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氣依舊開著,打在玻璃窗上后,被外面的冷風(fēng)迅速冷卻降溫,便形成了一層模糊的薄紗蓋在上面,些許的水點就像是蜉蝣,順著光滑的玻璃漂浮,房內(nèi)的錄像機依舊播放著黑白的老電影,英語的對白印入耳畔,張熙俊肘部撐在沙發(fā)的扶手處,握成拳的手抵著側(cè)臉,雙眼因為細微的吵鬧聲而緩緩睜開。
“真的是?!彼谜菩膶⒄麖埬樜孀?,稍微的一個不注意,自己竟然又睡著了,電影的情節(jié)早已索然無味,于是他便站起了身。
又是那場夢!迷霧的散去,一雙沾滿了陶土的手,從纖細的臂膀來看,那應(yīng)該是女生的,在細致的一番搓揉后,胚盤上的陶土漸漸變成了碗的形狀,而這時在那雙手的后方,又伸出了一雙手,應(yīng)該是有人坐在了那個女生的身后,就像是《Ghost》里的薩姆和美莉那樣,他逐漸將那雙小巧的手握住,夢境到此也就戛然而止。
“你到底是誰?”不是噩夢,但為何前額如此脹痛,張熙俊嘴角揚起的笑容充斥著苦澀,這種不適既痛苦又無奈,為了緩解,他將連接客廳和陽臺的緩緩拉開,離開了沉悶的室內(nèi),來到吹著冷風(fēng)的陽臺上。
雙手緊握著邊欄,如果說整座城市是幅單調(diào)無比的圖畫,那么形色各異的燈海應(yīng)該是收尾處的點綴和修飾,他俯瞰夜景的視線隨著抬起的頭緩緩閉上,感受著風(fēng)在身邊的漂浮游動。
“人類害怕的并不是黑暗本質(zhì),而是繁華的背后,隱藏在街道角落處的那些陰影和罪惡!”他不自覺地在腦中想到畢業(yè)典禮之前,老師告誡他的話,張熙俊將其在心中牢記,以至于在成為心理醫(yī)生后,都將它當(dāng)作座右銘印刻在腦海。
“即使拯救了病患的心理,但是你卻無法消除那些惡意!”這是教導(dǎo)的后話,也是張熙俊以前最不愿相信的一點,隨著時間的推移和那件事的發(fā)生,他最后還是接受了這個冰冷的事實。
“人心的惡意比心理的疾病更加可怕,老師,請原諒我現(xiàn)在才明白了這點!”雙眼再度睜開,隨著模糊感逐漸消失,景象也越漸清晰,眼眶中的瞳孔也褪去了幾分色彩。
“大叔!”一個聲音如同黃鸝般色彩斑斕,穿過嘈雜的風(fēng),映入耳畔,他循著聲音,脖子扭向旁邊,自己的公寓位于樓層的頂端,在左側(cè)旁,便是隔壁的公寓的陽臺,湖藍色的企鵝睡衣下,是張充滿魅力的俏臉,似乎是因為此刻間的注視,女孩羞澀地低下了頭,向他說了聲:“晚上好,大叔!”
“哦!晚上好,小南!”他伸出手,用日語回應(yīng)著她的招呼。
“這么晚還不睡嗎?”他看了下腕處的手表,鐘表的時針6點過后,又轉(zhuǎn)了整整四圈。
“大叔不是也沒睡嗎?”她不自覺地將側(cè)臉的發(fā)絲向耳后撥去,笑容中盡是羞澀。
“也對!”他嘴角向上撇去,生活習(xí)慣本就很差的自己,也沒權(quán)利過問別人。
“她們都睡了嗎?”他緩緩走向陽臺的側(cè)方,這棟公寓,同一層的住戶套間,陽臺距離不足3分。
“都睡著了,想找個人聊天都難!”她向兩側(cè)攤開雙手,撅起著嘴唇,面露委屈。
“你想聊什么?”他的掌心緊握住陽臺的護欄上,問道她。
“大叔對什么感興趣呢?”在緩緩走向陽臺邊后,名井南也學(xué)著他,雙手搭在護欄上。
“我感興趣的事,跟你們比起來,可能已經(jīng)落伍了?!睆埼蹩〉念^瞥向旁邊,夜色也越發(fā)的深沉。
“在同輩當(dāng)中我也算落伍的人哦!”似乎是不想讓他感到尷尬,于是用玩笑話緩和氣氛。
“也許我們感興趣的事情是一樣的!大叔,你再看電影?”似乎是聽到了客廳里面放映機的聲音,她身子向前探去,張熙俊沒有拉上客廳的窗簾,里面的一切觀察得很清楚,放映機的顯示屏上,黑白的電影情節(jié)正在播放著。
“嗯,一些老電影!”張熙俊淡然點著頭回應(yīng)。
“是《羅馬假日》嗎?”電影的情節(jié)片段來到了最經(jīng)典的一幕,安妮和喬牽著手,緩緩走下階梯,少女也已經(jīng)猜出了這部電影的名字。
“你這個年紀(jì)的女生,竟然還知道這部電影,有些稀奇!”自己課堂上好幾個大學(xué)女生,經(jīng)常在課后,談?wù)撃遣坑嘘P(guān)外星人的電視劇,張熙俊以為也只有這種充滿著甜蜜的情愛劇,才普遍在年輕女性中受到歡迎。
“畢竟在霓虹,每個女生都渴望著這樣的假日!”她的頭稍微往旁邊側(cè)斜,雙手也繞在身后。
“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該如何?愛上一個不可能的人,又該如何?當(dāng)相聚時光只有一日,該怎樣度過?當(dāng)美好的愛情只開一剎,又該怎樣挽留?”這是張熙俊對于這部電影的見解,她是高貴的公主,而自己只是落魄的記者,這份愛情或許至始至終便是一份錯誤。
“要喝點什么嗎,小南?”張熙俊開口詢問道她。
“哎?不用了吧,大叔!”名井南瞪大了雙眼,在片刻的驚訝后,搖手婉拒著。
“你不用客氣,這算是我對你的道歉吧!”靠近玻璃推門的里處,有一個小型的簡易冰箱,張熙俊只要輕推開門,便能伸手摸到。
“我這兒有咖啡和氣泡果汁,我想你肯定接受氣泡果汁多點吧!”他的手經(jīng)過陽臺外,向她伸去,經(jīng)過短暫的接觸,張熙俊似乎已經(jīng)熟知這個女生的口味。
從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接過氣泡果汁,她將其捧在掌心之間。
“大叔,你為何要跟我道歉呢?”
“因為。”張熙俊在片刻的思索后,打開了罐子的拉環(huán),然后將其舉起。
“讓你看到了花店的那一幕,應(yīng)該感覺很害怕吧?”便利商店買的罐裝咖啡,遠不如手工制的咖啡來的苦澀,他盯著罐子的包裝盒,下一秒名井南的話,促使著他低下的頭,緩緩抬起。
“其實也不怪大叔,畢竟一切都是巧合!”她緩和了說話的語氣,似乎是不想讓自己因這件事而感到自責(zé)。
張熙俊呼地從嘴中吐出一口氣,然后將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
“這如同Ryuusei出現(xiàn)的渺小概率,最后竟然讓我們碰上了!”
“流星嗎?”名井南轉(zhuǎn)過身,凝望著滿載著星光的銀河。
“流星出現(xiàn)的概率小,而能交錯的概率也就更小了!”張熙俊掌心略微用力,空罐也隨之被捏扁。
“那大叔,能跟我講講你和流星的物語嗎?”
聽著她的話,張熙俊抬起頭,仰望著星辰大海!我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