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幸福與否
竇家布莊的主廳中，竇家老爺竇毅坐在廳中，聽著下人的匯報。
下人斷斷續(xù)續(xù)，一個接一個的說著，無非是那福記糧油鋪搞了促銷活動效果顯著，據(jù)說收益有萬兩白銀之多，還是那個打雜的小廝從他在福記糧油鋪干活的遠房堂哥那里打聽來的。
這個孫老板也是個怪人，一有錢便施舍建造了育苗園，落得個這么好的名聲，看來也不是一般的商人，有機會自己倒要去拜訪拜訪，會見會見。
“老爺，你看快臘月過年了，我們要不要也弄場活動？”下人中一人提議道。
“不用，切不可人云亦云，別人做什么我們也跟著做什么?！备]毅搖搖頭，同樣的方法第一次用的人能賺錢，而第二次照抄的人卻未必，以他滾打商場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其一，百姓們的錢袋應該差不多都掏空買米了；其二，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布料，窮苦人家一年到頭添置不了幾件新衣服，換季置衣的不過是那幾戶人家，就算搞促銷活動，買的人還是那些，可能比往年還要略少些，畢竟買米花了大半的錢，如果自己再搞促銷活動，數(shù)量上不會增加，反而加上贈品什么的，比往年要少賺些，并不可取。
于是竇毅只是淡淡的說道：“今年粗棉布便宜，你們多囤些貨就是，那貴的絹緞少備些?！边@幾年經(jīng)濟不景氣，來年大概粗棉布銷量會好很多。
下人們紛紛奇怪，他們不明白竇毅的想法，只是覺得應該搞些促銷活動，為何老爺就是不肯呢？！最后一致覺得還是竇家老爺太過小氣了些，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而此刻的李宅，竇憶憐婚后和李睿已經(jīng)搬到了竇老爺給他們準備的宅子中。
新宅子中，屋檐下早早掛起了紅燈籠，婚后的第一個新年，竇憶憐的心中還是期待的。屋子中，炭火也已經(jīng)燒了起來，竇憶憐總是比常人怕冷些，暖暖烘烘甚是舒服。
“小姐，聽說了么?！辨九鎯禾娓]憶憐一邊梳著妝，一邊說道“楊老廚子說最近福記糧油鋪打折，他搶了不少米，聽說那個新來的老板又建了個育苗園……”
竇憶憐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結婚后也就新婚那幾晚，李睿留宿在自己地方，其他大部分時間都是留宿在學堂，說是要備課什么的，該不會是幽會什么人吧，雖說那天他保證與孫家姑娘再不會往來，男人的話能行么，她本就心煩意亂，也無心聽那些雜七雜八的坊間傳聞，跟她有什么關系，于是打斷湘兒道：“我叫你去請姑爺來吃晚飯，你可去請了？”
湘兒放下梳子說道：“請了，請了，只是……”她如何回復小姐好呢，李睿說他晚上沒空，還要和其他幾位先生商量下事情，叫小姐自己一個人先吃。為了這頓晚餐，從來不下廚的小姐一個人進了廚房，折騰了很久，燉了個雞湯，可是……
許久不見湘兒說下去，竇憶憐將想要帶上的珠花啪的一聲摔在桌上，鏡子里的人膚白貌美，只是怎么覺得就像是一朵開敗了的花，無人欣賞無人尋香，當初信誓旦旦如今冷冷冰冰。
“夫人，夫人，老爺說今晚來吃飯的。”突然門口從學堂來的仆人來傳話。
湘兒一聽立馬說道：“小姐，姑爺說來的，來的，瞧我這記性?！?p> 竇憶憐從剛才的憂傷中回了神，嗔怒道：“湘兒，你最近辦事越發(fā)不利索，想回去嫁人直接說?！?p> 湘兒知道自己的小姐并不是真心生氣，只要李?；貋恚〗憧偸情_心的，于是也就接受了自家小姐的調侃，從梳妝盒里取出一盒口脂說道：“小姐，試試新買的豆沙紅，香粉閣新出的款式，姑爺肯定喜歡。”
竇憶憐嬌羞的想了想李?？吹阶约旱臉幼?，含羞的點了點頭，順便拿起了自己新買的云翠釵帶入發(fā)間。
辰時，李睿準時回來了。
竇憶憐一看到李?；貋恚阌松先ィ舆^李睿手中的書袋說道：“相公，回來了，我煲了雞湯，趁熱喝?！?p> “嗯。”李睿覺得屋子有點悶熱，隨后淡漠的看了一眼飯桌。
飯桌上共五菜一湯，除了那碗冒著熱氣的雞湯，還有翡翠蝦仁，云菇豬片，芹菜香干和糖醋鯽魚，兩個人吃著實奢侈了點。
“以后莫要做這么多，太浪費了，素凈些便足。”
竇憶憐沒有明白李睿的意思，這已經(jīng)算是少的了，以前自己未嫁前，家里父母加自己也不過三人，十多個菜，頓頓雞鴨魚肉不缺，她以為是李睿在跟她客氣脫口說道：“吃不完打賞給下人就是，再不濟送豬圈也行?！?p> 李睿一聽心想，果然是不如阿蘭，記憶中阿蘭總是勤儉持家的。
打賞給下人，難道我們理應吃你們這些人的剩菜剩飯，于是坐下后并未動筷子，不動聲色的說道：“阿憐，明年開春，學堂需要幾位好的先生，人我也找好了，就是一年需要100兩銀子，人家才肯從茂城過來，需要和岳丈大人說一說?！?p> “不就是請幾位教書先生，好的，父親肯定會答應的。”竇憶憐說著便將雞湯舀了一勺給李睿。
李睿喝了一口，便覺得太膩，自己平日里確實吃不慣這些，這一輩子粗茶淡飯的習慣了，如此油膩的食物也實在不合他的胃口，見自己事情也已經(jīng)囑咐完，起身便說：“這飯菜我打包回去吧，學堂還有點事，我先走了?！?p> “這么快便走？！”竇憶憐有些不高興，自己可是燉了小半天的雞湯。
眼看竇憶憐有些不高興，李睿勉強夸贊道：“夫人的這只朱釵倒是挺美，沒見過是新買的么？”
竇憶憐一聽又甚是開心了，嬌笑道：“相公眼睛真尖，這朱釵我還被多誑了十兩銀子?！?p> “哦，那多少？”李睿不動聲色任由竇憶憐給他穿衣。
“四十兩，還有這口脂也是新的，相公你看，唇色好看么？”
李睿看著眼前的這人直覺得陌生，果然不是阿蘭，不如阿蘭，嘴里卻說道：“好看，拜托夫人的事情莫要忘了?！边€有這炭火也燒的過早了些，想起以前自己冰天雪地念書，為了省些燈油錢都不舍得燒炭，于是更加不愿意待在屋里，急急往外走。
竇憶憐看著李睿走出門說道：“不會忘，相公放心。”
沒過片刻，竇憶憐便覺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湘兒，你去請善夫人過來，今兒是雞湯太油膩么，我有些反胃?！毕胫_服山楂湯喝喝也好，許是這雞湯真太過油膩了。
善夫人也就是瀾河城善仁藥房的老板，是個醫(yī)術不可多得的女大夫，這個時代男女看病講究男女之別，男大夫可以看些一般頭動腦熱的病疾，這個男女并不分，而女大夫主要是看些閨諱間的私密疾病，相當于現(xiàn)在的婦科。
竇憶憐現(xiàn)在覺得肚子疼，胃疼，渾身沒有力氣。善夫人到來的時候，她正躺在床上休養(yǎng)，善娘一探脈絡就笑道：“李夫人是有喜了，還叫善娘開山楂，我啊，是要給你開保胎藥才是?！?p> 是么，湘兒一個機靈：“小姐，那我要把這好消息去告訴姑爺。”
竇憶憐心里也是開心至極，有孩子了么，她和李睿的孩子：“這消息我想親口對相公說，湘兒莫去。”
嗯嗯，湘兒點了點頭，立馬送善娘出去還順帶給了不少賞錢。
到時候，爹爹答應請新的先生，再告訴相公他要當?shù)?，豈不是雙喜臨門，這么好的消息理應是當面說的，是的該是當面說。
竇憶憐心里滿足的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