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迦葉城,葉瑾瑜和林墨討論的風流荒唐事的主人公玉歧此時正身在玉仙樓的最上層,玉仙樓花魁的房間內。
被玉琰掌門派去的心腹長老米憧并沒有隨同玉歧一起進入房間,只因為玉仙樓的花魁不喜有其他人在側,因此只能在房間外面等候。
房間內,玉歧一身白衣,只靜靜地坐在桌邊,就與這玉仙樓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就像那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謫仙一般,仿佛多靠近他一步都是對他的褻瀆。
可偏偏這世上有那纖塵不染的仙人,就有那能夠將人拉入地獄的惡魔,即使是仙人,他們也絕對不會輕易屈服,只會向往將仙人引誘和自己一同墮落后的巨大快感和無上成就。
而花魁情兮無疑就是這種能夠讓人甘于沉淪的惡魔。即使是像玉歧這種出生高貴,見過無數殊色艷麗的女修之人,在第一次見到他時也不自覺地被晃了神。
只是玉歧到底是見過無數場面之人,晃神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除了他自己,恐怕沒有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失態(tài)。
其實在玉歧來這里之前想過無數種可能,又結合自己的眼線提供給自己的情報,然后從中挑選最合適的辦法來打動情兮將東西交給自己,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來這里之前做的準備竟都成無用功。
情兮很美,美的至極也魅的至極,這很正常,畢竟既是花魁必然天生一副好相貌。情兮是男的,這雖大大出乎了玉歧的預料,可是修真界一些私底下心照不宣的隱秘,玉歧也是知道的,畢竟身處這個圈子,沒有誰能真正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甚至有些男修或者女修在遇到與自己志同道合的同性時也會與之結成道侶,這都不是讓玉歧驚訝的,最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情兮是妖,還是魅妖族的王室。
曾經的妖獸和人修的關系可以說是勢同水火,一旦遇上,幾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除了極少數妖獸被人修契約收做靈寵,剩下的大部分一般寧死都不會為人所驅使。
這也是由于在妖獸眼中人修可以說是行走的十全大補丸,人修的血肉是妖獸最喜歡的食物。而人修看妖獸那更是會移動的寶藏,妖獸的精血、皮毛、骨骼、內丹都是極高的煉丹、煉器的材料。所以妖獸和人修之間可以說是獵物和獵人的關系,只是最后誰變成獵人,誰又會成為獵物,只能看到底誰技高一籌。
只是就在人修和妖族以為這種敵對的關系會一直持續(xù)下去的時候,魔族的入侵卻打破了這種情況。
魔族的強大是修真界的人修始料未及的,不管是所有的人修或者所有的妖族,若是單打獨斗都不是魔族的對手,只有聯(lián)合起來才有一絲出路,就在這種危難時刻,人修和妖族兩族不得不聯(lián)手共同抵抗魔族大軍。
最后毫無疑問的,魔族大軍被打敗,魔族余孽盡數誅殺殆盡,而人族和妖族也在戰(zhàn)爭結束后簽訂了一系列的條約來維持得來不易的和平。畢竟千年前的仙魔大戰(zhàn)后,不管是人修也好,妖族也罷,都損失慘重,甚至動搖了根基,當時的兩方不得不通過條約來約束轄制對方,獲得時間休養(yǎng)生息,為將來做準備。
即使事情已經過去了千年,當初簽署的休戰(zhàn)條約也基本成了一紙空文,可是人修和妖族現(xiàn)在還沒有徹底撕破臉,那么誰也不會傻到明目張膽地去破壞規(guī)矩。畢竟誰也不想去做這場沖突的替罪羊,導火索。
玉歧當然不傻,他好歹也是太玄派掌門的獨子,能夠在修真界的眾多同輩修士中脫穎而出,不單單是修為高就行的,腦子還必須要好使。他原先想著若是自己親自求取,并許以重利,那花魁還是不肯交出丹藥的話,那憑自己的修為干脆直接強行搶奪就是了,想來這修真界中也沒有什么勢力愿意同太玄派直接交惡,等東西到手再視情況給予一定的補償,那些人也不會吃虧。
只是現(xiàn)在情兮的身份是魅妖族王室,在人修和妖族的和平條約上規(guī)定了:妖族之人若是居住在人修的勢力范圍內,除非犯下大錯,否則人修不可輕易對其動手。只這一條,玉歧就要思量再三,該如何和平地從情兮手上拿到東西。
而讓玉歧沒想到的是,當他開誠布公地與情兮說出此行的目地時,情兮竟然是那種反應。
“我手上的確是有‘歸元復生丹’,只是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情兮慵懶的斜倚在美人榻上,即使是質問也沒有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反而更像是情人間的呢喃。
“我自然是有我的方法,只是我如何能相信你的丹藥是真的?”玉歧不答反問。
“呵呵,這世上知道這味丹藥的人并不多,除了像玉公子這樣急需丹藥救急的,就只有一種人了。”情兮賣了個關子。
“你是丹藥師?!庇衿缬行@訝。
“沒錯?!鼻橘獠簧踉谝獾貜淖约旱囊路辖庀乱粔K玉牌,隨手一抹然后遞給了玉歧。
玉歧看著手中那塊象征著十階煉丹師的純白色玉牌,心中被震驚的無以復加。
不同于發(fā)放給其他煉丹師的玉牌,這塊玉牌不僅是煉丹師身份的證明,其中更是被封印了一簇地心離火,可以隨時隨地供煉丹師煉丹,這等寶物還是當年的煉器大師的巔峰之作,絕不是什么人能仿造假冒的了的。
玉歧確認了玉牌的真假,對于情兮的態(tài)度一下子恭敬了許多。煉丹師在修真界一向受歡迎,尤其還是煉丹師中的大師,那更是人人追捧的對象,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不會求到人家頭上去,就算自己用不到,又有誰敢拍著胸脯說自己的親人朋友用不到的?所以即使是不熱絡,也絕不能輕易得罪。
玉歧謙恭有禮地將玉牌交還給情兮,如果說剛才對于情兮的話還有所懷疑,那么現(xiàn)在玉歧對于情兮的話那是深信不疑。
試想?若是連十階的煉丹師都無法煉制出“歸元復生丹”,那么其他人還有可能嗎?
“不知情兮大師打算以什么價碼割愛丹藥?只要在玉歧承受范圍之內的,絕對雙手奉上?!?p> “只要在你的承受范圍內?”情兮玩味地說道,“若是超出你的范圍內你待如何?明搶還是暗奪?”
“還請大師成全,玉歧必將銘感在心。”玉歧避開了情兮的問題。
“這‘歸元復生丹’是我按照一本殘缺的上古丹方研究得來的,只知道此丹能夠治療元嬰之傷,你要這個是要救治那位元嬰期的修士?”情兮問道,“而且還是你親自前來,相必此人與你的關系不一般吧!莫非是你那掌門老爹……”
“大師,請莫要妄加揣測,尤其是家父,若是大師再繼續(xù)出言無狀,玉歧不保證會不會的對大師無禮?!庇衿缯f道。
“真是的,沒意思?!鼻橘饪粗l(fā)怒的玉歧,嗔怪道。
“其實吧,這丹藥給你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我是妖,修的是內丹,而這丹藥卻是用來修復人修的元嬰的,與我實在無用?!?p> “這么說大師是愿意讓給在下了?!庇衿缧那榧樱皇菂s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怕被情兮看穿自己的真實感情,為太玄派召來不必要的風波。
“是??!”情兮點頭,邊說著大概是嫌躺著不舒服,又換了一個更加懶散的姿勢,看著比剛才更加的魅惑人心。
“大師請說?!?p> “我要你。”情兮語出驚人。
“什么?”饒是玉歧做好了情兮獅子大開口的打算,也沒想到這妖孽竟然將主意打到自己頭上來。
“哎呀,你放心了,我可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更何況本尊生平最是喜新厭舊貪新鮮,就算是再俊美的人兒要是在我面前超過半個月我也會煩的,更別說要你整個人了?!鼻橘庑Φ?。
“那你究竟要怎樣?”
“怎樣?”情兮想了想,隨后笑得風情萬種地說道:“不怎樣,只是覺得你挺新奇的,我與你聊了這么久,你竟然絲毫不受我魅妖族魅惑之術的影響,所以想留你在此處做個實驗。”
“實驗?”
“沒錯,只要你獨自一人在這間屋子里與我呆上幾天,若是你依然不受我媚術的影響,那我二話不說就將丹藥送給你。”
“若是我受了影響呢?”
“若是你受了影響,那就說明你這修真界第一公子的名號是浪得虛名,那你就將排行榜上的那些公子全都邀請到我這來,給我捧場如何?”
“幾天?”
“五天如何?”
“好?!庇衿绱饝?。
“這么痛快?”情兮有些怏怏地說道,“還真是沒意思?!?p> “喂,玉歧,玉無垢,無垢公子,小歧歧?你就這么安心地留下了啦?別忘了,修真界百年一度的大比還沒結束呢,你若是流連青樓不忍歸去,到時候你好不容易累積的名聲可就,嘖嘖嘖……”
“我不在乎?!庇衿鐚τ谇橘獾脑挓o動于衷。
“你還真像傳言中的那樣,視名利如浮云,陽春白雪,清冷高絕?!?p> “……”
“你就真打算這五天都與我這么僵做著?”
“……”
“你能不能說句話啊,好歹吱個聲啊,要不然多沒意思。”
“……”
不管情兮怎么逗他,玉歧猶自巍然不動,實在受不了的情兮干脆扭過身子躺下不再看他。
看到情兮不再繼續(xù)纏著他,玉歧暗暗松了口氣。
魅妖族的媚術自然厲害,要不然情兮在看到玉歧竟然無視他時才會那么驚訝。其實在調查情兮的時候,玉歧推測他可能會一些魅惑人心的術法,因此特意在來的時候帶著抵擋的法器,事實證明他猜對了,若非如此,現(xiàn)在的他恐怕光是應付情兮的媚術就已經頭痛了,哪還能在這里堅持五天?
情兮計劃的很好,他想著在這五天他二人單獨相處,絕對能夠拿下玉歧,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不過短短一天,他這玉仙樓就差點被太玄派前來接回玉歧的人給拆了。
頭一天,情兮因玉歧的不解風情獨自生悶氣,兩人相安無事。
第二天,休息夠了的情兮一大早就開始圍在玉歧身邊獻殷勤,一會兒遞個果子,一會兒又要親手喂他杯酒,即使是向來定力十足的玉歧都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玉歧忍不住想要推開情兮的時候,他們聽到了外面的吵鬧聲。
通過外面?zhèn)鱽淼臄鄶嗬m(xù)續(xù)的聲音,玉歧知道了外面的人是父親派來尋找自己的,只是還沒等他出面,情兮就已經讓玉仙樓將人趕了出去。
“玉公子,你可別忘了,賭約是你要在這里陪我五天的?!鼻橘馓嵝阉?p> “我知道?!庇衿缛讨闹胁豢煺f道。
“那就好?!鼻橘鉂M意了,隨后又繼續(xù)開始調戲玉歧。
第三日,自上次被人趕出玉仙樓后,那太玄派又繼續(xù)派了人過來,只是結果還是一樣,又被趕了出去。
到了第四日,這次玉琰直接派出了自己的心腹長老,可見玉琰這次鐵了心要帶走玉歧。
玉歧有心想要告知米長老實情,可是礙于情兮,不方便傳遞消息。而情兮顯然也對太玄派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壞自己的興趣心中怨怒,所以這次在米長老來了之后,他便怒氣沖沖地出了房間,站在欄桿處對著底下人發(fā)怒。
不得不說,人若長的美,即使是發(fā)怒也是美的。
而情兮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盡管身為男子,可是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即便只是在普通不過的轉身也能輕易勾走別人的心神,更別說那些見慣了他慵懶魅惑的情態(tài),詐然看他那怒極的模樣,真像是那帶火的玫瑰花,扎手卻又引誘著讓人忍不住摘取。
“怎么?我這玉仙樓何時變成了那凡人界的集市,不管是什么人都能來鬧上一鬧?”
“還請閣下將我派玉歧交出來。”米長老說道。
米長老聽到樓上有人說話,便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如此惑人的聲音竟是一名男子發(fā)出來的,而且這名男子還長的如此的……勾魂奪魄。
“敢問閣下是……”
“我是情兮。”情兮身子前驅,一手托住下巴,一手在欄桿上來回彈跳,玩的不亦樂乎。
“這么說,你就是這玉仙樓的花魁?”米長老有些驚訝,只是一想到現(xiàn)在修真界的風氣也就釋然了。
只是米長老能夠如此鎮(zhèn)定,其他人卻沒那么好的定力了。全都伸長了脖子往樓上瞧去,一雙眼睛都恨不能黏在情兮的身上。
對于自己帶來的騷亂,情兮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我知道你要找玉歧。只是玉歧他答應我要在這玉仙樓陪我五天,在這五天里除了我,他誰也不見,即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會離開,所以,你還是別白費時間了,走吧!哦,還有這幾天你們太玄派來我里損壞東西,嚇跑客人造成的損失我也會跟玉歧一一說的,記得到時候將靈石準備好?!闭f道這,情兮頓了頓,然后對著米長老微微一笑,“要不然,我會親自去太玄派索賠的,相信會有許多人喜聞樂見的?!?p> 說完之后,不再理會米長老的表情究竟有多難看,情兮直接起身離開,然后開門回到了房間里,同時也隔絕了那些想要繼續(xù)欣賞美人的一眾目光。
回到房間后,情兮看著端坐在椅子上不曾移動的玉歧,輕笑道:“看來那些人不把你帶回去是不會輕易罷休的,要不然,你跟他們回去?”
“不?!庇衿鐡u頭拒絕。
“那個人真的這么重要?若是你現(xiàn)在回去,說不定你的名聲還能挽救一下?!?p> “不,不需要。”玉歧說道。
“那好,既然你想繼續(xù)呆在這里,那我們繼續(xù)?”情兮媚笑道。
“好。”
情兮以為第二天太玄派還會繼續(xù)派人來搗亂,只是讓他意外的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只除了他的房間外多了一尊門神——米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