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太子心事，了解秦念

　　　　太子府，獨(dú)孤朔坐在書房暗室里，在他面前擺滿了畫像。

　　低眉淺笑的、仗劍而立的、拈花而笑的……每一幅畫都用了十足心血。

　　這些有的筆力稚嫩，紙張泛黃，明顯是幼年所作；有的筆鋒凌厲，下了十足的力道，是憤怒之下畫的，可這每一張都帶著濃濃的情意。

　　獨(dú)孤朔手指輕觸女子的臉頰：“你還是這副樣子，半分都沒有改變，從我醒來到現(xiàn)在整整六年，可我現(xiàn)在才敢見你，邪，這一次我絕對不會……”

　　“主子，秦念府中的東西已經(jīng)查出來了，確實(shí)像秦五說的那樣冒領(lǐng)軍功，私通外敵。這樁樁大罪下來，本該徹查到底，可秦念這回連解釋的機(jī)會都沒有，直接就被抄了家，還下了株連九族的重罪。主子，可猜猜是什么緣故？”暗室外面響起男子爽朗的笑聲，獨(dú)孤朔不再久留，從暗室中出來。

　　“父王決斷謹(jǐn)慎小心，也十分公道。能讓他二話不說下抄家滅族這樣毫不留情的圣旨，只可能是這件事的背后比處事不公更加觸碰他的底線。那秦五是極為罕見的紫色雙目?！豹?dú)孤朔淡淡的道。

　　那雙眼睛代表著一個時代的輝煌，異色眼睛一直為世人不容，被各方趕盡殺絕，世間難尋，只有這紫色世代相傳。

　　而這種與黑色極為相近的暗紫色，千年前被他們奉若神明。

　　“主子說的不錯，國主聽到秦念的罪狀，只問了一句：秦五姑娘當(dāng)真是生來就有一雙紫色雙目？屬下自然是如實(shí)答了。國主聽后連給秦念解釋的機(jī)會都沒有，直接株連九族?！?p>　　他說到這兒就不明白了：“一雙紫色眼睛真的比是非曲直更加重要？”國主絕不會是這樣的君主，國主有大智大才，連龍紋服飾這樣的恩典都給得了，怎么會？

　　“青巖，國主不是不理會是非曲直，而是秦五背后的勢力讓他連考慮的念頭都沒有?！边@是留在七國骨髓里的恐懼，將來他要達(dá)成多年心愿，父王將是他最大的阻力。

　　“父王現(xiàn)在也緩過神來了，你和沈炎立刻搜集秦念所有罪證，一絲不留的在金鑾殿上上表，不能給任何人留下齊云無公道可言的口實(shí)?！?p>　　沈炎收斂了神色抱拳道：“屬下領(lǐng)命，請殿下放心?！?p>　　“讓陳慕備上一份禮，本太子明天要去一趟麒麟山莊。”

　　“是。”

　　羽，既是你拋出的橄欖枝，我豈有不接之理。

　　獨(dú)孤朔推開房門，看著天空夜幕將至，黑夜?jié)u臨，不出預(yù)料明天就是秦家罪行公布的時候，屆時你會以何面目出現(xiàn)?；蛘呔驮诮褚埂?p>　　想到這兒獨(dú)孤朔立刻向著將軍府的方向走去。

　　……

　　皇城傳遞消息的速度極快，不過三天時間易寶閣秦念的消息已經(jīng)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

　　這開國名將費(fèi)勁心思建立起來的名聲、功業(yè)，已經(jīng)土崩瓦解。

　　在淳樸的百姓看來，秦將軍已經(jīng)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惡人了。

　　冒領(lǐng)軍功、私通外敵，那他們參軍的子女是不是因?yàn)檫@個才丟了性命。一時之間，秦念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秦念揮退了下人獨(dú)自坐在府中，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那些暗格中的東西怎么會留下來，秦五又怎么會知道？

　　秦念在朝二十多年一舉一動小心謹(jǐn)慎，他自認(rèn)沒有什么太大的漏洞不可能處處受敵，這次竟然連個求情的機(jī)會都沒有就到這般田地。

　　“秦大將軍的心中必定滿是疑惑，為什么易寶閣之后你就一敗涂地？”秦府之中忽然傳來一道女聲，清冷悠閑，秦念只覺得眼前一道紫色閃過那女子就坐在了他的對面。

　　她提著一壺老酒，去了個杯子，為他斟滿一杯：“因?yàn)榻衲甑蔫b寶會本就是為你準(zhǔn)備的死亡煉獄。你可滿意？”

　　這女子穿了一身紫色衣裙，個子高挑，臉被一張純白的面具遮住，不見真顏，長發(fā)被挽成了個簡便卻一絲不茍的發(fā)髻，最為出眾的是那雙紫色的眼睛狹長而妖邪，若不是心智堅定的人怕是不敢與她對視的。

　　只是一眼秦念就知道了她的身份，至邪宮的尊主——納蘭邪羽。

　　這人不算神秘也不張揚(yáng)，那張白色面具成了她身份的象征，紫衣紫目妖邪異常。

　　她是江湖排名第四的高手，亦是殺手中的翹楚，接一單生意收的價錢就抵得上一個富家公子半年的花銷。

　　她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讓秦念心生戒備：“想不到老夫的命也能出動尊主，是秦五出的價吧！這丫頭靠上南炎公主過的到不錯?！?p>　　“看到殺手站在你面前，秦將軍還能面不改色，果然是非常之人。當(dāng)年的事，若說秦將軍錯了也不盡然，殺人保命本是人之常情，只是那么小的孩子將軍也下的去手？她好歹叫你一聲父親?！?p>　　納蘭邪羽笑了笑，她將桌子上的酒遞給秦念：“終日做殺手也是無聊，將軍不妨解解本尊的疑惑?！?p>　　“老夫氣定神閑不過是因?yàn)槔戏蜻€有活命的本錢，若是自己性命無憂又怎么會有懼意?！鼻啬钜膊慌滤露?，接過酒杯一口飲盡：“好酒！這酒是碎雪？”

　　秦念臉色大變，轉(zhuǎn)而又平靜無波，暗自蘊(yùn)起靈力想要逼出酒來。

　　“將軍的舌頭倒是靈敏，膽子也不小，在一個殺手面前還說自己有活命的本錢?！奔{蘭邪羽繼續(xù)一笑，抬手喝了一杯酒。

　　秦念的靈力松懈了下來：“尊主方才來時的話能否繼續(xù)說下去？”

　　秦念并不想將這無關(guān)緊要的談話繼續(xù)下去，他只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輸?shù)摹?p>　　“呵，這世上沒有不通風(fēng)的墻。秦將軍銷毀你私通外敵、冒領(lǐng)軍功的罪證是為了萬無一失。同樣，為了萬無一失，甚至保命，有人也可以換掉將軍手中的罪證，將軍自認(rèn)為銷毀了罪證，卻還不夠，畢竟活人還會說話，于是將軍就請旨出兵滅了這外敵?！?p>　　“是陸安，該死的，虧的老夫如此信任他，竟敢背叛老夫?！鼻啬钜蝗以谑郎?，杯中酒水濺出不少?！白鹬?，你繼續(xù)說?！?p>　　“當(dāng)然，最后這陸安謀士也被你殺人滅口，因?yàn)樗捞嗝孛?，可這些秘密可不是他死了就能封住的。冒領(lǐng)軍功用的是數(shù)萬齊云難民的人頭，可這難民總會有活口，那外敵也會有心有不甘之人?！奔{蘭邪羽飲了杯酒，邪肆一笑：“本尊為將軍如此答疑解惑，將軍可能安心上路？”

　　秦念冷笑道：“尊主是要把老夫當(dāng)猴子耍嗎？秦五不過是個孤女，就算靠上了南炎公主，也沒有這么大的人力物力。搜集這些罪證要的人力物力可不是一星半點(diǎn)，尊主是哄著老夫玩嗎？”

　　“將軍總算會用腦子思考問題了?！?p>　　“你說什么？”秦念大怒。

　　“這些罪證費(fèi)了她九年的時間，掌握了將軍的命脈之后，她便可以借著易寶閣權(quán)貴集聚之時讓將軍身敗名裂。確定國主會定下重罪后，她就會親自送將軍上路?！笨吹角啬畹纱罅隧樱Γ骸八@人向來睚眥必報，用的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招數(shù)，這碎雪的滋味怎樣，好喝嗎？”

　　“你是秦五！咳咳咳咳……”秦念話還沒說完就咳出血來，“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不，秦五已經(jīng)死了，咳咳，不可能！”

　　納蘭邪羽揭下面具，看著秦念將話卡在喉嚨里，滿意道：“畏罪自裁，毒發(fā)身亡，這是本尊能給你最好的結(jié)局。當(dāng)年的事你沒錯，不，你錯就錯在連殺本尊都沒有耐心，毒藥都不好好制，給了本尊活下去的機(jī)會。最后告訴父親一件事吧，六年前，太子殿下削藩之時遇到了難民的幸存者。壞事做多了，會遭報應(yīng)的?！奔{蘭邪羽眼底都帶著冰冷的笑意，說完就走。

　　“慢著，你不想知道你爹是誰嗎？你給我解藥，再救我出去，我就告訴你，你的親身父母是誰！”

　　納蘭邪羽腳下不停，“你在南昌王宮找到一個女嬰，這不是秘密?！彼鲱^看了眼天，“我，已經(jīng)沒有爹娘了?！?p>　　她生于南昌舊宮，可她已經(jīng)不想為了自己的身世忙碌了。

　　師尊就是她的爹，她只是納蘭邪羽，復(fù)國之任太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