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刀成
九月十二日,辰時(shí)。
金陽城東,依舊是距內(nèi)城三里的云陽酒樓。
后院客棧三層上房之內(nèi),陽光柔和灑入,盤膝而坐的少年睜開雙目。
沒有理會(huì)已經(jīng)被汗水徹底浸濕的衣物,而是將目光投到并攏而出的雙指之上。
秦隱腦海之中,盡是這八日的修行感悟。
這次連他都沒有想到。
當(dāng)自己對追星腿法的參悟達(dá)到一定程度時(shí),這第三氣旋的到來……
竟比預(yù)想中的還要早了整整三日!
觀想和實(shí)戰(zhàn)疊加到一起,讓他對這門腿法的感悟已經(jīng)超出了銘刻第三氣旋的地步。
所以,以太一心刀刻畫之時(shí),一切都是無比的自然。
雙指之下,刀走龍蛇,靈脈隨之而出。
那種狀態(tài)下的秦隱,甚至都無需再回憶脈絡(luò)之圖,似乎本就如此一般。
其中暢快之意,就好似打了一套拳,戰(zhàn)意正酣。
而那割裂靈魂般的劇痛,則更加激起了秦隱心中的血性。
壯志如龍,意氣如虹。
這第三氣旋的三百靈脈鐫刻,盡顯少年崢嶸。
八日之功,凝一氣旋。
此等速度,秦隱不知道放在偌大的天武王朝會(huì)排到何等地步。
但是他敢肯定,自己……
絕對已經(jīng)碾壓九成以上的修行者!
當(dāng)秦隱從地板站起時(shí),渾身骨骼爆響。
最清脆的卻屬于那短促的三聲氣流炸裂。
這第三枚氣旋,他刻在了左腿之中。
從此之后對敵,左右腿皆可強(qiáng)攻。
追星腿法中成之路,已走了一半。
躺在一旁地板上挺尸的畢方,一個(gè)激靈打了滾站起來。
黃豆大的小眼直勾勾看向秦隱。
“這就成了……氣旋三重?”
胖鵪鶉圍著秦隱噔噔跑步轉(zhuǎn)了一圈,難以置信。
“那個(gè)余均家里的黃酒這么猛?喝了一頓就和打了雞血一樣?”
“要不然再去找他喝一頓,爺再分一滴精血灌注到你脈絡(luò)之中,你且試試。”
“沒準(zhǔn)下一次就六日鑄氣旋了?!?p> 說著說著畢方就有些躍躍欲試,那賊兮兮的小眼瞄著秦隱全身的幾個(gè)要害部位。
這樣等日后它堂堂畢方大爺,就可以站在秦隱肩膀上向別人吹噓這是自己的功勞了。
噌!
瑯琊匕抽出,森寒的刃尖對準(zhǔn)畢方。
秦隱面色不善。
要不一次把這想法給按死,就以畢方這齷齪的性子,絕對能在他熟睡的時(shí)候來一發(fā)鳥血入體。
畢方踱步的姿勢僵住,而后便若無其事的跳到秦隱手腕上,用翅膀壓住秦隱的手掌,語重心長。
“對自家寵物這么兇作甚?”
“你我兄弟之間,如此好說話,何必動(dòng)刀?!?p> “爺以后不提就是了?!?p> 等到秦隱終于將瑯琊匕收了回去,畢方脖頸后那炸開的一小撮紅毛才終于落下。
太他爺爺?shù)膰樔肆恕?p> 動(dòng)不動(dòng)就用那破刀子嚇唬人。
真當(dāng)本圣尊好欺負(fù)啊。
“吃點(diǎn)東西走了,去看看那把刀怎么樣了。”
秦隱遞過來一盤炒熟的花生。
畢方眼睛瞬間亮了。
“好嘞!”
胖雀子美滋滋的吃起了炒花生,至于剛剛的豪情早就被拋在腦后。
……
“客官您要出去,咱們云陽酒樓四周可是有不少出名的鋪?zhàn)印?p> 店小二看到秦隱后,臉上掛著笑容為秦隱掀開簾子,同時(shí)不忘專業(yè)的介紹兩句。
秦隱點(diǎn)頭道謝后走出了云陽酒樓,直奔東南甕城而去。
一襲淺藍(lán)色的布衣短袍,再將斗笠拉下,在人群熙熙攘攘的金陽城中毫不起眼。
秦隱特意避開了先前曾走的竹影街,再次來到東南甕城。
鑄鍛師的匠坊之前依然客如云集。
樊云海的鋪?zhàn)忧埃廊皇抢淅淝迩濉?p> 秦隱看去時(shí),還是一堆散亂丟到一起的刀劍。
比上次時(shí)少了幾把,想來是這幾天賣出去的。
看不到樊云海本人,但鋪?zhàn)油獾臓t子卻在噴吐濃煙。
里面更是傳來一下一下沉重的鍛打之聲。
咣!
咣!
僅僅聽這有節(jié)奏的聲音,便仿佛看到鍛師持巨錘一下下夯擊刀胚的畫面。、
而且,秦隱最重細(xì)節(jié),他聽了五十余聲。
每一次鍛打的間隔驚人的一致。
就連每一次錘鍛的重尾音都是同樣長短。
樊云海是個(gè)有本事的人!
聽到錘鍛之聲停在七十二后,秦隱向著鋪?zhàn)永锢事曢_口:“樊師傅!還請一見?!?p> 一聲輕咦后,木門拉開,露出一張黑乎乎的大臉,赫然是樊云海。
他定睛看到秦隱后,撫掌哈哈大笑,連忙走出。
“我還正尋思你小子幾時(shí)來,結(jié)果這就來了!”
“你不是說過若有寒鐵,便在最后兩日過來尋你么?”秦隱咧嘴笑道,直接拋出一物。
樊云海下意識接過,眼睛立即瞪圓。
“這是可兌千金的中靈銖???”
半截拇指長,青玉色澤,卻極為沉重寒涼。
這分明就是一枚實(shí)打?qū)嵉闹徐`銖。
樊云海這毛臉漢子,不禁吃驚的望向秦隱。
他當(dāng)時(shí)也就隨口一說,最多以為秦隱頂天拿來半枚到一枚下靈銖。
誰曾想,價(jià)值千金的寒鐵就這樣到了他手里。
“正是,都加進(jìn)去吧?!?p> 秦隱又拋來一枚錦袋,樊云海接過打開。
十兩散金!
樊云海定睛打量秦隱,換了衣物,但也是那江湖散客們最常見的布衣。
全身上下真看不出有半點(diǎn)值錢之處,卻偏偏能隨手?jǐn)S出千金。
少年目中更是沒有半點(diǎn)對錢財(cái)?shù)膽z惜。
這份豪情,就足以讓人心折!
“可還夠?”
樊云海一愣,然后黑毛大臉咧嘴大笑:“當(dāng)然夠!一枚中靈銖融入鍛鐵,足以為正反兩刃開鋒!這兵器足以晉入寶兵之列?!?p> “六千鍛不夠……今日老子就推了這旁人生意,為你鍛足一萬之?dāng)?shù)!”
“進(jìn)來!幫我打下手?!?p> 鋪門拉開,熱浪轟然從中噴涌而出。
秦隱嘴角咧起,跟著踏步而入。
“可有力氣?”樊云海頭也不回的問道。
“有?!?p> “手可穩(wěn)?”
“穩(wěn)?!?p> “哈哈哈,月升之前這刀一定為你鍛好!”
……
咣!
巨錘鍛擊之聲此起彼伏。
兩個(gè)大老爺們加一只胖雀子窩在鐵匠鋪里。
揮汗如雨。
當(dāng)最后一次淬火時(shí),秦隱止住了樊云海的舉動(dòng),看著那邊老神在在的畢方。
“這最后收尾的火,交給你可好?”
畢方眼睛一亮,嘎嘎大笑。
“爺才是最重要的一環(huán)吶,那毛臉黑漢,且讓爾等見見世面?!?p> 在樊云海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一道熾烈近乎純紅的火焰剎那灌注至鍛爐之中。
轟!
火苗掠過刀胚的瞬間,就將那精鐵燒至通紅,更引起了驚天的火舌直接從屋頂煙囪噴涌而出。
“好了!”
在秦隱提醒之下,樊云?;琶Τ榈叮瑏磉@最后一淬。
滋!
整整一人高的巨缸,盛滿的蒲水瞬間沸騰。
“成了!!”
樊云海激動(dòng)大吼一聲,雙臂握緊鐵鉗,肌肉墳起間猛地抽刀。
那顆懸于西山之巔的巨大夕陽余暉,透過窗格映來。
刀身尚未磨礪就已是秋光瀲滟。
最震撼的則是那刀刃處似大片火燒云一般遮掩不掉的赤紅。
森寒的金鐵之意騰起!
“我樊云海今日……竟將寒鐵刃鍛成了火云紅!”
“整整一萬兩千鍛……好一口寶刀!哈哈哈哈,且等我為你配齊刀具,砥礪開刃!
樊云海瘋癲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