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Tour,南城最高的建筑,頂層的旋轉(zhuǎn)餐廳里,風格復古,水晶燈投下的光影輕輕搖晃,薩克斯風如陣陣沁人的霧,柔和的蔓延在整個空間,奢華到難以言喻。
南慈臨窗而坐,看著白天將盡、夜幕一點一點來臨。
一曲終了。
“慈,不喜歡這里嗎?”裴安開腔打破了長時間的沉默。
南慈微微搖了搖頭,幅度很小。她不是不喜歡,只是這種優(yōu)雅靜謐的環(huán)境,用來作別,似乎太不合時宜。
“裴安,于情于理,我們都不該再見面?!?p> 于情,虧欠的太多,無法償還。
于理……他們之間本就攀枝錯節(jié)的關系,因為后天的訂婚禮,被徹底打了死結(jié)。
裴安的面色在幽幽的燈影里依然蒼白,“慈,他是故意的,他根本就不愛裴琳,他要的就是……讓你主動離開我?!?p> 兩個人都有默契,盡量不在這樣的氛圍下,提起這個名字,陸時頃。
“跟他沒關系……”南慈的眼波輕顫,言辭決絕尖銳,“我以為我一開始就把話說得夠清楚明白了,裴安……不要讓我連利用你,都感到后悔。”
音一落,南慈就垂了眸,長長的睫毛忽閃忽暗,往往,殘忍和仁慈,都只有一線之隔。
“慈……”裴安突然用手捂住自己心臟的位置,低聲著說:“這里好痛……”
南慈心下一驚,以為自己刺激到了他,連忙起身,“你的藥在哪,我給你拿……”
“慈,我的藥就是你。”
“裴安……”南慈想要再說什么,就被裴安冷聲打斷,他的聲音里有意味不明的慍色,“不要再說了,先吃飯吧?!?p> La Tour主做新派法國菜,烹飪上使用的食材極其稀有名貴,口味調(diào)配得清淡,南慈吃得很少,也不再說話,只是一個人連續(xù)喝了幾杯羅曼尼。
窗外,白與黑終于完成了交替,滿城華燈被點亮的瞬間,耳邊傳來一陣又一陣低低的喧嘩聲。
南慈聞聲向外輕瞥一眼,呼吸就被扼住在氣管,渾茫無際的天幕下,櫛次鱗比的摩天大樓,樓宇外墻上的大型LED屏上,都在滾動播放的一句話:南慈,嫁給我。
這些反復閃爍的霓虹像是硬硬撕裂了夜空,美得無比刺眼,可倒映在南慈棕色的瞳眸里,卻是一片灰白。
片刻的呆滯,她別過臉,就看到裴安單漆跪地在她面前,手指間舉著一枚水滴形的粉鉆戒指,不知何時,音樂聲也變成了輕輕悠揚的舊時情歌。
裴安白皙的臉上,眼角都在淺淺的笑,一字一字說到:“慈,嫁給我……”
南慈低下眼簾,選擇了緘默。
“慈,自從十八歲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你是我命定的人,相信我,我會給你安穩(wěn)?!币娝琅f不言語,裴安又故作輕松的說:“十一點三克拉,你的生日,你要是現(xiàn)在拒絕我,我會很沒有面子的……”
“裴安……”南慈刻意躲避他炙熱的目光,“我真的不……”
“慈,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我們離開南城,我?guī)闳ッ绹迸岚采跏菆远?,又似一種哀求,“你喜歡清凈,我們可以買下一座莊園,過你喜歡的生活,只要……只要你不離開我……”
這一番鄭重,簡單又浪漫的告白,引起了周圍人的騷動,裴安到底是在南城有些名望的人,南慈也算是半個公眾人物,很快兩人就被眼尖的路人認了出來。
南慈的耳邊,各種各樣的游說聲音此起彼伏,但無非都是一個意思,嫁給他。
裴安向周圍做了一個“噓”的手勢,靜靜等她的回答,南慈一貫清冷的神色,此刻也顯得略略緊張。
漸漸沉靜的氛圍里,突然,一道冰冷陰鷙的聲音劃破了周遭稀薄的空氣,“這么感人的畫面,南小姐,還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