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值黃金五月,初夏時節(jié),但寧鋒依舊是覺得有些寒意刺骨。
赤紅色的銹跡布滿了整個隕鐵山脈的巖壁,這里沒有樹,沒有草,只有冰冷的石塊,和山脈間層層疊疊的隕鐵礦石。
天黑之后,山脈間回蕩著的冷風很容易就可以帶走這座隕鐵山的熱量,剩下的就是沉默和冷寂。
此刻寧鋒正站在隕鐵山的一處巖壁上,打量著遠方叛軍晃動的火把。
從遠處星星點點的火光來看,張家寨的人怕是一直在監(jiān)控著這里的一舉一動。
而且今天有那么多的逃兵,只要隨便抓幾個問問,便會洞悉這里的一切。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天一亮,等他們的哨兵回去,只要能確定自己這邊沒有大部隊前來支援,便是會馬上出手攻打這最后的據(jù)點了吧?
甚至如果對方再果斷點,確認消息之后直接連夜打過來,也并非不可能。
如今自己這方的兩位筑基期的長老,其中一位當場倒地,到現(xiàn)在還未醒來,而另一位則是直接哽噎的跪倒在地上,這可是許多逃兵都親眼看到過的。
如今正是己方士氣最低落的時候,只要對面不是傻子,都知道該怎么辦。
寧鋒下午的時候已經去試過了,那兩位族中筑基期的長老,壓根連寧鋒的面都不想再見到。
看他們二位的意思,應該就是打算和這里共存亡了吧。
還是趕緊做正事吧。
寧鋒捋了捋自己的腦袋,有些頭大,連續(xù)半個多月的趕路,再加上下午的時候精神有些消耗過度。
但愿這個位置,自己沒有記錯。
寧鋒抬起頭,再次核對了一下山脈的邊緣,隨后握起手中鋒利的匕首,在光滑的山崖上又刻上了一筆。
……
“少爺……”
一聲略帶虛弱的少年聲突然從寧鋒的身后傳來。
“這里風大,您還是回去吧!”
寧鋒回過頭去,看向了身后的少年,也只有十三,才會在這種時候想起自己吧。
十三因為從小體弱,沒出過遠門,再加上這一段時間的接連奔波,已經開始發(fā)高燒了,但考慮到自家少爺?shù)陌参?,他還是在身上套了一層厚厚的棉被,然后在幾座山頭晃蕩了許久,終于發(fā)現(xiàn)了寧鋒的所在。
“少爺……回去吧……我們打不過他們的,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
十三用希冀的目光盯著寧鋒,希望他為自己的安慰考慮一下,否則的話,明天真的就危險了。
經過這一天的觀察,十三即便是發(fā)著高燒,也到處打探了一番,他發(fā)現(xiàn)光是今天下午,就有太多的逃兵出現(xiàn),只要明天對面張家寨一出兵,自家少爺,怕是在劫難逃了。
這種時候投降,或許才能換取到一線生機吧?
在說完這句話之后,寧十三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眼前一黑,連帶著包裹著他全身的棉被,像爛泥一樣攤道在了地上。
“你這不是傻嗎……”
寧鋒原本冷冽的眼光忽然變得柔和起來,隨后放下手中的匕首,把十三快速扶了起來。
看樣子,是重感冒,還得早點把他送回去才是。
與此同時,陳猛來到了柳盈所住的營帳前問候,但卻遲遲未聽見回話,情急之下,他直接闖進了柳二小姐的閨房中,卻發(fā)現(xiàn)對方早已不見蹤影。
又過了一個時辰,一個在寧家留守的士兵悄悄的走進了陳猛的營帳,燭光搖曳,誰也聽不清他們在交談些什么。
這一夜,所有人都注定了無法安穩(wěn)入睡。
……
第二天,整個寧家的留守軍,已經只剩下了兩百余人,而在這兩百多人里面,其中有六十多人都是寧鋒從寧家?guī)н^來的隨從。
意思就是寧家這邊八成以上的修士在昨夜都叛逃了。
而對方則是有三千多人,是寧家這邊的十幾倍。
但張家寨的叛軍依舊是非常的謹慎,哪怕昨夜抓了好幾十個對方的逃兵,已經確定了消息的真實性,他們還是選擇了到中午才發(fā)起進攻,包圍了整個寧家的營地。
而且率先將營地打開,迎接張家寨部隊的,不是別人,正是陳猛這個人渣。
還沒開打呢,他就當場投敵了。
“時軍師,你看,我說你多慮了吧?!?p> 張家的家主張?zhí)旌来丝陶嶂话研ǜ瑯泛呛堑膸ьI部隊走進了寧家的營寨。
“要是早知道寧家不會派人來鎮(zhèn)壓,我也不至于等到今天才動手啊?!?p> “家主大人,萬事都需要深思熟慮再行動,我們午時才打過來,這樣山霧徹底散去,我們也好看清對方是否有伏兵?!痹趶?zhí)旌赖纳磉?,是一位瘦高的中年男子,名叫時封。
時封擔任張家寨的軍師已經很多年了。
據(jù)說從祖上開始,因為某個誓言的緣故,時家就開始在為張家效力。
時封自從成年之后,就一直在為張?zhí)旌莱鲋\劃策,先是占山為王,隨后販賣奴隸給礦場,再后來到寧浩接管礦場的時候,讓張家直接以附庸家族的名義入主礦場,代為管理。
在他的計劃中,原本下一步應該就是要奪取整個礦脈,然后俘虜寧家的族老,將籌碼準備充分之后,再和寧家談判。
如果談崩了,那么就按原計劃,和寧家的對手談,時封不相信寧家的隕鐵礦石煉制技術,他的對手會不感興趣。
至少在昨天之前,時封是這么想的。
然后昨夜他抓到了一群對方的逃兵,得到了一則令人震驚的消息:寧家的嫡子寧鋒居然來了!
時封瞬間感覺天助我也。
若是可以生擒一位寧家的嫡子,時封覺得他甚至可以開口向寧家要隕鐵礦脈一半的凈利潤!
他不相信對方不給!
有了經濟支撐之后,到時候張家就可以繼續(xù)擴軍,一路北上奪取新的地盤,亦或是待到時機成熟,直接廣納賢才,占地為王,開宗立派,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時封昨夜一收到消息,就連夜布置了多處哨點。
他要確保萬無一失的活捉那位傳聞中寧家的咸魚少爺。
整個一上午的時間,時封都拉著家主張?zhí)旌?,非常耐心的等待著?p> 然后他們之前派出的探子已經開始陸續(xù)回來了。
周圍十里已經打探過了,沒有任何伏兵。
周圍二十里也打探過了,也沒有任何埋伏。
在確認三十里內也沒埋伏的時候,張?zhí)旌酪呀浫滩蛔∫l(fā)起進攻了。
而就在這時,時封又再次摁住了張?zhí)旌?,讓他先別急,反正煮熟的鴨子又飛不了。
關鍵是這條魚實在太大了!
要知道寧家,在整個天門州的修真界,分量還是很足的。
而且最主要的問題,是時封心中隱約有一種危險的預感,可是他根本就找不到這危險預感的源頭。
如果非要強行說有哪里不對勁的話,那就是這次計劃,實在太順利了。
到了上午辰時,也就是早上十點左右,昨天最早派出的一批哨兵從五十里外回來了。
真的沒埋伏。
看來這位寧家的七少爺,是腦子進水了吧。
臥槽,那還等什么!
兄弟們上啊,干死他們!
聽到軍師發(fā)號口令之后,張?zhí)旌礼R上就提起了他手中的宣花斧,然后御空而起,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整個戰(zhàn)場。
只要對方的筑基修士敢露面,他馬上就會以雷霆之勢發(fā)起進攻!
高階修士在戰(zhàn)場上的作用,就是誰厲害,我就打死誰!
筑基修士可以御空飛行,反正兩邊戰(zhàn)場能打架的現(xiàn)在只有他一個能飛的,這個逼他裝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