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里,體味了一下自己內(nèi)心痛苦后,沈英站了起來。他長吸一口起,象變戲法般讓自己神情看起來溫和而高興后,便去找稽查科的科長常勝利請假去了。
對于沈英要陪佐寧由美出去玩請假的事,常勝利從來不帶阻攔,這個人雖然沒有什么能力,但也從來不會想法阻攔別人,給自己樹立敵人。這是一個既聰明,又做事八面玲瓏的老官油子,沈英在心中暗自評價。
沈英請完了假便離開了稽查科,向著他上次帶佐寧由美去玩的那條街走去。既然佐寧由美邀他去看倉庫,他就要做好相應(yīng)的準(zhǔn)備。
第三天,沈英在約定的地點坐上東亞輕紡公司的汽車,上得車來,沈英才發(fā)現(xiàn),平時跟隨一直跟隨著佐寧由美做保衛(wèi)工作的兩名保安人員并沒有跟著。
“他們今天跟著我哥哥出去辦事去了?!弊魧幱擅酪娚蛴⑼罩暮笞铣?,便說道。
沈英點點頭,讓跟隨他來的那人坐到最后面,而他則和佐寧由美坐到前排。
佐寧由美見那和沈英一同上車的人細(xì)瘦得就剩一把骨頭,似乎一陣風(fēng)就能把他吹走的樣子,便有些奇怪地問沈英道:“這個人是沈先生的朋友嗎?”
沈英看了后座的那人一眼,那一縮脖,忙把腦袋低了下去。
“不是朋友,但有些事還是需要這人幫忙的?!鄙蛴⒄f道。
佐寧由美聽得這話,便也不再問,經(jīng)過這一段日子的相處,她對沈英還是相當(dāng)信任的。她用日語對司機(jī)說了些去哪里的話后,司機(jī)便依言發(fā)動汽車向東亞輕紡公司的幾處倉庫開去。
半個小時后,他們來到一處山腳下,這里忙忙碌碌地出入的都是汽車,正是東亞輕紡公司的物資儲備倉庫,兩個倉庫并排在一起,但卻只要一個大門出入。
汽車開到了大門口,卻被守衛(wèi)人員攔了下來,攔車的是兩名日本士兵,看服裝正是憲兵隊的人。
“這里是軍事給養(yǎng)區(qū),沒有通行證,請勿入內(nèi)?!笔勘萌照Z說道。
“我們是東亞輕紡公司的員工,到這里需要查看物資儲運(yùn)情況,這是我佐寧董事長的簽名手令?!弊魧幠贸鲆粡埵至钭C明遞了過去。
兩名士兵接過手令看了看,又返回屋內(nèi)對比了屋內(nèi)原有手令的筆記格式后,便將攔擋汽車的欄桿搖起,放了汽車進(jìn)去。
十分鐘后,汽車在倉庫的一處分隔棚前停下,佐寧由美和沈英及沈英帶來的那人走下了汽車,四處張望。
“是這里嗎?”沈英問那個痩得一把骨頭的人。
那人用鼻子用力地吸了幾下,說道:“不是這里,沒有任何氣味?!?p> “那就再往里面開?!鄙蛴⒄f道,三人又返回車上,順著車道向著倉庫里面走去。
一路上,他們又停了三次車,并且下來四處看了看,那個細(xì)瘦的人依然搖搖頭。
“其實,只要把車窗打開,我就能聞到的,不用親自下車,車只需要開得慢些就行了?!蹦侨嗽谲嚿蠈ι蛴⒄f。
沈英搖下車窗,并用日語囑咐那名司機(jī)開慢點后,開始仔細(xì)地觀察周圍的地形,以期把這些東西印在腦海里。
汽車在道路上緩緩地滑行,那個細(xì)瘦之人將腦袋伸出車窗外,努力地抽動著鼻子。
過了一陣,他的神色一動,對沈英說道:“往左拐?!?p> 沈英用日語對司機(jī)說明,司機(jī)按照沈英要求開始打方向盤,行駛了一陣,細(xì)瘦之人說道:“應(yīng)該就在前面兩三百米處。”
汽車往前滑行了近三百米后,三人再次走下了汽車。細(xì)瘦之人,走在前面,頻繁地用鼻子呼吸著,然后指著一間緊縮大門的倉庫說道:“應(yīng)該就在那里?!?p> “你確定?”沈英見那間倉庫的大門約有三人多高,為木頭制成,木頭的邊角皆用鐵皮所包,兩扇門對合處用鐵鏈穿鎖門鼻后被一拳頭般大小的鎖鎖住。在門板上方,則用白漆刷了個大大的“4”字,顯然這是4號倉庫。
“沒錯的,氣味非常濃重,是上好的‘洋煙土’,其中還夾雜著‘紅丸’的氣味?!?p> “紅丸?”
“由嗎啡加糖精制成,不過毒性醫(yī)用的大很多。”細(xì)瘦之人貪婪地吸著鼻子。
“要進(jìn)去看看嗎?我試試能不能要來鑰匙?”佐寧由美走過來問。
“不用了?!鄙蛴⒄f道,如果這間倉庫里藏著鴉片和麻醉品,他不認(rèn)為佐寧由美能要來鑰匙。而且,僅要不過來鑰匙也就罷了,關(guān)鍵很容易引起他人懷疑。
另外,他其實也很相信眼前這個細(xì)瘦之人的判斷。這個細(xì)瘦之人綽號叫“麻桿”,至于原名,他也懶得打聽,這個人是個癮君子,平時煙槍不離手,據(jù)說已經(jīng)有二十多年的“試毒”經(jīng)驗了。長久和毒品麻醉劑打交道使得這人有個獨特的本領(lǐng)。
那就是他的鼻子對毒品分外靈敏,據(jù)他本人說,隔著幾里他就聞到鴉片煙的味兒。當(dāng)然,這里面吹牛的成分大些,不過煙館里面的人說他雖然沒有這么神,但的確對鴉片煙的嗅覺遠(yuǎn)超平常人,幾里地聞不到,但隔個幾百米還是能聞到的。
所以,沈英便通過巡警隊里的昔日同僚,把他弄到身邊,利用他的嗅覺來鎖定鴉片煙所存放的倉庫位置。
對于警察廳的老爺們,‘麻桿’自然是不敢惹的,再加上這位姓沈的大爺出手闊綽,隨手就甩給了他兩張票子,他自然要盡心盡力地替這位“沈大爺”辦事。不過這位沈大爺也警告過他,讓他把跟隨過來到倉庫的事爛到肚子里,否則的話,殺他全家都是輕的。
‘麻桿’在底層打滾多年,自然是曉得輕重的。這位‘沈大爺’日語流利,和日本有說有笑不說,還和警察廳的關(guān)系非淺,自然不是他能招惹的,所以他在盡心辦事的同事,也小心翼翼,謹(jǐn)守嘴巴,絕不亂說。
“走吧!”沈英又看了一眼“4”號倉庫,帶頭折了回去,鉆入了汽車。
隨后,汽車開出了大門,離開這里。沈英透著車窗看著外面的風(fēng)景,默不作聲。
而佐寧由美也不說話,只是低頭想著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