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這樣?!痹雷記]想到自己的這一番用心居然險些害了更多無辜的人,不由得心生愧疚,“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
上官云曾是岳子的學生,早已知曉他人的性情,老是看不慣自己的作為,并經(jīng)常跟自己唱反調(diào),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平日里他多番忍讓,只是這次夫子實在是太過任性妄為了。
“夫子,我知曉您看不慣我所為,認為我無能,沽名釣譽,學生也知道自己的斤兩,但是外面是魏國的百姓,他們身上染有惡疾,若是讓他們進城的話那可是禍害了全城的百姓,甚至更多,到時候這番大的罪名誰能擔待的起?我身為一城郡守,就要負擔城中的百姓的安危,便是取舍,于情于理我也會護著自己的城民啊!”上官云老淚縱橫地說道,這番言真義切地話實在讓人動容。
雖然岳子心有芥蒂認為是偽君子慣用的伎倆,但是他是明白人,也知輕重之人。但是話已經(jīng)傳出去,這悠悠之口如何堵得???
今日又有人來通報,城外的難民又少了不少,若是再這樣下去怎行?
之前出于憐憫之心,蘇瑜已經(jīng)下令讓人在城外暫時搭建臨時住所以供難民好歹有個庇護之地,又掏了銀錢每日在城中用大鍋煮粥,一到時辰便施粥。原本想讓城中的大夫前去看診,只是一個個聽說是難民嚇得當場拒絕,而且還一個個都稱病或者干脆說是外出。就是上官云也無法,總不能逼著人家去死吧!
岳子聽了這話,很是生氣,若是他懂醫(yī)術(shù),他定當?shù)谝粋€出去!
“夫子果然高風亮節(jié)!”蘇瑜面露恭敬之色。
岳子也是經(jīng)過大風大浪之人,見了燕國世子也只是略顯恭敬一些,禮數(shù)周到,并未有過多諂媚之色。
蘇瑜見此對岳子更加恭敬了。
白染見不得這般虛禮,開口便道:“就算如此,也是治標不治本。就算他們今日活著,尚能果脯,那待在外頭總會沾染風寒,到時候死傷的更多。讓好多人來看看燕國是如何的無情無義讓魏國的百姓死在這里?之前你們做的這般善舉不過是圖個心安而已。所謂的小善不過是要掩飾自己的大惡而已!”
蘇瑜被對方說得面色有些難看,只是細想?yún)s是如此。
蘇修冷笑一聲,“我知道你會使藥,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去給這些賤民看???想著你連這點仁義都沒有,何必說旁人?”
白染眼眸一瞇,想著今日還未跟對方吵上一句,是該嘴皮子癢了不成?
“我是會使藥,但那也是專門毒死你的毒藥,可不會看病,難道你想再次嘗一嘗不成?”
蘇瑜見狀連忙分開又是要大吵一番的兩人,“兩位就不要添亂了!如今最是緊要關(guān)頭,連父王那邊都傳來旨意要處理好難民之事,不然的話,你我責無旁貸??!”
當然這話就對蘇修說得,雖然他不服氣,可是關(guān)系著自己的威信,只能暫時跟看不上的大哥蘇瑜站在同一條船上。
“如今左右不是,以我說還不如把這些賤民趕回魏國,省得多生事端。”蘇修的話簡單粗暴,直讓人皺眉。
白染白了對方一眼,就知道此人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
“萬萬不可,這些百姓本來就很可憐了。若是再讓他們受顛沛流離之苦,只怕只有死路一條?!痹雷优聦Ψ秸娴挠羞@樣做,連忙開口阻止對方的暴行。
“我說你這老頭子就是墨跡,這不行那不行,遲早也是個死,還不如早點死,省得勞命傷財。魏國都不管,我們操什么心?”蘇修覺得這些人就是虛偽,別國的百姓這么在乎,那自己燕國人就得讓他們受罪不成?真是豈有此理!
“魏國就是想把屎盆子扣在你們身上,難道你們不知?”白染輕蔑的語氣又勾起了蘇修心頭之火,不過白染沒把蜀國奸細這事告知,省得多生事端。
“你是什么意思?”蘇修是聽出來這話是沖著他說的,暗示他沒腦子嗎?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白染盛氣凌人道。就是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的家伙,還敢沖她橫,真是膽子肥了!
蘇瑜嘆了口氣,這兩人還真是命里不合不成?只要一見面就掐架,似乎不吵架就難受似得。
“武先生有何高見?”
武林筠面色嚴肅,“如今形勢不容樂觀,既然燕王殿下下令公子要好好處置此事,可馬虎不得。公子仁心,善待難民,難民自然感激。如今的話恐怕還需要公子冒險一試?!?p>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況這難民之首已經(jīng)被三公子絞殺,剩下的只是手無寸鐵的百姓,說是危險倒不如說是染病的風險?!卑兹镜脑捴贝廖淞煮薜乃?。
武林筠雙目一凝,“倒是白公子知曉我心?!?p> 白染與武林筠眼神交匯的瞬間,猶如一場生死較量一般都氣場,周旁人插手不得。
到底是老謀深算的謀士武林筠,白染已感到力不從心,額頭上滲出汗?jié)n,倒不是因為怕他,只是她的耐心比不得,這場隱晦的交涉算她輸了。
老頭子早就警告她不要太過張揚,年輕氣盛是好,只是容易冒頭卻很容易被人利用。雖然她認為以自己的能力不騙人就算好了,哪有人還敢在她身上打什么壞主意?
武林筠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向前拍著對方的肩膀道:“后生可畏?。〔贿^白公子還是多加磨練才是。武某不才,雖不理世間之事,但家中從未松懈過?!?p> 白染暗自松了口氣,被搓了銳氣心中難免不適,不過既然對方給自己臺階下,她自然順坡下,倒是難得說出幾句恭維的話。
眼見著武林筠臉上的表情舒展了不少,白染黝黑的眼眼眸中閃過一道奇異的幽光,恰巧閃入一副毫無存在感的南司眼中。
幾日后,由于燕國大公子蘇瑜的身體力行,事必躬親,又加上在臨都城頗有名望的岳夫子,還有上官謹兒三人的積極安撫難民,這番善舉不僅讓難民感動,而且讓臨都百姓都受到感染,主動提供給衣食。尤其是郎中一個個心生有愧,自動到官府中請求去城外看診。
如今城門大開,雖沒有讓難民進入城中,門口有守衛(wèi)保駕,難民也不敢魯莽地進城。
尤其是為了安撫民心,蘇瑯居然提出可以允許城內(nèi)百姓親自把衣物送到難民手中,說些鼓勵人心的話。
幾日下來,效果不錯,城外難民浮動的心總算安定下來,而且他們也意識到自己身上可能會有傳染他人的惡疾,若是沒治好就進城,只怕會害了那些正在幫助他們的人。
滴水之恩定當涌泉相報,他們雖然是目不識丁的普通百姓,但卻明白知恩圖報的道理。何況這些燕國的達官貴人這般冒險對待他們,而魏國對他們?nèi)缦N蟻一般讓他們自生自滅,他們又怎能得寸進尺?
就是死了,他們化成鬼也要護著這群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