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聽?”仟荀轉過臉,看著楚九卿的眼睛,那是雙清澈的沒有絲毫雜質的眼睛,“雖然他有些油嘴滑舌,看起來也不算靠譜,但是,他的身上有股正氣,或許他真的與眾不同吧!”仟荀在心里想。
“當然!如果你愿意說的話!”楚九卿開心的笑了起來,他感覺自己終于能夠融化這塊擋在仟荀身前的冰了。
“我和他是在那時候相遇的……”仟荀望著那輪明月,仿佛生前的往事還在眼前一幕幕的展現(xiàn)。
“可惜物是人非,天上月正圓,地上人已散!”仟荀說話時的側臉輪廓分明,長長的睫毛引得楚九卿望著入了神。
“可是,這就是你一直這么冷的原因?”
“冷?”
仟荀不解的看了看楚九卿,轉過頭卻發(fā)現(xiàn)楚九卿正在直直的盯著自己,仟荀順著楚九卿的目光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忘了換衣服了,還是穿著之前誘惑李復的薄衫。
仟荀突然感到臉上有些發(fā)燙,趕緊念動咒語從戒指中抽出一件長衫披在了身上勉強遮住了身上裸露的肌膚。
“男人都一樣!”仟荀悶悶的說一聲,轉而繼續(xù)望著月亮。
“你,你別誤會?我是問你為什么一直對人這么冷淡!是因為他么?”楚九卿試探的問道,雖然他的心里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但是總是還想要聽到仟荀親口的回答。
“別跟我提他!他已經死了,現(xiàn)在恐怕早已投胎轉世了吧!”
“可是,你,你不后悔么?等了他這么久!”
“沒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這世間總有些事是要做過后才知道結果,正好,讓我看清了這世間男人的真面目!”
“也不盡如此吧!”楚九卿撇著嘴,顯然,仟荀這么批判男人,楚九卿自然也被帶著批判了一番。
“至少我沒見過男人有不渝的感情,好的時候總是花言巧語山盟海誓,大難臨頭夫妻也是各自飛,十年來我看過太多了!”十年來她帶過很多鬼魂去往地府,也除過一些惡鬼,起初她一直相信她的丈夫不同,但是現(xiàn)在,她徹底失望了。
“對了,李復死了你怎么辦?”仟荀突然想起楚九卿的案子似乎還沒有破呢,現(xiàn)在秋紅已投胎而去,這李復又死了,李青云自然不會放過楚九卿。
“隨他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可是,可是明天就是結案的時限了,我怕李青云會借此對你不利!”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總之今天做了一件開心的事,你說秋紅投胎后會是男是女呢?”楚九卿躺在屋頂,雙手交叉,將頭枕在上面,望著那明亮的月亮,他的眼角微微閃著淚光。
仟荀看了看一旁的楚九卿,不知為何,她感覺到自己這一刻很想要陪在他的身邊,什么都不做,就這么靜靜的望著月光。
仟荀順勢也躺下,做出楚九卿一樣的姿勢,并排的看向遠方。
當楚九卿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還躺在屋頂上,只是身上多了一件衣服,他拿起衣服,那是仟荀昨晚的外衣,楚九卿抬起頭,發(fā)現(xiàn)太陽已經升起,那暖紅色的太陽帶著暖意撒滿了整個屋頂。
“仟荀”楚九卿從屋頂上調了下來,進到了城隍廟內。
只見仟荀已經換上了那身黑色的緊身衣。
“你為什么總喜歡穿這身?哪個美女不喜歡好看的衣服啊!”楚九卿不解,從她見到仟荀后就見仟荀一直是這幅打扮,就連發(fā)型都未曾換過。
“習慣了!以前當殺手,這樣比較方便,后來做冥使,穿成這樣也便于夜間行動?!背徘涓杏X似乎仟荀對自己的態(tài)度有些轉變,不再像之前那么的冷冰冰了。
“不好了,不好了,楚大人!”一個侍衛(wèi)模樣的人騎著馬急匆匆的甘趕來,還沒停住便聲音先至。
“怎么了?”楚九卿認出了這是自己的侍衛(wèi),自己當時剛進大理寺見他被人欺負便幫了他,后來要挑選下人,楚九卿便選了他。他倒是很忠心,雖然不夠聰明但是一直對于楚九卿的幫助牢記于心。
“楚大人,李,李大人派人來抓你了!”
“什么?為什么?”楚九卿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竟一大早李青云便派人來。
還沒等侍衛(wèi)回答,李青云已帶著幾個人趕了過來。
“你不是?”楚九卿驚訝的指著李青云身邊的黃杉道士。
那個人他似乎見過,正是當時給自己黃符的那位說書人,只是不見他身邊的那個女孩。
“哈哈哈,年輕人,又見面了!”道士漏出邪邪的笑聲。
“楚九卿,時限已到案子你破了么?”李青云厲聲道。
“沒”
“你竟然還勾結惡鬼殘害我兒!”李青云的眼睛瞪得溜圓,眉頭緊豎,渾身散發(fā)著殺氣。
“怎么可能?他是怎么知道的!”楚九卿被李青云的突然問話驚住了,昨晚的事情只有他們三人知道,就算是發(fā)現(xiàn)了李復的尸首也不可能這么快就知道是自己做的。
“你血口噴人!”楚九卿眼見情況不對,立馬否認。
“我的兒?。〉鶎Σ黄鹉?,昨晚道長說你和復兒在一起我就感覺不對,沒想到,你,竟然勾結妖物殺了他!”
楚九卿看了看李青云身旁的道士,只見那道士正斜著嘴笑道。
“小子,我給你的符沒想到你還真是隨身攜帶??!哈哈,虧了你帶在身上,不然李復要死的不明不白了!”
楚九卿連忙伸手往懷里掏出那張黃符“原來這是張定位符!”
楚九卿心里埋怨到自己太過大意,竟然什么人的話都信,他本應該保持警惕的,他初來時,城里并沒人認識他,這個說書人明顯是主動找到自己的,自己竟然沒有發(fā)覺!
“你想怎么樣?”楚九卿手指扣動冥王戒擺出要戰(zhàn)斗的架勢。
“等等!楚九卿,你看看這是誰?”
只見那道士從一個黃色的布袋中擰出了一只白犬。
楚九卿連忙四周望了望,果然沒有看到諦聽的身影。他在腦海中不停的呼喚,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你們,你們對她怎么樣了!”楚九卿氣憤的吼道,他的拳頭攥的緊緊的。
“呵呵,你這條狗好像還有些靈氣,恐怕也是什么妖怪變得吧,要想它活著,就乖乖的跟我們走!”那道士說著,說話間將諦聽又放回了袋子中。
“怎么辦?”楚九卿心如亂麻,難道要束手就擒么?他想著,可是,這個道士看樣子有些本事,諦聽現(xiàn)在虛弱恐怕經不起這么折騰,他想了想還是先跟他們回去再想辦法吧。
“我跟你們走,不過我有條件!”
“哦?你說!”李青云雖然想抓楚九卿,但是他知道也不能硬來,若是楚九卿拼死反抗,那李煜一定會借此大做文章,能夠讓這楚九卿乖乖回去關進牢里就能夠把大局掌握在自己手中。
“放了它!那只是我路上撿到的一只受傷的白犬,她修煉不易,放她一條生路,我就跟你們走!”楚九卿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他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么制服諦聽的,但是很顯然,諦聽現(xiàn)在十分虛弱,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她氣息的微弱。
“好!”李青云做了個手勢。
“可是,李大人,這妖怪似乎很有靈性!我看并非普通魔物!”道士攥緊了袋子口,舍不得放手。
“元之道長,回頭我從西域給你帶幾只珍奇妖獸,不比這條白狗強?你剛才那么輕易就抓住她了,靈力能高到哪去!”
楚九卿見李青云與道士說話,顯然,這李青云一定也知道一些靈異之事,楚九卿知道,這李青云果然沒那么簡單。
“好,那元之就先謝過李大人了!”元之道士將那黃袋子扔了過去,掉在楚九卿面前。
楚九卿連忙打開袋子,抱出昏迷中的諦聽,轉過身,輕輕的放到了城隍像的面前。
“仟荀,你照顧好諦聽!我先去了!”楚九卿小聲的說道,但是身子卻一動不動,生怕被外面的人發(fā)現(xiàn)仟荀的蹤跡。
“可是!”仟荀躲在城隍像里面著急的不知該說些什么。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楚九卿笑了笑,轉過身,大步的走到李青云面前。
“帶走!”李青云示意手下綁住楚九卿,離開的時候,他的眼睛遠遠看了看城隍廟內,不過里面沒有任何人的蹤跡。
穿過長長的廊道,兩旁都是籠子般的牢,一路上喊冤聲、痛苦聲絡繹不絕,很快的,楚九卿被帶到一個冰冷的牢房之中。
“咔嚓”門鎖了起來。
房內的墻壁都是石頭所砌,相當?shù)某睗?,窗洞很高,裝著鐵珊。微弱的光照進牢內,看不清周圍的一切,只能夠聽到守衛(wèi)在踱來踱去規(guī)律的步伐,仿佛在時刻的提醒你,正在被嚴密的監(jiān)視著。
楚九卿坐在茅草上,望著窗外的月光“不知道諦聽怎么樣了!”,楚九卿還是第一次見到諦聽那么虛弱,他想著這個元之道士有些本事不容易對付,接下來該怎么辦?他也不知道,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他相信總歸會有辦法的。
“諦聽!諦聽!你怎么樣了?”仟荀抱著諦聽,見諦聽的眼睛終于睜開連忙問道。
“仟荀?楚九卿呢?”諦聽睜開眼,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黑了,她四處張望了一襲啊,沒有見到楚九卿的蹤影,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了她的心頭。
“他,他被李青云抓走了!”仟荀低著頭,她的心里也亂如麻。
“什么!”諦聽經驗的瞪著眼,然后便回憶起白天的事情。
“對了,你怎么受傷的?他們怎么會抓到你?”仟荀好奇的問,畢竟她知道的諦聽應該是上古兇獸,即便是來到人間應該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類制服,這中間一定有什么原因。
“我,我當是正在睡覺!聽到了不遠處李青云和一個道士的聲音,他們是來抓楚九卿的,我看你們還在屋頂未醒,就想著先去打退他們??上В瑳]想到,那道士早就在楚九卿身上下了符咒,怪不得我最近的靈力一直在減弱,等我到了跟前的時候根本不敵那臭道士!然后我就昏過去了!”諦聽恨的咬牙切齒。
“看來他們是早有預謀!給楚九卿的黃符就是來對付你的!”仟荀陷入了思考,她發(fā)現(xiàn)他們不能夠小瞧了這個李青云,現(xiàn)在他的身邊又多了一個得道道士,白天她就看出了這個道士法力不凡,若是真的打起來,自己也沒有勝算。
“不過,他們還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畢竟在人間聽過我的不多!”諦聽苦笑一聲,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因為被人不認識而撿回了一條命,若是這道士知道她就是諦聽,恐怕說什么也不會放了她。
“你沒事就好!”仟荀安慰道。
“可是楚九卿他!”諦聽擔心道。
“我想好了,晚上,我去劫獄!”仟荀淡淡的目光中透漏著堅定,她的手正緊緊的握著戴在另一只手上的戒指。
“會有危險?”諦聽聽到了此刻仟荀內心中那一閃而過的恐懼。
“沒什么,反正我本來就是死人,大不了魂飛魄散,反正在這世上,我已經沒有什么可以牽掛的了!”仟荀的眼神游離開來,她仿佛看到了生前丈夫的樣子,雖然兩人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尚未同房,但是仟荀的心里卻早已認定了那個人。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仟荀無奈的搖了搖頭,她不抱怨命運的不公,她只是笑自己太天真,太傻,以為這世上真的有什么至死不渝的愛情。
“哎!搞不懂你們人類的感情!”諦聽忍不住也嘆息道,她看得出那道傷痕在仟荀的內心留下多大的影響。
“你留在這里!如果,如果我有什么不測的話,麻煩你去往地府找到鐘馗大神,請他來救楚九卿!他聽說的話一定會出面的!”
“鐘馗那小子?”諦聽的眼光打量著仟荀,很顯然,他感覺到了仟荀此行并無把握。
“好了,我走了!”仟荀站起身,轉過頭看了諦聽一眼“他,就交給你了!”
不知為何,那一刻她的心里竟然有些不舍。
“怎么回事?我是病了么?我不過是個已死之人,還有什么好牽掛呢!”仟荀默默的按著自己的胸口,深深的吸了口氣,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