協(xié)議的時候,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心里特別抗拒:
一方面盼望著能盡早入職安穩(wěn)下來,一方面又悄悄的期望著把我刷掉,這樣就能回校享受最后的學生時光了。
矛盾在心里生根發(fā)芽,面對著完全不熟悉的同事和環(huán)境,心里痛苦極了。
這就是成長的苦痛吧!
大四的下半年,擠了很多場招聘會,每一次都是人山人海,但每一次都沒有任何收獲,除了保險公司的銷售崗位愿意接納自己,其它別的公司都對我沒有興趣,簡歷輕輕一丟讓等消息。
再或者直接來一句:“專業(yè)不對口啊”,把遞過去的簡歷原封不動的遞回來,看都懶得看。
這個工作還是同學面試通過后不想去了,推薦的我,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還可以這么操作,但終歸得來不易,倍感珍惜;
我當時可是在內心里發(fā)誓,一定要好好干,守護好第一份工作的。
男人總是如此,內心許下強烈的誓言要守護這守護那,但是一旦真正讓你守護了,又開始嫌棄這嫌棄那,打臉比打鼓的節(jié)奏還快,這不嘛,沒幾天的功夫,就對培訓厭惡至極了,期盼著趕緊結束。
盼星星盼月亮,終于一個星期的培訓告一段落,等待分配項目了。
大家的精神都很振奮,做項目哎,多了不起啊!
很快被安排在了南京電信的一個所謂CQT測試的項目上,有集體宿舍。
剛到宿舍的第一眼我便生出了逃走的念頭,這他媽是個什么鬼宿舍:
不到50平的房子里滿滿當當擺著七八個上下鋪,地面是水泥的,灰色黑色的襪子、運動鞋、飯盒到處都是,有人穿著沙灘褲拿著一把已經看不出顏色的拖布淋淋拉拉的拖地,本來就看不出顏色的地面發(fā)出了黑水反射的亮光,淺藍發(fā)黑的床單,已經油膩到锃亮的被子和凌亂的黑枕頭,還有一個遠古時代的電視柜上放著一臺大頭電視。
再看人,一張略微居中的桌子上圍著幾個裸露上身抽著煙瞇著眼打牌的男人,還有一個人半躺在上鋪連著數據線看手機,兩個人蹲在下鋪邊上用筆記本電腦打著游戲。
只有一個稍微看起來干凈一點的人,還有他的床鋪也稍微干凈些,正在笑瞇瞇的看著我們兩。
十幾個人中,只有我和小軍一起分配到這個項目,其他人都去了外市。
經過了簡單的介紹,這個干凈一點的人是封總,這個項目的TL(即Team Leader),在這間宿舍里有14個人,都是一個項目的,我和小軍各自分配到了屬于自己的床位,當然,還有屬于自己的被子床單枕頭。
鬼知道多少人用過,一股子霉味。
我隨身帶了學校的床單和三件套,但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下,我沒有心情換了,另外也沒有足夠的空間給我換被套。
另外就是,大家如果都能適應的話,就顯得我矯情了。
和衣而眠,卻根本睡不著。
我感覺是進了傳銷組織,當夜凌晨1點以后相對安靜的時候,我躺著床上這么想。
旁邊有幾個人打著呼嚕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