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書店的兼職結束,蘇華三人走出門去。
夜色降臨,白日寬廣筆直的馬路被黑暗擠壓,顯得十分狹窄。道路兩側對稱排列的路燈在燈座周圍散發(fā)著灰暗的橘光。
“我送你吧!”
蘇華對著未然建議道。
“不用,我送七七!我們兩個打車。”
陸星宇扭扭脖子,并用左手揉著右肩。這一天的工作讓他身心俱疲,但仍不給蘇華接近未然的機會。
“呲!”
還沒等未然回答,一輛黑色的車停在了三人旁邊,車窗搖下,陸星宇臉色陰沉下來。
“你怎么來了?”
車內坐著慕容豐,他緊抿著唇,低聲地說:“上車!”
聲音雖小,卻有種不能拒絕的威嚴。
陸星宇拍拍未然,打開車門,長腿一邁,坐進車內,整個人籠罩在車內黑暗之中。
在未然和蘇華的面前,他并不想把自己和慕容豐的矛盾表現的那么突出。
“那我送你!”
已經入秋,風漸漸卷起絲絲涼意,擦過樹上的葉子,發(fā)出起起伏伏,接連不斷的唰唰聲。
蘇華把未然送到宿舍樓下,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話,說吧!”
“你和陸星宇是朋友還是……”
“朋友!”
未然不等蘇華問完,搶著說道。實際是借機掩藏自己的心虛。她頂著孟潮女朋友的帽子,卻對陸星宇一步步的走近,漸漸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你這次來D市,真的只是為了離我和未來近一點兒嗎?”
女性的敏感讓未然暗暗猜測d市之所以吸引著蘇華,原因不僅僅是友誼。
蘇華抬起頭,瞪大眼睛,繼而又垂下眼瞼,把外衣的扣子解開,又扣上??粗约盒篱L的影子在宿舍前面的臺階上,被折成幾段。
“我聽有人說過,孫小爽在D市?!?p> 涼風吹過,把未然和蘇華的衣服吹的獵獵作響,校園里的車聲、嬉笑聲和滑板叩擊地面聲混合著,鉆進兩人的耳中。
寒冷的冬天快來了!
2)
慕容豐常年在外奔波生意,即使有時間,也跑到初戀情人邢菲那里,因此,缺少與陸星宇之間感情的培養(yǎng)。特別是陸阿姨死后,陸星宇更是把責任都歸在慕容豐身上,對他恨之入骨。
如果說陸阿姨在的時候,慕容豐與陸星宇之間靠家庭關系和血緣關系維系著,那么現在,兩人之間維系著的是仇恨和利益。
“這次接我是什么目的?”
陸星宇用厭惡的眼神瞟了一眼裝作認真開車的慕容豐,語氣中滿是鄙棄。他最討厭他這副故作鎮(zhèn)定的樣子,明明內心算盤打的噼里啪啦響,表面卻默不作聲。
“公司最近資金周轉有點兒問題!”
陸星宇嗤笑,“看來你對我手里的股份還是念念不忘??!”
慕容豐抓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默不吭聲,算是默認。
慕容集團原是陸星宇外公創(chuàng)辦的公司,外公是公司最大的股東,去世時,將手里的股份全部給了陸星宇。慕容豐雖然經營著公司,卻沒有實際的掌控權。
“我想,你也不希望公司因為這些問題倒閉吧!這畢竟是你外公一生的心血?!?p> 陸星宇把窗戶打開,夜風大量地涌進車內,他抬頭望著天空。月亮被厚厚的云層遮住,只剩下幾顆微小的星星,一閃一閃地,好像是要拼命突出自己的存在感,但是明顯,效果甚微。因為它們不斷被飄來的云蓋住,掩去最后一點兒光芒。
“你想要的我知道!你不用說了!”
說完這句話,陸星宇整個人都虛脫了。他感覺自己癱在了座位上,身體綿軟無力,像是被拆去了骨頭,只剩下了血淋淋的,爛泥一般的行尸走肉。
踏進所謂的家的大門的時候,陸星宇就一陣反胃。邢菲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甚至是坐著不動,只要她還在這個別墅里面,陸星宇就覺得她是在炫耀她女主人的身份,炫耀她在父母和她三人感情中的勝利者頭銜。
餐桌上已經擺滿了各種菜肴,散發(fā)著濃烈的香氣。慕容豐轉身回屋換一身休閑的家居服,坐在固定的座位上。邢菲滿臉笑容,在廚房和餐桌兩地來回奔跑,雖勞累,卻無絲毫倦容。慕容雪則抱著一只長著雪白長毛的小型馬爾濟斯犬,坐在桌前??吹礁绺珀懶怯顣r,眼睛一亮,嘴角上揚,繼而恢復平靜,低著頭,悶不做聲。
陸星宇看看慕容豐無意間流露出的幸福的表情,想到媽媽生前的遭遇,不禁怒從心起,大聲地吼道:“七七!”
七七是媽媽送給自己的十五歲禮物,算起來,這只金毛已經陪伴自己快六年了!
“那個,星宇,你的七七前段時間染上了傳染病,被隔離在醫(yī)院里面?!?p> 邢菲手里還端著一盤可樂雞翅,聽到陸星宇的喊叫,急忙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唰!”
陸星宇胃口全失,拉開椅子,轉身離去。
“看看你哥哥,現在真是……”
慕容豐抿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對著慕容雪說著。似是警告慕容雪別學她哥哥的處事風格。
“他還是孩子,別和他計較?!?p> 邢菲急忙說道。
“假好心!”
慕容雪用圓滾滾的眼睛瞥瞥邢菲,在她眼中,邢菲的老好人行為就是惺惺作態(tài)罷了。
“怎么說話的!”
慕容豐拼命地壓抑著即將迸發(fā)出來的怒氣,低聲地說道。
“我不舒服,不吃了!”
慕容雪放下手里的馬爾濟斯犬,追上陸星宇的腳步。在她眼中,媽媽去世后,她就只有哥哥一個親人。
慕容豐憤怒的把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這都是怎么做兒女的!”
3)
在陸星宇和慕容雪趕去醫(yī)院看望七七的時候,未然也回到了宿舍里面。
她癱在床上,一動不動,不知是身體的勞累還是精神的倦怠,讓她合上了眼。
“然,你不吃飯啊?”
任嘉斐小聲地提醒著未然,“要不我?guī)湍惆扬埐藷釤?”
未然搖搖頭。
“唉!你這幾天都沒好好吃東西,壓力大也不能虧了胃??!這饑一頓飽一頓的,小心得胃病?!?p> 任嘉斐說著,未然的胃部竟然開始咕嚕嚕的叫起來,她撐著身體起床,“幫我拿過來,我吃點兒?!?p> “冷的?!?p> 坐在旁邊做讀書筆記的茹婷用手探探飯盒的溫度,“你看看時間,這打回來的飯已經過了兩三個小時了!你確定不熱熱?!?p> 未然指指自己的胃,“拿來,好著呢!”
任嘉斐無奈,把飯盒遞給未然,未然吃的也不多,就隨便扒拉幾口填填肚子。
但是她沒有想到,就是她這樣隨意,不規(guī)律的飲食習慣,對她的胃部產生了巨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