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勁敵

　　原定和晏清都比武的教頭被趕下臺。

　　鐘二爺身后，一個壯如小山的漢子長嘯一聲，一縱猛地躍到擂臺上來。

　　他來勢洶涌，嘯聲響徹天際，落在臺上時震得圍欄簌簌作響。

　　只見那人生得兇神惡煞，露出兩條肌肉虬結(jié)的胳膊，臉上有一道長長傷疤從耳后延伸到嘴邊。

　　有人小聲議論道：“這人……看著怎么跟個強(qiáng)盜頭子一樣？”

　　眾人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屏息候著著臺上的動靜。

　　金鈴兒小聲道：“小姐，這人……武功恐怕不在大爺之下。”

　　阮思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言語，用勺子輕輕攪動碗里的冰塊。

　　鐘二爺和善地笑道：“晏夫人，我勸你還是讓他認(rèn)個輸，否則出了人命不好跟你夫君交代。”

　　說話間，臺上兩人已過了幾招。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名壯漢未盡全力，但晏清都已有些許勉強(qiáng)。

　　“擂臺比武，點(diǎn)到即止，鐘二爺多慮了?！?p>　　阮思嘴上雖這樣說，但她看出那人招招帶了殺機(jī)，要將晏清都往死路上逼。

　　臺上兩人打得尤為激烈，臺下幾千人看得眼都不敢眨。

　　“小姐，”銀瓶兒擔(dān)憂地低聲道，“我看，這一局怕是得早些結(jié)束?！?p>　　“砰”的一聲，那人竟將晏清都拎起來，在半空中掄了一圈，重重地砸在地上。

　　擂臺隨之裂開個缺口，晏清都卡在裂縫中，嘴里“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那人一躍而起，以山陵崩塌之勢，裹挾著勁風(fēng)跳下來。

　　晏清都哪里還有招架之力，被他一拳拳打在臉上，很快便落得個滿臉青紫。

　　“豆子，將他二人勸開，”阮思忙道，“這一局算我們輸了?！?p>　　鐘二爺一語雙關(guān)道：“早該如此。晏夫人非要和老夫作對，動輒賠上身家性命，又是何苦呢？”

　　竇一鳴剛要去拉，卻被那人一拳揮開了。

　　晏清都咬牙切齒地低吼道：“誰都別過來！我還沒輸……”

　　他極力反抗，一拳朝那人的心口揮去。

　　但那人吃了他鉚足全力的一拳，像個沒事人一樣，舉起沙包大的拳頭，一拳一拳地砸在他頭上。

　　“咚！咚咚！”他的腦袋撞在地板上，發(fā)出聲聲鈍響，聽得人揪心得很。

　　晏清都鼻子嘴里不斷冒出血，卻咬緊牙關(guān)，堅持負(fù)隅頑抗。

　　阮思看得上火，抬起碗，猛灌一口酸梅湯，突然“哎喲”叫了一聲。

　　“好妹妹，你這是做什么，嚇?biāo)牢伊?！?p>　　荀夫人撫著胸口，回頭看著阮思，只見她用帕子捂著嘴，從嘴里吐出半枚冰塊來。

　　“沒什么，硌到牙了?！?p>　　“不好！”金鈴兒驚呼一聲，阮思和荀夫人一起看去，只見晏清都雙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那只拳頭對著他血肉模糊的臉，狠狠地砸了下去。

　　“攻他下盤！”

　　阮思大聲說著，所有人都緊張地盯著兩人，晏清都忽然屈膝撞向那人下盤。

　　那人似是腰眼一麻，動作先是一滯，隨即被晏清都掀倒在地，如一座小山般轟然倒下。

　　晏清都抓緊時機(jī)，揮拳正中心口，那人悶哼一聲沒有反抗。

　　拳拳到肉的悶響聲不斷響起，所有人都看紅了眼，眼睜睜地看著晏清都將那人打趴下了。

　　荀縣令急道：“弟妹啊，再打下人要出人命了。”

　　阮思讓竇一鳴拉開兩人，晏清都滿臉是血，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晏家大哥，你贏了?！?p>　　他聽完結(jié)果，回頭深深地看了阮思一眼，身體往后一倒昏死過去。

　　阮思緊緊將剛才包著冰塊的帕子攥在手里，低呼道：“瘋子，豆子，快送晏大爺下去。”

　　冰塊在帕子中化了大半，方才被她當(dāng)作暗器，又狠又準(zhǔn)地擲出，擊中了那人腰間的要穴。

　　鐘二爺?shù)哪樕F青，那漢子晃晃悠悠地爬起來，血紅著眼嘶吼道：“是誰暗算我！”

　　嘶吼聲震得眾人耳膜發(fā)麻。

　　阮思出來笑道：“愿賭服輸。若真有人暗算你，只要找出暗器，我們定然還你一個公道?！?p>　　他早已汗流浹背，大口喘息著，發(fā)狂般找遍擂臺也沒發(fā)現(xiàn)他要找的暗器。

　　那漢子氣得抬手一掌拍在圍欄上，整列圍欄噼啪裂成數(shù)段。

　　她微微松了口氣道：“感謝各位捧場，今日晏家‘呈祥記’開業(yè)，還望大家多多關(guān)照?！?p>　　身后，幾名漢子挑下匾額上的紅布，點(diǎn)燃鞭炮噼里啪啦地放了起來。

　　“我們呈祥記，做的是大家需要我們幫忙做的事，大家但凡有個大事小事盡管上門來同我們說。”

　　臺下有人配合地問道：“晏家二少奶奶，你倒是說清楚些?！?p>　　阮思微微一笑，示意金鈴兒替她接著說。

　　“哪家老人病了缺個人照顧，哪家小孩被小地痞欺負(fù)了，哪家地里收成好忙不過來的……”

　　臺下，送給封紹宇白菜的大嫂一個勁地點(diǎn)頭道：“就是就是，他們都是好人?！?p>　　銀瓶兒笑道：“一律來呈祥記，家長里短無小事，我們‘三不倒’的兄弟幫大家跑腿幫忙?！?p>　　兩人在臺前盈盈拜了拜道：“愿家家戶戶，萬事呈祥。”

　　阮思囑咐另外幾個漢子將眾人領(lǐng)到鋪?zhàn)永锍孕┕献犹枪?，又匆匆和荀氏夫婦打了個招呼。

　　“我那大伯哥受了傷，我得馬上回去看看，荀大人，姐姐，你們便去店里一同熱鬧熱鬧吧?！?p>　　她剛要走，鐘二爺突然冷笑道：“晏夫人，老夫和你賭一把如何？賭你遲早要關(guān)門大吉。”

　　阮思笑了笑說：“天下哪來永青不倒的店鋪？鐘二爺，你說十年百年的，算不算遲早？”

　　“晏夫人天真得很。”鐘二爺冷冷道，“既然你自己找死，老夫一定會成全你?！?p>　　“客氣了，”阮思的眼神一冷，“不勞鐘二爺費(fèi)心?！?p>　　荀縣令剛想勸，被荀夫人一個眼神制住了，訕訕地低下頭去。

　　鐘二爺冷笑幾聲，將手中的茶盅砸在下人頭上，“走?！?p>　　天色已近黃昏，阮思匆匆趕回晏家，竇一鳴早已在門房里等她。

　　“嫂子，夜行服和暗器都備好了。”

　　她回房換好夜行服，扎了個利落的馬尾，扯過蒙面巾，招呼道：“豆子，我們從后門走?！?p>　　后門早已備好兩匹快馬。

　　兩人翻身上馬，趁著依稀的夜色，朝縣城郊外的山嶺里疾馳而去。

　　“嫂子，我聽老大說，他們在那些人的必經(jīng)之路上設(shè)伏……”

　　說話間，兩人趕到晏瀛洲說的路口，果然看到一地狼藉的打斗痕跡。

　　竇一鳴見狀急道：“看來碰上硬釘子了。”

　　阮思想起姚鈺也帶人來了，心中更加不安，說道：“豆子，陳燁他們一共多少人？”

　　“三十幾個?！?p>　　姚鈺那邊至少也會來三四十人。

　　他這人心狠手辣，為了自保不惜犧牲阮家，如今要是想獨(dú)占功勞，加害其他人怎么辦？

　　兩人驅(qū)馬上前，分頭查找有沒有什么遺留的線索。

　　很快，阮思在樹枝上發(fā)現(xiàn)一角衣服碎片。

　　黑色的布，暗紅的底紋。

　　“豆子！”阮思心中一驚，低頭看到地上斑斑點(diǎn)點(diǎn)的血跡。

　　竇一鳴忙答道：“嫂子，怎么了？”

　　“我們分開走，”阮思看向幽深的山林，“我去這邊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