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巒山伏在可信任的連隊的帳篷里,威爾遜站在他一旁,身后還有十多個同樣全副武裝的斯瓦迪亞軍士。
“我們什么時候動手?”墨巒山詢問著身邊的威爾遜,“再過一會兒,天都要亮了?!?p> “再等等,我的人去放火了?!蓖栠d回答道:“等外面火光一起,我們就出手殺進去?!?p> “先去放火?等等,不是說好的我們做好準備再通知他們?”墨巒山有些生氣,威爾遜私自更改計劃讓他感到不快,“你怎么能隨便更改計劃,我怎么不知道?萬一特瑞典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我打了二十年仗,小伙子,我砍下第一個敵人腦袋的時候你還在尿床。”威爾遜不屑一顧的說道:“同時,我還是這支軍隊的指揮官,我怎么做,需要向你請示嗎?不知名的鄉(xiāng)下騎士。”
“你說什么?”威爾遜的無禮讓墨巒山內(nèi)心冒出一股子邪火,他剛要發(fā)作,卻被一陣喧鬧打斷,是巡夜的士兵的呼喊聲。
緊接著,奪目刺眼的亮光由遠及近的傳來,慢慢的變大,最后擴大成了一陣沖天的火光,好像一個冉冉升起的太陽,照亮了整個軍營。
“失火了,失火了?!毖惨沟氖勘艔埖穆曇粢睬逦膫鱽?,他大喊大叫,企圖叫醒所有還在熟睡的士兵,“都起來,失火了,快。”
“好了,機會來了?!蓖栠d拔出短刀,沉聲說道:“成敗就在此一舉了,兄弟們,黑鷹萬歲!”
“黑鷹萬歲!”
“黑鷹萬歲!”
營帳里忠誠于哈倫哥斯的士兵激動的跟著威爾遜大喊,這些種齊刷刷的吶喊一喊出來,就像是沸騰的油鍋里倒了一勺水一樣,整個大營立刻沸騰起來,到處是此起彼伏的呼喊聲,連成了一片,聲勢驚人。
見鬼了,這幫有勇無謀的家伙。墨巒山內(nèi)心暗暗的罵著這些大頭兵過于魯莽,卻完全忽略了自己也是一個莽夫的事實。
既然已經(jīng)暴露了,墨巒山抽出白鴉,無奈的想著,那就只好硬著頭皮上了。想到這里,他也大喊一聲,跟著這些士兵沖了出去。
墨巒山?jīng)_出帳篷,發(fā)現(xiàn)整個軍營已經(jīng)陷入了混亂。就好像是一個熟睡的巨人,被斯瓦迪亞士兵的呼喊聲吵醒了一樣,發(fā)出憤怒的咆哮,把整個營地搞成一鍋粥。
營地到處是刀劍交鳴的聲音、呼喊聲、慘叫聲以及其他亂糟糟的聲音。忠于哈倫哥斯的士兵和忠于特瑞典的士兵戰(zhàn)成一團,還有更多的士兵隨波追流,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和誰交戰(zhàn),不知道自己殺了誰,不知道誰殺了自己,甚至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實際上,到現(xiàn)在為止,明確愿意跟隨哈倫哥斯一派造反的士兵仍然是少數(shù),相較于整個第二集團軍來說,他們的人數(shù)有些少得可憐,大約不到三十分之一左右。
但是他們?nèi)可碇鴪钥布?,手中刀劍出鞘,比起其他士兵有著充分的心理建設(shè)和準備。更重要的是,他們?nèi)加袀涠鴣?,成組織的戰(zhàn)斗。
這是最重要的一點,軍隊的威力有一半來自于此:組織,組織能讓人們的力量倍增。
有組織的哈倫哥斯士兵們將其他人打的潰不成軍,他們默契的肩并肩,一手拿劍,一手火把,頭盔上纏著黑紗,一個連隊挨著一個連隊的問:“是愿意效力于哈倫哥斯侯爵,還是堅持做特瑞典伯爵的走狗?”
愿意效力于哈倫哥斯侯爵的人,就接過這些士兵扔在地上的黑紗,系在腦袋上,提起刀劍和他們一起作戰(zhàn);不愿意背叛特瑞典伯爵的,則利劍入喉,取走性命,然后繼續(xù)朝著下一頂帳篷走去。
忠于特瑞典伯爵的不在少數(shù),但是面對這樣無法還手的情況,絕大多數(shù)人都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只好舉手投降。
而特瑞典伯爵的帳篷附近,則是為數(shù)不多的能夠組織起有效反擊的地方。這些特瑞典伯爵的親衛(wèi)因為有著輪換制度,雖然守衛(wèi)也還是有些馬虎,但至少還保持著清醒,一有風吹草動他們立刻就投入了戰(zhàn)斗。
因此,墨巒山和威爾遜帶領(lǐng)這二十多人沖擊特瑞典伯爵的大營的時候,遭到了強烈的抵抗。這些頑強的衛(wèi)兵在渡過一開始的慌亂之后,開始了有組織的反擊。甚至于,人數(shù)占優(yōu)的他們,反而把墨巒山等人逼的步步后退。
“不行,這樣打不進去?!蹦珟n山劈死一個斯瓦迪亞軍士,看著眼前糜爛的戰(zhàn)局,焦急的朝著威爾遜喊道:“強攻是錯誤的,威爾遜,我們需要其他路子?!?p> “堅持住,兄弟們?!碧厝鸬洳舻挠H衛(wèi)隊長站在隊伍中心,揮舞著長劍,大聲的給自己的手下打氣,“這些叛賊囂張不了多久,堅持住,我們的援軍就要到了?!?p> “威爾遜,你沒有在聽我說話嗎?我他X的告訴你,我們要先后撤,后撤你明白嗎?”墨巒山?jīng)_著威爾遜大喊道:“你這樣只會葬送我們稍縱即逝的機會!”
“繼續(xù)攻,繼續(xù)攻!”哪知道威爾遜對于墨巒山的建議置之不理,他瘋狂的指揮著手下繼續(xù)進攻,“不要后退,你們都是黑鷹麾下的勇士,足以以一當百,拿下他們,侯爵大人會獎賞你們的!”
他X的,這個蠢貨。墨巒山憤憤不平的朝著威爾遜碎了一口唾沫,退出了戰(zhàn)局。
他明白這是怎么回事,這個威爾遜估計是一個階級情節(jié)很重的人,墨巒山又是一個沒什么名氣、一看就知道是平民的“冒牌貴族”,威爾遜看不上他,因此不愿意聽取墨巒山的意見——哪怕墨巒山的意見是正確的。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威爾遜是那種堅持騎士精神到極致,以至于腦子都已經(jīng)壞掉、只知道正面作戰(zhàn)的蠢貨。
這樣不行,墨巒山躲到一處掩體后面,考慮著破局的方式。
正面打斗是不行的,墨巒山剛才累死累活、浪費自己很多體力,也只殺死了一個敵人。這些斯瓦迪亞軍士的全身板甲太堅硬了,墨巒山在這種陣地戰(zhàn)里,實在找不到太好的辦法來對付這些鐵罐頭。
我必須把戰(zhàn)斗拉回自己擅長的方式,墨巒山默默的思考著,此刻他從戰(zhàn)斗中脫身,反而能夠更好的觀察局面。他收起武器,細細的尋找著機會。
有了,我是一個刺客,刺客就要發(fā)揮自己最大的價值。墨巒山盯上了那個指揮特瑞典親衛(wèi)守護大營的衛(wèi)隊長,殺掉他,應該能夠給戰(zhàn)局帶來一些轉(zhuǎn)機,甚至能夠直接突入大營,抓到特瑞典本人。
說干就干,墨巒山深呼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從掩體里走出,他先發(fā)揮夜行衣的優(yōu)勢,不聲不響的繞道這些特瑞典親衛(wèi)的側(cè)后方,選擇了一處薄弱的防御點,猛的沖了過去。
“這兒有個黑衣刺客,他想要偷襲,小心?!碧厝鸬鋵Υ约旱挠H衛(wèi)還是不錯的,由于常年有充足的蔬菜供應,使得這些親衛(wèi)都沒有夜盲癥,眼神非常好,立刻發(fā)現(xiàn)了墨巒山的偷襲行動。
一個人想偷雞?那你真是想多了,這可是特瑞典伯爵的親衛(wèi),斯瓦迪亞王國最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們默契的收緊防線,舉起盾牌,將長劍從盾牌和盾牌的間隙中遞出。
這樣的打法,專治這些自信過、頭花里胡哨的刺客,任你一通操作,我自巍然不動。
在這些親衛(wèi)眼里,基本上已經(jīng)能夠預見到墨巒山的下場了:要么灰溜溜的滾回去,要么一頭撞在利劍上。
墨巒山選擇了一頭撞在這些親衛(wèi)的盾牌和利劍上,但他卻沒有如這些親衛(wèi)預料的那樣被刺得頭破血流,反而驚得這些親衛(wèi)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他的身體就好像突然摁下了快進鍵,動作比一開始快了一倍有余,讓最有經(jīng)驗、最沉著的親衛(wèi)都看不清墨巒山的行動。
親衛(wèi)們刺出的長劍紛紛落空,而墨巒山則瘋狂的揮舞著自己的彎刀,欺身而上。那些親衛(wèi)身上的板甲好像突然變成了豆腐做的一樣,墨巒山像熱刀切黃油一樣,劃破這些堅硬厚重的板甲,不斷的收割著親衛(wèi)的生命。
就這樣,在死掉了四五個親衛(wèi)之后,原本就薄弱的防線被墨巒山完全打穿,徹底崩潰。
“這、這家伙,竟然恐怖如斯?”
周圍的士兵也被墨巒山這樣的打法震驚到了,在他們看來,墨巒山竟然一個人,生生從這些重甲士兵中殺出了一條路,距離親衛(wèi)隊長和大營只有一步之遙。
“快,快,攔住他。”親衛(wèi)隊長不禁慌了神,他指揮著身邊的親衛(wèi),希望有人能夠站出來,重新組織防線,攔住墨巒山。
可惜,周圍忠于哈倫哥斯的士兵看到這一幕,全都奮勇向前,死死地拖住了那些親衛(wèi),給墨巒山爭取時間。
墨巒山怒吼前行,踏著一地的尸體沖到了親衛(wèi)隊長的身前,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一刀割掉了他的腦袋。
親衛(wèi)隊長的頭顱沖天而起,脖頸處噴出的鮮血灑了一丈多高,一瞬間,眾人全都陷入了安靜,連正在生死搏殺的士兵都住了手,呆呆的看著墨巒山和親衛(wèi)隊長的無頭尸體。
下一秒,哈倫哥斯一方的士兵爆發(fā)出了難以想象的歡呼聲,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這種只能在騎士小說里看到的情節(jié),此刻竟然真的被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人完成了,對手還是精銳的特瑞典親衛(wèi),簡直讓人難以想象。
而與之相對的,特瑞典一方的士氣立刻斷崖式下滑,跌入了冰點,不少士兵紛紛丟掉武器,選擇了繳械投降。
五分鐘之后,哈倫哥斯一方已經(jīng)控制住了局面。他們團團圍住特瑞典的大營,卻沒人有沖進去搶功的想法,全都崇敬的看著墨巒山,等待著他的命令。
這一刻,墨巒山如同天神下凡,傲立在眾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