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此人多半有病
回去的路上，阮思將鋪?zhàn)由系氖露几体拚f了。
“依我看，奶奶是想將此事全權(quán)交給你來處置，你無論作何打算，奶奶都不會反對的?！?p> 阮思小聲道：“我覺得這事就是沖著晏家來的?！?p> 晏瀛洲的鳳眸微瞇，“哦？”
“你想啊，要真是酒有問題，他賈善為何不找王掌柜退換，或者直接報(bào)官查抄呢？”
“興許是他霸道慣了。”
阮思不服氣地說：“原本我也這般想過，但你一停職失了俸祿，他便去砸晏家的鋪?zhàn)?。?p> 這不是成心想斷人財(cái)路，把晏家往絕路上逼么？
晏瀛洲卻沒有順著她的話夸她機(jī)敏。
“我停職的事，不要告訴奶奶，免得她老人家擔(dān)心?！?p> 阮思悶悶地答道：“我曉得?！?p> “夫人放心，我說過讓你盡管多吃。”晏瀛洲盯著她氣鼓鼓的臉，“我說話一向算數(shù)。”
“你還說你臉上有痦子，”阮思不依不饒地說，“痦子又在哪呢？”
說著，她踮起腳尖要去扳過他的臉來看。
晏瀛洲閃身避讓，阮思幾次碰不到他，氣得化掌為拳，一拳揮了過去。
他只是云淡風(fēng)輕地立在那里，好似不躲不讓，身形微動，輕易化解了阮思的攻勢。
“我家夫人好拳法，竟逼得我出不了手。”
阮思更不高興了，“我拳腳功夫平平，改日你與我比試輕功暗器啊?！?p> 晏瀛洲輕輕握住她的手腕。
手腕被他一觸，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晏瀛洲察覺到她的變化，松開手，低聲道：“這幾日，我先宿在書房?！?p> 晚上，晏老夫人本想催他倆同房，但晏瀛洲推說還有口供要看，不想擾了夫人休息。
阮思連連點(diǎn)頭，守口如瓶。
第二天，陳燁一早就來晏宅尋晏瀛洲。
阮思在院子里遇上他，轉(zhuǎn)身囑咐金鈴兒去沏茶。
陳燁來時，臉上隱有怒氣，進(jìn)了偏廳和晏瀛洲說了半天話。
阮思領(lǐng)金鈴兒去奉茶時，在門口聽到陳燁說：“……你剛一走，牢里的山賊就全給放了。”
她心生好奇，給金鈴兒使了個眼色。
主仆二人退開幾步，阮思屏息聽著里面的動靜。
“昨天中午，荀縣令居然舍得去迎客樓擺宴，請了鐘二爺和賈善那廝去吃賠罪酒。”
晏瀛洲的聲音淡淡響起，“是么？昨夜我在他府上吃的，難怪吃到不少剩菜。”
陳燁怒道：“全憑鐘二爺酒桌上的一句話，就放走幾十個窮兇極惡的山賊?！?p> “未必，”晏瀛洲低笑道，“青龍寨那幾個小賊，在山上扯了面旗子挖了幾天草，倒沒做過惡事?！?p> 阮思聽得直想笑。
陳燁仍然怒氣未消，又說了幾句氣話。
晏瀛洲的聲音略微一揚(yáng)，“好了，我家夫人沏了茶，還是先喝杯茶潤潤喉吧。”
在墻角偷聽被發(fā)現(xiàn)了，阮思只好領(lǐng)金鈴兒進(jìn)去。
她與陳燁見了禮，命金鈴兒上前沏茶。
“陳大哥，你嘗嘗看，這是我特意從桃花郡帶來的春茶。”
金鈴兒為陳燁倒茶時，不慎被茶壺燙了一下，手一抖茶壺“啪”地掉在地上。
茶壺落地，裂成無數(shù)碎片，滾燙的茶水瀉了一地。
陳燁忙將金鈴兒從碎片上拉開。
“可有傷著？”
金鈴兒搖搖頭，俏臉微紅。
阮思拉起她的手，問道：“來，我看看，燙到?jīng)]有？”
她低垂著頭，聲音細(xì)如蚊聲，“小姐，我沒事，剛才是我錯了……”
陳燁反倒斂了怒氣，悶聲說：“晏家嫂子，只要沒燙到人就好，改日我再來討這杯茶?！?p> 金鈴兒的臉紅得更厲害了。
阮思看出幾分端倪，又見陳燁生得高大，容貌周正，神情磊落，倒是個不錯的男子。
她微微一笑，看向晏瀛洲。
晏瀛洲低笑道：“我家夫人泡的茶自然是最好的?！?p> 見陳燁和晏瀛洲還有話要談，阮思福了福，先領(lǐng)著金鈴兒離開了。
“金鈴兒，你找人來收拾干凈，重新沏壺茶送進(jìn)去。”
阮思見她魂不守舍的，抿唇一笑道：“跟那人說，若覺得好喝下次再來飲?！?p> “??？”
金鈴兒這才回過神來，見阮思含笑望著她，當(dāng)即羞紅了臉扭過身跑了。
阮思放不下鋪?zhàn)永锏氖拢猩香y瓶兒隨她一道出去了。
她倆才出晏宅，沒走幾步就被人跟上。
銀瓶兒低聲詢道：“小姐，可要回頭將那人打發(fā)了？”
阮思看清跟在后面的人，又好氣又好笑，說：“不必，隨我來。”
主仆二人越走越快，閃身進(jìn)了巷子里。
那人跟了過去，剛探進(jìn)個頭，便被人一棍子狠狠打在腦后。
疼得他嗷嗷直叫，捂著頭滿地打滾。
阮思抱手看著，銀瓶兒手持木棍，厲聲問道：“你是誰？為什么要跟蹤我家小姐。”
這一棍子挨得不輕，封紹宇疼得五官都扭在一起。
銀瓶兒見這人一臉青胡茬，齜牙咧嘴，看著怪兇的，不由得握緊手中的棍子。
“別、別打了?！狈饨B宇骨碌爬起身。
阮思盯著他，似笑非笑地問道：“怎么還不去找嘯山虎的人拼命？”
封紹宇撲通一聲在她面前跪下了。
“多謝姑娘救我老娘的命。要是沒姑娘給的救命錢，我老娘怕是捱不過這幾日了?！?p> 阮思示意銀瓶兒先把木棍放下。
封紹宇還要給她磕頭，阮思擺手道：“磕頭就免了，你找個正經(jīng)營生，好好照顧你娘?！?p> “我原本就是走投無路才會上山的，”他苦笑道，“這回出了班房，恐怕更找不到活干了?！?p> 銀瓶兒不滿道：“你有手有腳，只要肯吃苦又何愁養(yǎng)不活自己？”
封紹宇說：“你說的是沒錯，但我欠姑娘的五兩銀子，不知什么時候才還得上了?！?p> 阮思不禁笑道：“無妨，你被官府通緝了，那五兩銀子是你的賞銀?！?p> 就當(dāng)他賣身給老娘賺銀子治病好了。
封紹宇兩眼一亮，喜道：“沒想到我還值那么多錢。”
阮思哭笑不得，讓銀瓶兒扔了棍子隨她走吧。
封紹宇突然跑到她面前，攔下她說：“姑娘！要不我再去當(dāng)幾天山賊，你再來把我抓了？”
這回，連銀瓶兒這般好脾氣的人都來氣了。
“有病?！?p> 封紹宇愣了一下，撓頭道：“我娘的確得了要花錢的病?！?p> 阮思懶得理他，徑自走開了。
封紹宇在后面大聲道：“我們四六開，不，三七開也行??！你把我那份銀子給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