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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之觴

第三十五章 一病不起

玉之觴 宣嬌 2531 2019-01-16 15:30:00

  重耳與兄弟們一番圍追堵截,獵得一只黃羊,眾人歡天喜地地?fù)觳?、點(diǎn)火,將那黃羊在火上烤得嗞嗞作響。此時已近酉時,晉侯在山后背風(fēng)處找了一處平整的草地,讓士兵搭營筑帳,今晚就在山上過夜。先軫和顛頡等人圍著火堆烤火,帶的酒都喝光了,無樂子可尋,重耳就在林中砍些竹片,做成竹哨來吹,這里卻氏兄弟用木材和獸皮做成手鼓,以獸骨為槌,邊擊鼓邊唱歌,到也熱鬧。

  見重耳帶頭,一眾將士也大聲吆喝起來,也有猜拳行令的,也有放聲高歌的。夷吾和卻芮不喜唱歌,只在一旁看他人玩鬧。

  晉侯見大家玩得盡興,也不去攪了他們的興,只叫起獵戶,讓他帶著在附近的山頭走走,指明一下道路。

  獵戶道:“這些山頭其實(shí)也沒個準(zhǔn)名兒,我們獵戶隨口喊著的,長官不記也罷,下次再要來時,只要叫上小人就行?!?p>  晉侯道:“這片坡子松柏甚多,就給此地取名松柏坡吧!”

  兩人爬上附近的一塊高地,朝下面谷地看去,見士兵們載歌載舞,冰天雪地中恣意笑鬧玩樂,明亮的火焰將巨大的山谷照耀得忽明忽暗,猶如廣袤的雪地中開出一朵艷麗妖異的花來。

  晉侯看了片刻,見天色已暗,正要下坡,忽見前面松林中有一高大身形,蹣跚行來,因天色昏暗,也看不清所以,晉侯大聲道:“來者何人?”

  那身形突然沒入一棵大樹后,晉侯走上幾步,欲一查究竟,那黑影飛快地從樹后竄出,朝晉候飛奔而來,近至數(shù)丈,晉侯方看清楚是一頭體型巨大的棕熊,那棕熊原本直立行走,走得近了便四肢著地,向自己飛奔而來。

  晉詭諸還來不及抽出腰間長劍,棕熊已撲面而至,晉詭諸情急之下,一把抓過身旁的獵戶向前推出,棕熊瞬間將獵戶撲倒在地,晉詭諸轉(zhuǎn)身向坡下逃去。獵戶剛剛還在想著自己的金錠,不料竟會生此變故,還不及反應(yīng)過來,已被棕熊咬斷了脖頸。

  棕熊咬嚙了幾下,見獵戶已然不動,又起身來追在前奔跑的晉詭諸。晉詭諸此時已然鎮(zhèn)定下來,見棕熊緊追不舍,料想躲不開來,遂拔出腰間的長劍,藏身在附近的大樹后面,待棕熊追至跟前,突然從樹后閃出,奮力一劍刺出,正中棕熊的胸膛。那棕熊也是強(qiáng)悍萬分,胸口雖鮮血噴涌而出,猶是沒有倒下,一面怒極而吼,一面揮掌來拍晉候諸,晉詭諸躲開身去,又從后面連砍數(shù)劍,棕熊方才血流而盡,倒地身亡。

  棕熊的怒吼聲驚動了眾人,趙夙和畢萬第一個從營地趕了過來,見晉詭諸安然無恙,方才放下心來。兩人將棕熊和獵戶的尸身帶回營地,將士們都圍過來觀看,都說如此身形巨大的棕熊,確實(shí)難見,晉候英武,以一人之力就斬殺了此獸。

  晉詭諸神色凝重道:“獵戶為了救護(hù)寡人,被這畜生傷了性命,甚為忠烈,寡人心中實(shí)是不忍,就將他的尸首埋在此地,將這個山頭命名為獵戶峰,這座山谷命為忠義谷吧!”

  當(dāng)晚眾人將熊皮剝了,將熊肉烤來吃,眾人見晉詭諸悶悶不樂,畢萬道:“主公,獵戶雖然死了,但能為主公獻(xiàn)身,也算是死得其所,畢竟哪能人人都象主公那樣,有天神護(hù)佑之福呢?”

  晉詭諸道:“可惜寡人還未將去霍國的路全部探明,獵戶就已經(jīng)死了,接下來只能靠自己了?!?p>  晉詭諸遂讓趙夙帶人查訪去往霍國的道路,趙夙領(lǐng)命去了,這一夜無話,第二日眾人將剩下來的熊肉和羊肉吃了,一邊等趙夙的消息。一直到傍晚時分,趙夙才回來,向晉詭諸復(fù)命。

  趙夙道:“末將今日一早帶人尋路下山,尋了幾個時辰,果真尋到一條小道,可通至霍城郊外,末將不敢驚動霍人,走到山下就回來了,沿路已作上了標(biāo)記?!?p>  畢萬道:“主公若能出奇軍,翻越霍太山,從小道進(jìn)入霍城,保管打得霍君措手不及,更可免了我軍圍城攻堅(jiān)之苦!”

  晉侯笑道:“萬兄弟莫非喝多了,寡人什么時候說過要攻打霍國了,讓寡人出兵手足之國,豈非讓天下人指責(zé),該罰,該罰!”

  畢萬忙起身道:“是末將醉得糊涂了,自罰一杯,向主公認(rèn)錯!”

  夷吾也因昨日自己未能隨侍君父身側(cè),而致君父遇險,自認(rèn)罰酒三杯,重耳愿與夷吾同領(lǐng)。見天色已然不早,晉詭諸命在山上再過一夜,明日一早起程下山。

  次日,晉侯醒來,便感頭痛不適,想是昨日在山上受了些風(fēng),也不在意。眾人取原路下山,雖沒有獵戶引路,晉侯已將路線記得爛熟,因此一路無甚大礙。將士們在狹谷邊與荀息會合,荀息告之晉侯,這兩日往山上來的人甚少,不過發(fā)現(xiàn)兩個砍柴的當(dāng)?shù)孬C戶,也只在前面林子一帶行走。晉侯這才放了心,回到山下,將車馬重新編整入伍,又把獵得的羊皮、熊皮做成獸皮筒子掛在車前,以示此番出獵所獲不凡,然后往駐地而來。

  到了次日,晉侯原想就此率軍回絳都,不想自前日感了風(fēng)寒以來,竟一日重似一日,到了營地后已是下不了榻,東關(guān)五急召軍中的醫(yī)官前來診視,醫(yī)官說是因風(fēng)邪引起的痹癥,若初發(fā)之時,以針砭刺之,則可將邪氣導(dǎo)之體外,現(xiàn)在三日已過,風(fēng)邪已入筋骨,且于寒濕相合,郁結(jié)于五臟,非灌于湯藥,配合養(yǎng)息之法,少則七日,多則半月,方能痊愈。

  晉侯雖身在榻上,動彈不便,耳中卻聽得真切,勉強(qiáng)開口道:“寡人哪里等得到七日,快去尋最好的藥方來,給寡人服下,寡人二日后便要起程回都?!?p>  醫(yī)官無奈,只得退下去抓藥,營中藥材又不曾帶得齊全,少了兩味藥材,又差人火速往距此六十里開外的城邑里去找生藥鋪,一來二去,又耽擱了兩日。晉侯雖怒醫(yī)官不力,但此時也由不得自己做主,東關(guān)五和梁五在旁勸著,重耳和夷吾也常來陪伴左右,規(guī)勸君父安心養(yǎng)病。晉侯無奈,只得暫且安下心來住著。

  此時的晉國后宮之中,早已是腥風(fēng)血雨,哀聲一片。自從耿姬讓永巷令嚴(yán)查章含宮,永巷令便將驪姬姐妹從驪戎帶來的一眾宮仆全部關(guān)在暴室中,逐一審問,然后逼他們在罪狀書上畫押,這些宮仆們受酷刑熬不過,不得已畫了押,永巷令命人將他們?nèi)空葦?。若是從別的宮指派過來的宮人,或是章含宮的舊宮人,自認(rèn)撇清和驪嬙的關(guān)系,寫下認(rèn)罪書,方有機(jī)會能出去。一時間,后宮之中人人自危,唯恐自己和驪姬姐妹有過糾結(jié)而被牽連進(jìn)去。

  玉蟾宮中也是亂作一團(tuán),耿姬雖還未下令嚴(yán)查玉蟾宮,宮中的世婦、女御,但凡有些品級的,紛紛跑至惠安宮,請耿姬和蕙姬撤了她們的位分,情愿到惠安宮來當(dāng)個宮女,那些無品的宮女內(nèi)侍,也跑去樊雍宮和魚麗宮,央求著衛(wèi)姬和芮姬,把自己要了過去,就算做個最卑賤的奴錄,也是好的。

  驪姞知道留他們不住,凡是來請求離宮的宮人,不等他們開口哭訴,一應(yīng)揮手讓他們走。一夜之間玉蟾宮徹底冷落下來,每日的朝謹(jǐn)唯有驪姞一人坐在大殿上,宮中的姬妾們再也無人來拜見,宮人們也走的走,逃的逃,只剩了驪姞從驪戎帶回來的幾個舊仆和止水?dāng)?shù)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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