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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風(fēng)第一姝

第1章 重生

東風(fēng)第一姝 秋苑鹿 2223 2018-12-12 16:04:53

  豆大的雨點(diǎn)噼啪落下,砸得她青腫的眼皮生疼。

  下雨了。

  阮思倒在大街上,仰面盯著烏沉沉的天空,臉上的血水混著雨水緩緩流入眼眶。

  她連眼珠都沒有轉(zhuǎn)一下,像具尸體一樣,任無數(shù)人蜂擁踩踏。

  “快跑啊,官兵殺人了!”

  “呃!”

  “求求你們,不要?dú)⑽摇镉H!”

  聽到那聲歇斯底里的“娘親”時(shí),阮思已見渙散的瞳孔驟然一縮。

  她不能死。

  她還要去救她的孩子。

  阮思猛地驚醒過來,這才發(fā)覺她那握劍的右手早已被寸寸踩斷。

  “傳定波侯令,殺無赦。”

  她隱約聽到有人傳令,城中頓時(shí)慘叫聲四起。

  雨幕中很快騰起淡淡的血霧。

  殺伐聲漸漸小了,雨越下越大,阮思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明明下著猩紅的雨,她卻看到一方青色的傘面。

  接著,是一角金線滾邊的玄色外袍。

  夫君……姚鈺他回來了嗎?

  阮思吃力地想著,快去救他們的孩子啊。

  “侯爺,”她聽到有人稟報(bào)他說,“知州姚鈺在城破前就已經(jīng)逃走了。”

  那個(gè)人微微俯下身,沒有說話。

  定波侯,晏瀛洲。

  阮思終于想起那個(gè)名字,怎么會(huì)是他?

  她的喉頭一緊,睜大雙眼望著他。

  那張濃墨重彩的臉,襯得周圍的一切都好像掉色了一樣。

  旁邊的將領(lǐng)見她快斷氣了,小心說道:“侯爺,這位夫人怕是不好了……”

  阮思聽到他說:“本侯親自為她收尸?!?p>  她提在胸腔里的最后一口氣,散了。

  “小姐,小姐……”

  混沌中,阮思隱約聽到有人在喚她。

  那個(gè)聲音帶著哭腔,脆生生的,她一定在哪里聽過。

  旁邊還有一把嬌滴滴的聲音啼個(gè)不停。

  “表小姐,您別哭了,我家小姐不會(huì)有事的。”

  阮思迷迷糊糊的,只覺仿佛被拋入深海,一波接一波滅頂?shù)闹舷⒏胁粩嘁u來。

  另一個(gè)少女的聲音響起,“金鈴兒,你快回去找老爺和夫人,我在這里守著小姐?!?p>  金鈴兒?

  這個(gè)名字猶如一根蘆葦,教她這幾近溺斃的人一把抓住。

  金鈴兒不是她以前的侍女嗎?

  她的腦子里涌入一絲微弱的意識(shí),瞬間又被溺水帶來的痛楚取代。

  “嘔……”

  阮思忽地直起身,哇地嘔出一口腥臭的河水。

  “小姐!”守在旁邊的銀瓶兒忙替她順氣。

  她接連嘔了好幾口,這才緩過氣,悠悠醒轉(zhuǎn)過來。

  阮思身上的衣裳都濕透了,冰涼涼地黏在肌膚上,夜風(fēng)一吹便傳來刺骨的涼意。

  唯有她的后背,倚在一個(gè)堅(jiān)實(shí)的懷抱里,稍覺溫?zé)帷?p>  阮思痛苦地皺起眉,不自覺地往那個(gè)溫暖的地方鉆了鉆。

  她不是死了嗎?

  滿城血雨,被踩斷的右手,那張濃墨重彩的臉……

  阮思猛地張開眼,入眼的卻是一張?jiān)偈煜げ贿^的臉龐。

  “姑娘,你……”

  “咚!”

  她一拳搗在了他臉上。

  姚鈺吃痛,撫著臉,神情錯(cuò)愕地看著她。

  一直在旁邊抹眼淚的柳如盈呆了呆,忙扔下帕子去拉她的手。

  “表妹,你這是做什么?是姚公子救了你??!”

  表姐?

  她曾經(jīng)好心收留這位寡居多年的表姐,表姐卻和姚鈺勾搭成奸,陷害阮家。

  一看到那張面容姣好的臉,阮思便狠狠一腳踹了過去。

  “砰!”

  柳如盈被她踹翻在地,和姚鈺一樣,呆住了。

  莫說這二人,就連她的貼身侍女銀瓶兒也不明白小姐的心思。

  適才,自家小姐和表小姐在河邊放燈,不慎滑落河中,是這位公子將她救起來的。

  表小姐柳如盈自責(zé)沒拉住小姐,哭哭啼啼地抹了半天眼淚。

  怎么小姐一醒過來就……

  銀瓶兒并不知道,阮思心里此刻痛快極了。

  她是死過一回的人,如今重新睜眼,一來就見了她恨得最深的人,如何還能忍得住?

  拳打渣男,腳踢賤女,她猶覺不解氣。

  阮思推開姚鈺爬起身,回頭看著銀瓶兒,眼眶驀地就紅了。

  銀瓶兒回過神,上前扶著她,關(guān)切地問道:“小姐可有傷到哪里?”

  阮思搖搖頭,心中苦澀。

  她有多久沒見過銀瓶兒了?

  姚鈺下令當(dāng)著她的面活活打死銀瓶兒那一晚,究竟是三年前還是五年前?

  “小姐,上車吧。”

  阮家的馬車到了,銀瓶兒打起簾,正要扶她上馬車,姚鈺突然出聲叫住了她。

  “你是……阮家的小姐?”

  十多年前的姚鈺,聲音年輕溫潤,一如他那副謙謙君子的人前畫皮。

  阮思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回頭道:“多謝公子救我。方才小女子嗆了水,誤將公子……”

  她頓了頓,將最后幾個(gè)字咬得極重。

  “當(dāng)作那食人索命的冤魂水鬼?!?p>  柳如盈捧著心口,面帶憂色地勸道:“姚公子切莫怪罪妹妹,妹妹定是怕極,否則不會(huì)連奴家也傷了。”

  她的身段婀娜,氣息柔弱,捧心盈盈一拜,分外惹人憐惜。

  阮思冷笑,這張千嬌百媚的美人皮,如今再蒙不住她的眼了。

  “表姐誤會(huì)了,”阮思冷冷一笑,“你推我下水,我還你一腳,不是很公平么?”

  當(dāng)晚回家后,阮思就發(fā)起高燒。

  雖然自家侄女柳如盈上門哭訴過,但柳氏到底心疼女兒,不忍過度指摘,只命下人好生伺候。

  阮思臥床養(yǎng)病那幾日,父母師兄常來探望。

  見了前世早已離世的親人,她心里自然歡喜,雖在病中也時(shí)常笑吟吟的。

  銀瓶兒忍不住揶揄她說:“小姐這一病,怎么反倒像撞上什么喜事,整天笑瞇瞇的?”

  阮思喝完藥,就著銀瓶兒的手咬了一口果脯,笑道:“打了姚鈺,高興的?!?p>  前世她落水被姚鈺所救,便對(duì)他動(dòng)了心,低頭絞著帕子謝了他。

  嫁進(jìn)姚家后,姚鈺說,只因她當(dāng)時(shí)那一低頭,含羞帶怯,讓他動(dòng)了娶她的心思。

  如今,阮思重活一世,又被姚鈺救上來。

  哪來的含羞帶怯?

  迎面就是一拳。

  這回她都把人打了,要是姚家還上門提親,豈不是腦子有坑?

  銀瓶兒有些擔(dān)心,說道:“可是,姚公子畢竟是郡守大人的庶子……”

  阮家世代經(jīng)營鏢局,傳至阮思的父親阮堂英這一代,揚(yáng)威鏢局名氣已不小。

  走鏢到底是下九流的營生,在桃花郡的地界上,仍免不了要仰人鼻息。

  姚鈺雖是庶子,但終歸是姚郡守府里的公子。

  銀瓶兒的擔(dān)心也不無道理。

  說話間,金鈴兒突然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進(jìn)來,差點(diǎn)摔了個(gè)大馬趴,高呼道:“小姐,出事了!”

  阮思嚼著果脯,淡定地問道:“有人上門提親了?”

  算算日子,前世上門提親的人也該到了。

  金鈴兒愣了一下,豎起兩根手指晃了晃說:“小姐,有兩家呢?!?

秋苑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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