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對納蘭邪羽這般對衣飾沒有過多講究的人來說,面對這樣的婚服也忍不住心動。按理說,兩人大婚婚服可以不必描龍繡鳳,可是這兩個人又事關(guān)邦交。這樣的婚服才會顯出兩方對這場婚禮的重視。
“娘娘的眼光果然很好,我原本在靈族之時也依著齊云禮數(shù)繡了婚服出來,此刻倒是拿不出手了?!?p> “是嗎?”王后這下就完全是驚喜了:“自己繡出來的才是最好,我雖然盯著繡院的繡娘趕制出的婚服,可也遠比不上這份兒親自繡出來的心意?!彼鞠胫@兩人肩上的擔子重沒時間準備婚服,這才給他們備下了??蓻]想到自家兒媳婦已經(jīng)將這婚服繡出來了。
“這下可好了,我還正遺憾沒有嫁娘親自繡的婚服呢?”葉瑤的表情就有些幸災樂禍了:“嫂嫂這繡婚服的日子不好過吧!我那時候可是天天被拘在家中連著繡了兩個月??砂盐覑瀴牧?,最后還是娘親又改了一點點才算能過的去?!?p> “你當誰都像你這皮丫頭一樣。”獨孤王后忍不住打趣。
納蘭邪羽一直陪著她們,聽她們聊天,偶爾插上兩句。氣氛一直很融洽,等到獨孤朔回來的時候她才起身告退。
“看得出來,母后很喜歡你?!豹毠滤放c她出了鳳藻宮,想到方才看到的忍俊不禁:“我很難想象你會和母后一起這么安靜的說話?!?p> “她是愛屋及烏?!蓖鹾蟮膫€性,她的兒媳婦該是溫柔可人的大家閨秀而非自己這種整天不是計算利弊就是手染鮮血的。
獨孤朔笑了:“那我是不是應該娶幾房溫柔賢良的小妾?”
“我沒意見呀。”納蘭邪羽聳聳肩:“要不要我選每天一個姿色頂尖的女人送你房里去?”
獨孤朔伸手就要去抓她:“只怕是鮮血淋漓的美人?!?p> 她旋身躲開,笑意盈盈:“這樣才是本少主的本性,雖說你是一國太子可是成了我的夫君也得恪守本分。否則,我與你至死方休?!?p> 獨孤朔一怔,至死方休。“那你說的恪守本分是什么?”
“不疑、不離、不棄,最后一點不要騙我?!?p> 她這話倒是讓獨孤朔嘴角勉強扯出一份笑容來:“如果是你認為我騙了你呢?”
納蘭邪羽笑容斂去,不知如何回答,因為他們兩個都知道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她無法給他答案因為那件事就明明白白地擺在那里。她無法保證她會不會再次誤認為他騙了她。
久違了的沉默在兩人之間出現(xiàn),壓抑的令人窒息。
納蘭邪羽從低眉不語到最終正色去看他。那張始終臉色比常人要蒼白一些的臉上帶著少有的固執(zhí),嘴唇更是緊緊抿著。也正是這份固執(zhí)讓她再度盈滿笑容,踮起腳貼在他耳畔嘴唇輕啟:“無論如何我會盡量不去誤會,你若真有本事那就讓我永遠不會誤會?!?p> 她與他不同,她八歲開始走的每一步就必須在心里經(jīng)歷無數(shù)的猜疑與算計才能最終做出決定,所以她自己也無法保證能夠沒有半分誤會。但是她會盡量將信任交給他。
“好?!彼麑λ挥羞@一份固執(zhí)與堅持,從來不怕等下去。
“輕語現(xiàn)在在哪里?”晚飯沒有用多少,納蘭邪羽就繼續(xù)鉆進書房中看奏章。當然她也不會忘了這些日子落下的事。
“玉衡護法清理好余下的事情就會帶軍返回,請少主放心?!?p> “那父王那邊呢?還是沒有半點消息傳回來嗎?”
“沒有。屬下已經(jīng)沿著少護法留下的路線追蹤了,發(fā)現(xiàn)少護法只在雪域停留了一會兒,緊接著就直接去了神魔大陸。會不會王尊并不在雪域,而是去了那邊?!?p> 納蘭邪羽連日來不安穩(wěn)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萬般計謀在腦中迅速盤算最終化為一絲無力:“再探,哪怕是要出動所有的暗探也要查到王尊的下落?!?p> “可是,一旦如此我們在神魔大陸的暗樁只怕會無一幸免?!闭f話那人語氣中帶著絕對的猶豫。
“這個時候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你聯(lián)系上阮君,她身在魔族更容易知曉王尊的下落?!彼斎恢酪谏衲Т箨憣と诵枰冻鍪裁礃拥拇鷥r,可是這一次她別無選擇。
“是。”站在她面前的暗衛(wèi)應下來,然卻又沒有像以往一樣隱藏而是猶豫了許久道:“少主為何不親自去尋王尊?”
“不行,現(xiàn)在距離婚期不過短短幾日。當天雖然只有文武官員在場觀禮,可是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在那兒盯著呢,一旦我不知所蹤所有人都會覺得靈族失信,而不會關(guān)注背后的原因?!?p> 這婚事從定親開始到現(xiàn)在足足準備了有一年之久,雖然看上去只是兩人的事但其中牽扯眾多。她要是冒然離開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屬下明白了,屬下會竭盡全力找到王尊?!蹦侨瞬挥啥嗫戳艘琅f坐著面不改色淡定批改公文的少主一眼,淹沒在黑暗之中。
納蘭邪羽看著眼前搖曳不定的燭火,那張妖滟自信的臉上出現(xiàn)了許久未見的憂慮。她很清楚能夠讓靈族暗探都查不明白就絕對不是爹爹故意隱瞞行蹤的問題,而是……
“你終于出手了?!币宦晣@息從口中溢出,她目光落在手中加急的奏章之上,漸漸流露出冰冷徹骨的寒意來。
此刻遠在神魔大陸的那一位的眼中只有滿目的鮮紅,往日暗沉的魔族宮殿之中喜慶的紅色遍布。就連他身上穿的也是一件暗紅色的婚服,蜿蜒而上的深色游龍暗紋在這滿眼紅色之中十分顯眼,顯出別有一番的冷峻清奇來。
他的手摩挲著面前同樣精致的婚服,眼底流動著喜悅的光芒。
“主子,還有三天?!币荒ò咨囊聰[在地上迤邐開來,秦琳看到滿殿華麗喜慶的陳設(shè),心里的那根刺又開始隱隱作痛。可是她卻依舊是笑著的:“主子就這么確信此去齊云國都能把姐姐帶回來?”
“本君大婚之日將至,你就打算穿這個?”帝溟天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話,反而看著秦琳身上的雪白紋云的長裙不自知的皺眉:“還有你既然已經(jīng)暴露了身份與她決裂,這聲姐姐還是不要再喊了,虛偽的很?!?p> 虛偽?秦琳臉色慘白,笑容頓時僵住了,低眉垂眸:“是,我不會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