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縣令府內(nèi)，正廳。

　　太傅位于主座神情嚴肅，久久未曾開口。而他面前跪著的兩個人，正是縣令夫婦。就在施縣令以為太傅會抓住此事嚴懲自己時，太傅卻是語氣平和的問道：“夫人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探親嗎？怎會出現(xiàn)在后院門口？”

　　縣令夫人還未來得及開口，施縣令便搶聲答道：“是下官記糊涂了，下官回到后院發(fā)現(xiàn)拙荊還未啟程，唯恐造成欺瞞大人的事實，便讓拙荊先行回娘家探親好圓了這個小慌?！?p>　　“原來是這般啊，那卿卿應該也還在府中了？”太傅的語氣突然間帶了一絲笑意。

　　這回縣令大人未來得及開口，便聽見有衙役大聲喊道：“報！”施縣令內(nèi)心一喜，決定等送走太傅大人后定要好好嘉獎這位衙役。衙役進來后，立刻跪地說道：“欽差大人，縣令大人，有人擊鼓鳴冤，并且大喊著如果今天不接見他，便要血濺府衙大門?！碧邓妓髁似毯螅⒓雌鹕碚f道：“走吧，去看看?！笔┛h令剛想著攔住太傅，后想到自己女兒的事情便閉口不言，亦步亦趨的跟著太傅大人的腳步出門。

　　“公堂之下，跪立何人？又狀告何人？”驚堂木一聲響后，便開始走起了流程。公堂內(nèi)點起了燭火，衙役一個個無精打采的立于兩側，附近的民眾聽見夜晚的擊鼓聲很是驚奇，沒多久便將公堂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公堂之下跪立的那個人，正是前不久返回望都的顧北榆。只見他未語凝噎，雙眼泛紅，緩緩開口道：“草民顧北榆，家住望都北巷，家父顧庭遠前些時日無辜入獄。草民狀告的正是望都縣令施望由，他為一己私利，奪我家財，還將我父親收押入獄。幸得知欽差大人親訪望都，便前來伸冤。早就聽聞欽差大人明察秋毫，斷案公正，還望大人替草民做主啊！”站在公堂外人群中觀看的宋軒和內(nèi)心給顧北榆點了一個大大的贊，顧北榆成功get小白花技能。

　　“你說施縣令為一己私利，奪你家財，可有證據(jù)？”太傅大人表情沒什么變化，開口問道。

　　“我有證人，還請大人傳他對證?！鳖櫛庇苓@些天跟宋軒和一起安排了不少事情，恰巧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事。

　　“傳證人上堂?！碧到o身邊的幕僚先生使了個眼色，先生心領神會便開口說道。

　　只見此時的施縣令面色鐵青，雙目怒瞪著堂下所跪的證人。此人卻是施縣令的師爺，平時幫著施縣令做了不少事，但施縣令卻各種扣押他的薪給，早就心有不滿。當顧北榆他們找上他并承諾會以重金相謝時，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大胡子師爺職業(yè)習慣是捋一捋胡子，此刻在堂下作證也沒有放棄這個習慣。他先捋了一下胡子后，便不緊不慢的開口：“草民乃是施縣令的師爺，今天愿意給顧家一案作證，是因為草民實在看不下去縣令大人的所作所為啊！”大嘆一聲后，師爺繼續(xù)說道：“顧家作為皇商，世代守護寒桑琴，不但沒有因此傲居一方，反而經(jīng)常給城里無家可歸的人布施，施縣令眼紅顧家財產(chǎn)已久。前些時日施縣令的女兒病故了，他誤信妖道的讒言，說寒桑琴可以讓他的女兒起死回生，便趁機打起了顧家的主意。顧家老爺入獄確實是冤枉的啊，這里是草民的畫押證詞，大人還請明察?！闭f完，師爺還將證詞雙手呈上。

　　此時的施縣令連爬帶滾的跪到了堂下，還未來得及開口解釋時，太傅便問道：“施望由，本官且問你，堂下證人可是你的師爺？”施縣令無奈的點點頭“嗯”了一聲。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太傅繼續(xù)問道：“卿卿確實病故了？”施縣令無法又只好點頭承認。太傅又追問道：“師爺所說之事，你可承認?！笔┛h令被太傅大人的三連問弄懵了，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欽差大人明察，下官不曾冤枉顧庭遠啊，他確實違反法紀了。未經(jīng)官府同意，趁夜私自將可疑物品從渡口運出。下官這才將他收押再審的??！”

　　“傳顧庭遠上堂?！碧荡笕死湫σ宦?，便開口說道。

　　顧庭遠被拖到公堂之上時，犯人穿的粗麻衣服已經(jīng)沾滿了血跡，臉上以及露出的手臂布滿了傷痕，整個人昏迷不醒?？吹竭@樣的顧庭遠，顧北榆猛地大笑了一聲，站了起來，眼中帶淚：“哈哈……這就是我們凌川國望都人民愛戴的施青天啊，只是因為一個人可疑就要往死里折磨才能審案嗎？”搖搖晃晃的說完，他又撲向顧庭遠的身前，動作突然變得輕緩想要去扶住那個傷痕累累的人?？墒穷櫷ミh渾身血跡，顧北榆不敢動作太大的去扶，一時之間竟呆坐在那，看著顧庭遠喃喃的喊了一聲：“爹，你醒醒，我和桑桑還在等著你呢！”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聲：“欽差大人，草民有話要說！”太傅便讓衙役將人群中說話的那個人請進公堂，此人正是宋軒和。只見他對著欽差大人先施一禮，“草民宋軒和，縣令將顧老爺收押后，曾親眼目睹縣令將顧家值錢的物件統(tǒng)統(tǒng)搬走。官兵走后，我原想著幫北榆兄收拾一些兒時的珍藏。不想在顧家后院，撿到了此物，不知大人能否幫忙看看？”說完，宋軒和便從袖子里拿出一塊玉制的符令。

　　太傅大人看到符令時，頓時了然。大聲喝道：“此物乃是施望由當年在京都破了一起重大案件時，圣上賞賜的墨玉令。圣上當日承諾，日后施望由可拿此令去兌換一個要求。施望由，此時人證物證具在，你可認罪？”大概是覺得氣數(shù)將近，施縣令說了一句“下官認罪”后便不再言語。太傅卻不肯放過，問道：“那你說顧庭遠違反法紀，趁夜私自將可疑物品從渡口遷移怎么說？”施縣令只是低著頭，不肯再說半句，這時的師爺開口道：“大人，草民卻是知道此事內(nèi)里詳情的。”得到太傅的首肯后，師爺繼續(xù)說道：“那日，顧老爺同往常一樣，將自家制作的古琴運往京都。是施縣令設法將其攔下扣押，并將古琴換成了官府銀兩?！笔┛h令此時所幸破罐子破摔，也不再繼續(xù)跪著，趁勢坐在地上，斜眼瞪著師爺?shù)热恕?p>　　顧家一案，總算是走到了尾聲。

　　太傅派人將施縣令之前收繳的顧家財務統(tǒng)統(tǒng)返還顧家，并承諾：顧家此次因施縣令導致需修葺宅院的費用由縣令府中充公的財物去補。而顧庭遠也回到了顧府，經(jīng)過一番救治，終于在一周后醒來。太傅看望過顧庭遠后，便計劃將施縣令押回京都，由圣上定奪，縣令府中家眷也一同前往京都。

　　太傅最先接到的旨意是，走訪望都，勘察治水成效，體察民情，但要求他連夜動身。原以為是被人彈劾，現(xiàn)在看來可能另有緣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