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陳二公子即將斷氣的時辰,準確來說是魂魄離體的時辰。陳老爺很緊張,不停在院外走來走去的,那模樣與當年等候陳夫人分娩時的狀態(tài)極其相似。
按照之前商定的那樣,小七和金守財負責守在門外,不讓外人進來打擾到南桑他們。而江鏡由于曾經(jīng)有過相關(guān)的從業(yè)經(jīng)驗,于是榮幸的被安排與南桑一起夜探黃泉。
待一切部署完成之后,南桑和江鏡便坐在陳二公子的房間里等他斷氣,準確來說是在等他魂魄離體。
江鏡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的看著南桑,悠悠說道:“阿桑,你最近有些怪異……”
“此話怎講?”南桑的視線從架子上的花瓶轉(zhuǎn)到了江鏡的眉間。
當不想看一個人眼睛的時候,可以試試看著對方的眉間,這樣既不會顯得無禮,也不會與對方的眼神相撞,避免了許多的尷尬。
轉(zhuǎn)杯子的手勢未停,江鏡繼續(xù)說道:“這段時間,我經(jīng)常看見你在發(fā)呆,可是有什么心事嘛?”
“沒什么特別的事,你就當我是少女懷春吧?!蹦仙UZ氣淡淡的,聽不出多少悲傷或喜悅的情緒。
見南桑并沒有多少興趣繼續(xù)這個話題,江鏡斟酌著語氣,說道:“不管待會遇到什么,你都往我身后躲?!?p> “為何?”南桑有些訝異,難道江鏡知道些什么嘛?
江鏡溫柔的神情不減半分,答曰:“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像之前一樣依賴著我,而不是什么事都自己一個人扛。”
“江公子果然是個極好極好的人呢~”南桑意味不明的笑道。
而后,看著陳二公子床榻的方向,微微示意?!奥闊┙尤タ纯搓惗拥那闆r如何了,我這邊好盡早做準備?!?p> 江鏡點點頭,便往床榻的方向而去。手指微微靠近陳二公子的鼻息,然后朝著南桑的方向說道:“可以開始了?!?p> 鑒于兩人是第二次合作了,默契較之前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琴聲漸起,一曲奈何劫,聲聲入人心。寒桑琴依舊是光芒微藍,而時間的裂縫也如初次相見時那般,撕裂又聚合。
迷霧重重的森林還是混混沌沌的,黃泉路也依舊看不真切。對于身旁飄蕩的魂靈,南桑已經(jīng)不像第一次看到時那么害怕了。
身側(cè)之人趁著南桑東張西望的瞬間,握住了她的左手。掌心相對的那一刻,酥麻的觸感從手中紋路直達砰砰跳動的心尖。讓人無端的迷戀,那一瞬如夢似幻的錯覺。
“這一次我記得路線,你跟著我就好。”混沌之間,江鏡低沉動聽的聲音從耳畔直至內(nèi)心最柔軟的那個角落。
南桑異常慶幸此刻身處昏暗之間,否則江鏡定會看見她羞紅的臉頰。隨后,一聲“好”字入耳,仿佛他們又回到了初見的時光。
人海茫茫,燈影搖曳,于萬千星輝里,洽然相逢。
如果沒有寒桑琴就好了。南桑心里這樣想著,那樣的話他們之間是不是就會變得單純許多。
可是,人生沒有假設(shè)。
看著江鏡的臂膀,南桑覺得異常的安心。她也不清楚自己對于江鏡的信任是打哪來的,也許早在青淮之行的途中,自己那些可笑的堅持,便已悉數(shù)傾塌了吧。
以前覺得青梅竹馬,細水長流的感情會是自己的一生的夢想。直至后來,那個翩然出塵,溫文爾雅的寒煙公子俯身而來,卸去一身詩意與光芒,只對著她一人撒嬌賣萌打滾無下限。
心動便來的無知無覺。
南桑也想過一個問題,自己對于江鏡是否是出于新鮮感和好奇心的驅(qū)使?
后來,生死一線,江水冰涼,恍然入夢的那人,正是江鏡。
聽到江鏡說是誤會時,南桑內(nèi)心歡喜得都忘了找江鏡話語中的破綻?;蛟S,她早就替他找好了借口,只等江鏡去開那個口而已。
江鏡不辭而別時,她覺得內(nèi)心煎熬萬分,臆想連篇。她只以為是自己的執(zhí)念在作怪,便按壓住內(nèi)心的不快,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xù)生活。
直到顧北榆不辭而別時,南桑才恍然驚覺:原來心心念念的那個人與家人之間的感情,是不同的。
對于顧北榆,更多的是朝夕相處的依賴使然。而江鏡,南桑卻希望與他并肩而立,做他棋逢對手的愛人。
江鏡說南桑不似從前那么依賴他了,歸根結(jié)底不過是南桑希望自己變得優(yōu)秀到可以與他比肩而已。
他若是那個名動京都的寒煙公子,南桑便希望自己可以努力的當好寒桑琴主,名震江湖,無人敢欺。
神游天外的瞬間,江鏡突然停下了腳步。南桑的鼻子恰巧撞到了江鏡的肩膀,剛剛準備詢問時,便感覺到前方陰風陣陣襲來。
兩名身著黑白衣袍的鬼差攔住了南桑他們的去路,南桑偷偷瞟了一眼,黑白鬼差的面容驚恐異常。
這么恐怖,不知道會不會嚇到其他鬼魂?
突然想到上次來黃泉路之時,周圍的鬼差和魂靈根本看不見自己和江鏡。眼下為何能攔住自己的去路?南桑很是困惑,莫非是奈何劫奏錯了哪一個節(jié)拍?
江鏡倒是很淡定,從懷中拿出一打紙錢,放到黑白鬼差的身前,然后拿出隨身的火折子點燃了紙錢。
紙錢燃盡后,南桑便驚奇的發(fā)現(xiàn)黑白鬼差的手中多了一打地府的陰票。
黑白鬼差拿到錢后,便一搖一擺的讓開了黃泉路。一晃神的功夫,南桑便沒有再看到黑白鬼差了。
南桑拽了拽江鏡的衣袖,小聲的問道:“江鏡,你怎么知道給鬼差燒錢就可以過去???”
“恰巧在書上見過,原以為是異聞,不想竟然還有幾分用處?!甭犚娔仙=K于不再喊自己“江公子”了,江鏡聲音里的笑意也多了幾分。
南桑點點頭,了然道:“原來,這地府的鬼差也是可以花錢收買的呀!”
“世間萬物,趨利為上,本就遵從內(nèi)心,何況鬼神呢!”江鏡一副見怪不怪的語氣,悠悠的開口說道。
“那你怎么會想到提前備好紙錢的呀?”南桑很是好奇,平時也沒見江鏡透露過分毫。
江鏡突然神秘莫測的說了一句:“要不你試試猜一下。”
“莫不是金公子準備的?”南桑突然變得異常配合。
江鏡沒有說對,也沒有說不對。只是掌心微微收力,將南桑的手握的更緊了,一言不發(fā)的往前走。
怎么感覺江鏡似乎有些生悶氣的節(jié)奏呢?南桑思考了一圈也未得到任何結(jié)果,索性搖搖頭不去深究。
住橋洞的貓
感覺最近有些水逆呀,求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