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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之歌

第五十九章 迷路

羔羊之歌 黑要 2567 2019-01-17 12:04:08

  伊恩借著月光行走在漆黑的森林內(nèi),林間沒有明顯的道路,腳下崎嶇不平,覆滿青苔。

  突然,他停住腳步,左右環(huán)視,但厚厚樹冠下伸手不見五指,并沒有一點(diǎn)微光。

  “怎么了?”碎魔晶克林辛尼朋問。

  “我好像迷路了!”

  伊恩顯得有些遲疑,目光穿過樹與樹的間隙,可黑暗的層層遮掩,他什么都看不到,只遠(yuǎn)處不時響起幾聲貓頭鷹幽咽的凄厲的叫聲。

  他的傷勢并沒有好,只是借助魔法暫時的強(qiáng)行抑制而已,經(jīng)過長途跋涉,他已氣喘吁吁,非常虛弱。他現(xiàn)在急需要躲避追捕,更需要休息,而這時失掉方向真是糟糕至極。

  “歐哈哈哈哈哈哈……”

  克林辛尼朋桀桀作響,忍不住狂笑,笑聲像極了伊恩在領(lǐng)地北部山區(qū)的森林中聽見過的那些不知名的夜間活動的鳥類發(fā)出的嘰嘰嘎嘎的聲音,空洞而乏味,更充滿了一種驚栗的味道。

  笑聲震得伊恩頭頂?shù)臉涔诓蛔u晃,樹上幾只宿鳥受驚振翅而起,紛紛聒噪著飛向高空,分外刺耳。

  “閉嘴,你這樣會引來追兵的!”伊恩有些氣急敗壞地呵斥道。

  “歐哈哈哈哈……我真的感到好笑,我們認(rèn)識的短短的時間內(nèi),你是第幾次迷失在森林中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克林辛尼朋對他的擔(dān)心毫不為意,仍舊笑個不停。

  “如果不是那一次迷路,我又怎么撿到你?!?p>  克林辛尼朋停止笑,“原來你仍記得?!”

  “我怎么會忘記!”

  伊恩緊握住水晶,左腕的兩道相互纏繞荊棘狀花紋中的一道已經(jīng)黯淡。他抬頭望著月,而那月亮正如一只冷冽的眼睛,俯視大地,一如那一夜。

  那天他和西爾維婭分別,沿著林間客開辟的秘密小道去冰湖鎮(zhèn),去拜訪父親的好友,那名傳說中的大魔法師,希翼得到援助。

  他不敢走大道,因?yàn)椤麄儭缫言谘赝驹O(shè)有無數(shù)關(guān)卡,順著商路去冰湖鎮(zhèn)無異于鳥自投羅網(wǎng),鹿走進(jìn)陷阱。

  伊恩手中一張巴雷特連夜繪制的地圖,說是地圖,其實(shí)就是一道扭扭曲曲的粗線條,旁邊圈出幾個空心圓和涂黑的三角形,那些都是沿途需要注意的坐標(biāo)與險隘。

  他則專注地盯著地圖,緊抿著嘴,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地圖上歪歪扭扭的曲線是一種從未破解過的神秘文字。

  過了一會兒,伊恩旋轉(zhuǎn)過地圖,伸直胳膊放遠(yuǎn)了看,歪歪扭扭的曲線好似又變做作小丑的夸張的譏笑。

  他無力地垂下手臂,沮喪地仰頭望天,從陰影往向陽處看,樹葉背面的顏色越發(fā)深沉了,幾乎綠到發(fā)黑,而葉片邊緣一道濃厚有實(shí)質(zhì)的光暈,盯不了多久就眼花難受。

  伊恩不得不放棄按照地圖前進(jìn)的企圖,姑且按西爾維婭和巴雷特的描述憑感覺前進(jìn)。

  雖然這樣做他心中也很不安,但這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的事了,總不能倒回去吧!踏出去就不回頭,他不想讓人小瞧。

  伊恩在沉默中一步一步前進(jìn),雙手輕輕地?fù)荛_樹枝,巨大而半透明的蜘蛛網(wǎng)與撲簌樹葉向他撲來。

  他猝不及防,被兜個正著。粘稠的蜘蛛絲堅韌而富有彈性,黏在身上甩都甩不掉。他頓時生出一陣惡心,慌忙上下亂扯。

  就在他手忙腳亂之際,一只躲在灌木從的野兔受到驚嚇,縱身躍出,黑影一閃,竄進(jìn)草窠,霎間失去蹤影,而這又嚇了他一大跳。

  伊恩現(xiàn)在回想起來,第一次遠(yuǎn)行,他是多么的狼狽和可笑呀!

  但那時他可顧不上想這些,七手八腳地清理干凈身上的絲網(wǎng)和掛在發(fā)梢的枯葉昆蟲,繼續(xù)趕路。

  記得已是午后,森林間沒有一絲聲息,鳥鳴使山林的闃寂更為深沉。

  那是一份令人難以忍受的寧靜。

  伊恩上身微微前傾,背著行囊,靜靜地走過一株株大樹,交錯的樹枝在相互窸窣私語。

  他就這樣悶著頭行走在密林中,身邊原本冗雜低矮的樹木全都變成了粗壯、高聳,不知生了多少年的老樹。

  地面也變得更加糟糕起來,潮濕的樹葉層下經(jīng)常是又滑又軟的泥漿和腐爛的木頭,藤蔓植物和灌木植物使他行走變得更加困難。

  伊恩只覺得森林里的空氣也悶熱異常,漸漸地喘不動氣,汗水已濕透全身。

  于是他停住腳步,左右環(huán)視,重新打量一下周圍的情況,終于確定,他確實(shí)迷路了!

  伊恩再次舉起握著的地圖,布片已經(jīng)洇濕大半,上面的炭灰模糊成一團(tuán),他心里愈發(fā)發(fā)慌,更不知道此時身在何處。

  人若焦躁不安,心火就旺盛,他盯了許久,一時氣急,揚(yáng)起手就要扔掉。在脫手的那一剎,反而又猶豫了起來,微微沉吟,又不舍,就收起來,塞進(jìn)兜內(nèi),猶豫一番,毅然決然轉(zhuǎn)身往回走。

  由于森林中不辨方向,伊恩走了沒多遠(yuǎn)沒有概念,走了小一段,連回走的路也記不得了。

  忽然間,他猛停住腳步,回顧四周,驀然一頓,狠狠一拍腦袋,跌跌撞撞奔向距離他最近的白樺樹。

  他靠近樹干仔細(xì)回想著西爾維婭教他的方法:“如果迷路了,千萬不要慌,有一個很簡單方法可以重新辨別方向。記住靠近樹墩、樹干及大石塊南面的草生長得高而茂盛。樹皮一般南面比較光潔,北面則較為粗糙,樹皮上有許多裂紋和高低不平的疙瘩?!?p>  他扶著樹干,躬腰查看,但過了很久卻無法確定南北。

  因?yàn)樵谒蹆?nèi),樹干一模一樣,裂紋和疙瘩分布的都十分均勻,而且根部長滿苔蘚,濕漉漉,灰蒙蒙,臟兮兮的,不能明顯對比出來。

  他又磨蹭一會,知道不能再逗留下去了,因?yàn)榫退憧吹矫魈?,也分辨不出來。只好憑著感覺,朝樹干上苔蘚生爬的低矮的方向去。

  天色慢慢暗下來,伊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座廢棄的伐木場。站在空曠處眺望,樹林的前是一個斜坡,斜坡下面是一處河谷,伐木場就建在河邊。

  看著嘩嘩流淌河水他終于松了一口氣,因?yàn)轫樦恿髯?,是最笨拙卻最簡單的擺脫森林的方法。

  “明天順著河流走,先走到一個村子或小鎮(zhèn),看情況是否進(jìn)去。”

  他暗暗如此決定道,因?yàn)橐ケ?zhèn),必須先捋清楚方向。

  伐木場的木屋都已經(jīng)倒塌,河灘上橫七豎八臥著砍倒的腐爛的黑松木與紅松木,由東向西橫亙的森林像是一道巨大的陰影,橫在他面前。

  伊恩望著將墜的斜陽,決定在這里休憩,但他沒去倒塌的木屋,森林中猛獸肆虐,他擔(dān)心那搖搖欲墜地墻壁根本經(jīng)不得野獸的一輪沖擊。

  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坡上一顆巨大的橡樹,枝杈縱橫,密葉如云。

  他來到樹下,打量一下,卸下行禮,爬上大樹,選中一個三根樹干分叉的部分,折了兩根稍粗的樹枝橫著固定在樹干上,再折了許多帶著樹葉的細(xì)致鋪在上面,便成一個天然的床。

  他心下暗忖道:“這里視野開闊,可以及早發(fā)現(xiàn)險情,又能避開狼群的襲擾,是再好不過了?!?p>  完成這些后,天已經(jīng)完全變暗了。他不敢在樹下多待,爬上樹,又用繩子把行禮拽上樹,綁在樹的主干上。

  伊恩靠在樹干上休息一會兒,轉(zhuǎn)身從行李內(nèi)拿出食物,胡亂吃了點(diǎn)。然后躺在搭建的床上,枕著雙手,隨著樹枝搖動,望著葉隙間的幾顆星發(fā)呆。

  時間流逝,白天的疲憊顯現(xiàn),困意不知不覺襲來,他的眼睛模糊起來,眼皮也越來越重。

  突然,一聲沉悶的巨響驀地從遠(yuǎn)處傳來。

  伊恩的心臟遽然一緊,突突地劇烈的跳動,整個人一個激靈挺起,差點(diǎn)摔下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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