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那陣吵架聲傳進左煌哲和伙計的耳朵時,左煌哲意識到螺殼王這里來客人了。
他卸下所有麻袋,打發(fā)走車夫,準(zhǔn)備離開。
“先生,師傅請您進去?!辈恢朗裁磿r候,伙計已經(jīng)叫人把左煌哲過來的消息告訴了螺殼王。
左煌哲原地一怔。
“大師有客人,我進去不合適?!弊蠡驼芡妻o。
傻子才會闖進有人吵架的屋子,充當(dāng)電燈泡。
“沒事,師傅說了只是客人,不礙事?!被镉嫈r住左煌哲,堅持著。
他們師徒兩個事先已經(jīng)說好了。
左煌哲對吵架的客人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不是好對付的人,還是螺殼王想要拖他下水的客人。
“走吧?!弊蠡驼茏卟坏?,只能往前闖。
要錢沒錢,要權(quán)沒權(quán),要色沒色,自己能被螺殼王利用的,僅剩一個,他在錢府的身份。
偌大林夕市,站在螺殼王的立場上,需要用錢府來當(dāng)擋箭牌的對手,都是他自己惹不起的。
這種人,屈指可數(shù)。
左煌哲掉進一個不得不自投羅網(wǎng)的坑。
跟著伙計,左煌哲走進會客廳。
會客廳內(nèi),坐著三個人,除了螺殼王,剩下兩個人他都不認(rèn)識。
“兄弟,你來了,坐。”螺殼王指著自己身邊空著的太師椅。
左煌哲不動聲色坐下。
無需他有任何動作,螺殼王絕對會把他拉近這個泥坑。
“介紹一下,我兄弟?!甭輾ね鯖_他使了一個眼色。
“鄙姓左,左煌哲?!弊蠡驼芎唵芜M行自我介紹。
他不是這里的主人,沒理由喧賓奪主。
另外兩個男人只看了他一眼,立刻又把注意力收回螺殼王身上。
“大師,我還是堅持我之前的說法,修補后的四靈雕在燕小姐的見面會上作為慈善品拍賣,否則見面會取消?!弊笫帜腥讼喈?dāng)堅決,寸步不讓。
“劉先生,江口先生既欣賞燕小姐的為人和造詣,又特別喜歡四靈雕這件作品,還是二者合二為一,在特別公署成立籌備會上一并出現(xiàn)為好。”另外一個男人提出和第一個男人相悖的提議。
“抱歉,宋先生,這件事在燕小姐來之前已經(jīng)和麻田先生達成協(xié)議,我們不同意臨時變更。”
“劉先生,你們的協(xié)議,我們不知道也不同意,現(xiàn)在更改,皆大歡喜?!?p> “二位,”螺殼王微微一笑,抬起雙手做出安撫狀,止住兩人的爭論,然后右手指向左煌哲:“先容我為我兄弟介紹一下兩位身份?!?p> 他一而再的強調(diào)兄弟兩個字,用意明顯,提醒在座的兩個人千萬不要忽視剛剛進來的這個人。
果然,兩人目光審視的落在左煌哲身上。
他們都不傻,已經(jīng)聽出螺殼王話里話外的意思。
“這位是劉永生劉先生,燕雙飛小姐的管家?!甭輾ね踅榻B第一個說話的男人。
“這位是宋橋宋先生,RB商人江口浦同先生的管家?!甭輾ね踔钢诙€說話的男人說。
“兩位好。”左煌哲微微點頭。
“我兄弟剛才沒說,他即將擔(dān)任錢沐童會長家的賬房先生,同時他還是虎鯨幫的軍師?!甭輾ね醪粍勇暽珤伋鲎蠡驼茈[藏的身份。
之后,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悠閑自得的品茶。
剛才發(fā)生過的激烈爭吵,似乎已經(jīng)與己無關(guān)了。
兩個管家、一個賬房先生,后者的地位雖然比前者略差一等,不過本著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兩個管家好歹也要給一個賬房先生點面子。
大廳內(nèi)陷入沉寂,兩位管家同時端出茶杯,誰也不肯先說話。
應(yīng)對這種場面,左煌哲信手拈來,游刃有余。
客隨主便,他效仿螺殼王。
主隨客便,他跟著兩個管家。
大廳內(nèi)的第四只手,也伸向茶杯。
四個人,不約而同開始喝茶。
有人用杯蓋輕刮浮在水面的茶葉,有人沉浸在茶葉的香醇中;有人一小口一小口的抿水;有人干脆用茶杯擋著眼睛閉目養(yǎng)神。
四個人,四條心,,不僅代表著自己,更代表著自己背后的勢力,暗流涌動,相互算計。
不大的茶杯,就算舔,里面的茶水也有舔完的時候。
宋橋第一個放下茶杯,他看著螺殼王,冷笑一聲,第一個發(fā)話:“王大師,明人不說暗話,江口先生出席的籌備會,燕雙飛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沒時間在這里耗,留下一句話,請你好自為之,東西給我們留著,否則我們不會客氣。”
螺殼王嘆口氣:“宋先生,麻煩轉(zhuǎn)告江口先生,四靈雕放在哪里我都沒意見,但是劇場的見面會是麻田先生和錢會長聯(lián)袂舉辦的,你們自己人之間的問題,是不是該內(nèi)部先解決了,然后告訴祁府就行,與我何干?”
“祁府已經(jīng)說了,任憑大師做主。至于你說的內(nèi)部人,螺殼王,我已經(jīng)給了你面子,你可以問問你這位兄弟,既然他是錢府的賬房先生,應(yīng)該很清楚一件事。當(dāng)日麻田和錢沐童在錢府抓捕地下黨未遂,麻田準(zhǔn)備槍斃所有人時,他接到一份命令,那是江口先生出面辦的事,麻田還不是乖乖放人了,我說的對不對,左先生?”宋橋目空一切,仗著背后的主子,根本沒把麻田放在眼里。
左煌哲想起那個讓麻田氣的火冒三丈的文件夾,故作驚訝的問:“宋管家,請問江口先生的大名是?”
“江口浦同?!彼螛驌u晃著腦袋,同樣也沒把左煌哲放在眼里。
此時的江口浦同已經(jīng)潛入林夕市,喬裝成為一個RB商人。
江口浦同。
得到答案,左煌哲聚精會神,開啟大腦芯片,查找林夕市這個階段名叫江口浦同的RB人。
芯片給出答案。
江口浦同,海軍陸戰(zhàn)隊出身,菊機關(guān)特務(wù),三八年九月接替麻田松兆,任職林夕市RB陸軍特務(wù)機關(guān)長,中佐,四五年RB投降當(dāng)日被地下黨處決。他的出任,結(jié)束竹機關(guān)對林夕市的控制。
左煌哲繼續(xù)舉著茶杯,放在嘴邊。
他就是剛才用茶杯擋住眼睛,閉目養(yǎng)神的人。
茶杯中,還有半杯沒有喝完的茶水。
他開始慢慢品茶。
再過兩個月,江口接任麻田,菊機關(guān)趕走竹機關(guān)的人。
這次任職派別的變化,無疑應(yīng)該是一次蓄意的行動。
起因?事由?
電光石火間,左煌哲又想起一個被自己忽略的人物,燕雙飛。
他繼續(xù)凝神,搜索燕雙飛。
頃刻,他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結(jié)果。
燕雙飛,女,林夕市人,華夏早期以擅長飾演悲劇女性出名的電影演員,抗戰(zhàn)期間曾暗中為林夕市地下黨捐贈大量物品,后退出影壇不知所蹤。
捐贈物品?
左煌哲想起朱平的話,上級組織告訴朱平,海兔的任務(wù)是配合一個不愿透漏姓名的人。
這個人,難道是燕雙飛?
他放下茶杯,驚喜的看向宋橋:“宋先生說的事,我親眼目睹,原來是江口先生救了我們的命,麻田先生要抓一個叫海兔的地下黨,那天算是把我們所有人都嚇?biāo)懒??!?p> “左先生,跟著江口先生比跟麻田更有前途,怎么樣,想不想換個主人?”宋橋的話,一半調(diào)侃一半誘惑。
“宋先生高看我了,我在錢府,還不是賬房先生呢。原來的先生家里有事離開了,現(xiàn)在的管家叫我?guī)兔?,我這樣的人,要什么沒什么,恐怕難入江口先生的法眼。”左煌哲囁嚅道。
“錢府的賬房先生,虎鯨幫的軍師,就憑這兩個頭號,江口先生也會對你高看一眼的,回去好好想想,等龍頭大會舉辦那天給我一個答復(fù)?!彼螛蚩跉鉂M滿,以獵人自居。
他把左煌哲看成那只快要撞樹的兔子。
兩人一問一答、你好我好的樣子徹底激怒劉永生
刺眼!
扎心!
他啪的一下拍響桌子,沖著螺殼王說:“大師你看著辦吧?!?p> 說完這話,獨自一人離開。
他的背影,微胖而敦實。
“呸,一個戲子,裝什么裝?!彼螛驔_著背影,鄙夷的說。
“宋管家,相請不如巧遇,不如我做東,咱們出去喝一杯如何?”左煌哲舉手做出端杯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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