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您這么說,具晟暉父子是經(jīng)常吵架嗎?”張熙俊的視線從筆記本移開,望向站在自己面前體型略微臃腫,穿著有些老氣的中年女人,負責記錄的筆隨著放下的手,垂落至腰間。
“是的呢!”中年女子側(cè)歪著頭,用右手撐著她那張如同圓餅的大臉,嘴中呼出一口長氣。
如果想問的更詳細,這種看上去就喜歡八卦的中年女人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圣佑那孩子小時候就沒了媽媽,爸爸為了給他更好的生活,就一直忙著生意,從來都沒感受到父愛,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說完后,她故作憂傷地嘆了口氣,伸手擦著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
就像是演技拙劣的演員!張熙俊看著她惺惺作假的樣子,嘴角往旁邊撇去,筆尖再度落在筆記本的牛皮紙上,繼續(xù)問道她:“最近還在吵架嗎,是因為什么?”
“這個。”她雙眼的目光跟著撅起的嘴唇,往上揚起,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如果想不起來的話也沒事,畢竟只是題外的問題?!睆埼蹩∩斐鍪?,示意她不要過于緊張。
“如果我記得不錯?!彼弥鴺O為不肯定的話語回應(yīng)道,而聽著她的敘述,從張熙俊的筆尖,再度傳來細微的摩擦聲。
具晟暉父子差不多在兩個月前有一次大吵,當時情況已經(jīng)特別嚴重了,周邊的住戶,都能清晰地聽到摔砸家具的聲音,而在兩個月前的那段時間內(nèi),具晟暉則第一次去了“玫瑰天堂”。
張熙俊小聲說了句“這樣啊。”,接著像是突然意識到什么,從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張照片。
“順帶問一下,您見過照片上的這個女人嗎?”張熙俊將照片遞到她面前。
中年女子略微瞥了一眼照片上穿著較為暴露的女性,逐漸睜大驚訝的雙眼。
“這個女人,我見過!”她一只手指著照片,上面的女人正是樸蘇閔,連忙說道:
“她跟圣佑那孩子經(jīng)常回家,我還以為是他的女朋友,原來她竟然是?!?p> 或許是因為想到樸蘇閔工作行業(yè)的骯臟,她便緊皺著眉頭,嫌棄地用手捂住嘴巴。
所有人都是為了生活,有的人只是迫于無奈,對于她夸張的反應(yīng),張熙俊雖說有些厭惡,但也只是象征性地笑了笑。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確是他的女朋友。”說到這兒,張熙俊便收起了照片,接著問道:
“我還想問一下,您是否看到過照片上的女人與具晟暉先生一同出入小區(qū)?”
“這肯定沒有!”她搖著頭,這次回答得很果斷。
“您為何這么肯定?”
“因為我就住在他們對門,”她便如同保證般輕拍著胸脯,“每天早晚都會碰到他!”
“這樣啊?!睆埼蹩≥p聲嘀咕道,然后收起了筆記本和筆,“真不好意思,打擾您這么長時間?!?p> 她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在意。
“大致情況都了解了,謝謝您?!睆埼蹩⌒χ焓窒蛩乐x,當他轉(zhuǎn)身準備離去的時候,身后的中年女人便叫住了他。
“還有什么事情嗎?”他扭過頭,望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疑惑。
“那個?!蹦樕弦环m結(jié)過后,她開口詢問道:“具晟暉先生不會真的是兇手吧?”
“我可不是警察,對于這個不能輕易下結(jié)論,但?!睂⒂行┢钡溺R框扶正后,張熙俊繼續(xù)說道:“我可以用自己的人格擔保,他是無辜的?!?p> 之后他便往前邁出腳步,快步離開了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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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小區(qū)大門后,往左手處走約幾十步的距離,便能看到一個站臺。
由于是工作日,公交站臺擠滿了人,張熙俊勉強擠進了公交巴士,找了靠角落的座位。
在椅子上落座后,他便從上衣口袋拿出了之前的筆記本,將其翻開至寫滿詳細文字的那頁,之后開始梳理著思路。
具圣佑差不多是在去年的11月,向?qū)W校遞交了寄宿申請,他將此處做了一處記號,在旁邊注釋了這樣一句話,在看到父親與樸蘇閔來往密切,在與他大吵了一架后,便搬出了家。
能肯定的是,具圣佑和樸蘇閔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之后應(yīng)該因為具晟暉的插足而分手,然后將兩人記恨在心中,這應(yīng)該就是行兇的動機。
他向后翻開一頁,當中夾雜著一張復(fù)印件,上面記載著詳細的消費記錄,得多虧金秀敏的提示,他們不必大費周章,去將一整年的消費記錄調(diào)查,只要將去年11月到現(xiàn)在這段時間內(nèi)的消費搞清楚就行了,到這兒,他嘴中便長呼了一口氣。
但在兩個月的消費記錄中并沒有出現(xiàn)關(guān)于賓館和酒店的消費,也就是兩人并沒有發(fā)生關(guān)系,那為什么之后具晟暉會陸續(xù)找上樸蘇閔呢?
在巴士等信號燈的這段時間里,他的視線隨著轉(zhuǎn)動的頭,望向窗外,行人陸續(xù)地穿過街道,但他頭腦中的思緒就跟這擁擠的十字路口般堵塞混亂。
難道真的僅僅是為了支持樸蘇閔的夢想嗎?他想起了金秀敏口中提到過的,樸蘇閔那個充斥著無奈的園藝師夢想,具晟暉是被這種執(zhí)著感動了嗎?
“如果跟鉆研學術(shù)論文對比。”自己肯定會說有趣多了吧。張熙俊微微笑了笑,將手中的筆記本收回上衣口袋。
在路口的信號燈轉(zhuǎn)變成綠色后,巴士在往前繼續(xù)行駛差不多3分鐘的時間,便到了張熙俊接下來的目的地,清潭洞。
車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在這一站下車,從擁擠的人群中擠出,張熙俊繼續(xù)往前走了段距離,在整個人拐進道路的轉(zhuǎn)角后,JYP的大樓赫然映入眼簾。
JYP對面有間名為“尋夢”的咖啡屋,推開用鈴鐺裝飾的門,在昏暗的燈光映襯下,張熙俊走進了店內(nèi),考慮到待會兒來人的身份,他便選了處角落的座位,又向走來的服務(wù)員要了份苦咖啡,做完了這一切,在等待飲品的這段時間里,他便拿起了桌上的小說書,閱讀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注意力被門外的鈴鐺聲吸引,大門再度被推開,店內(nèi)走進一個梳著背頭的高個中年人,似乎是不想被人認出,他戴著口罩和墨鏡,目光透過墨鏡在店內(nèi)環(huán)繞,像是在搜尋著什么,張熙俊輕揮著伸出的手,那人再被吸引注意后,朝他緩緩走來。
“又見面了,樸社長了?!睆埼蹩囊巫由险玖松恚斐鍪?,那人邊摘下墨鏡,邊伸出手緊握住張熙俊的手,看著他逐漸瞇成縫隙的雙眼,張熙俊猜測他應(yīng)該是在笑。
“你好??!”對比于自己略顯平淡的語氣,那人的語言中流露出熟悉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