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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色江湖

第四十四章 重振

冷色江湖 鯉紅魚 2207 2019-02-02 09:30:00

  老者道:“我只是想試試你家劍章的威力。至于我為什么知道你家的劍章,嘿嘿!人只要活的足夠久,什么東西自然而然就會知道?!?p>  獨孤焱知道他不會說,所以也不再問。

  老者道:“你一定以為他依照你家的劍理,創(chuàng)練了的劍術(shù)很厲害。只可惜他不行,半月前,他奉父命,跑到江南去殺你,途遇蘇朝天,竟被一刀剁了腦袋,這與你孰強孰弱,豈不一目了然?”

  獨孤焱點點頭。他曾與蘇朝天交手數(shù)次,皆是稍占上風(fēng)。

  老者道:“你現(xiàn)在還知不知道獨孤氏為何能橫行江湖數(shù)百年?。俊?p>  獨孤焱搖頭。

  老者道:“這個世界上的人分很多種,但總體上分為兩大類,一類是為情辦事的人,一類則是為利辦事的人,為情辦事的人偶爾也會為利辦事,為利辦事的人偶爾也會為情辦事。”

  獨孤焱不是很懂,但很快他便明白過來,于是點了點頭。

  老者接著道:“你家祖輩,多是為情辦事的人,所以天不亡獨孤氏,你家代代都有天賦異稟的人才。直到你的父親求皇,你永遠也成不了像你父親那樣的人?!?p>  獨孤焱道:“家父是什么樣的人?”

  老者道:“他是一個既不為情辦事,也不為利辦事的人。”

  獨孤焱聽了這話,倒有些糊涂,這與老者先前所言極為矛盾。

  老者道:“求皇是一個只為劍辦事的人,所以才能僅憑著一人之力,對抗東西兩大教派。”

  獨孤焱道:“那我為父報仇,到底是對是錯?殺我父親的人又到底是誰?”

  老者笑了笑,道:“有仇不報非君子,仇也是情的一種,只是凡事不必太過執(zhí)著,能報就報,報不了就不報,萬事順其自然,便猶如那江河之水,自古以來便是由西向東,你若要它由東往西,卻是萬萬不能。”

  獨孤焱道:“殺我父親的仇人到底是誰?我的仇究竟能不能報得了?”

  老者搖頭嘆息道:“事有出頭日,你問我,我也不會告訴你。如今求皇已死,只怕用不了多久,東西兩教,就會攜門人弟子,入侵中原武林,到那時血雨腥風(fēng),搞不好連皇帝老子都得動一動。你只需做你該做的事,事情總會有好的那一天。

  “你雖為三惡,所殺之人卻多半該死,偶有枉死,那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誰還沒做過幾件虧心的事!就連神仙也不過如此……”

  老者說著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獨孤焱道:“我不說了,你該珍惜的人來了,切記萬事不可強求。另外我再送你三句話,這第一句便是:‘三惡聚,風(fēng)云變?!诙洌骸畞y世起,驚鴻現(xiàn)?!€有一句話,是當你想不開的時候,要去考慮的,請你記著,這個世界上失敗的原因有很多,但所有的失敗,歸根結(jié)底就只有四個字:‘生不逢時’?!?p>  獨孤焱不等老者消失,追問道:“那不成了怨天尤人了嗎?”

  老者嘿嘿一笑,沒有答復(fù)。

  他就如白云一樣消散,獨孤焱追過去,站在他剛剛站過的崖壁上,這里與別的地方?jīng)]什么不同,他只是更高一點,看的更遠一點。

  獨孤焱回想著老者最后的一句話。

  “生不逢時”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雄。這不禁讓他想起西楚霸王項羽,那一首垓下歌,道盡了多少心酸:

  “力拔山兮氣蓋世。

  “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獨孤焱反復(fù)的吟誦著,心里在想:“倘若項羽生在沛縣,那他是否也會在烏江邊上自刎?他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向秦人復(fù)仇,他其實成功了,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做皇帝……他只不過是一個春秋時期的人,不巧生在了戰(zhàn)國……呵呵!那我呢?我的仇恨呢?我該向誰去復(fù)仇?我的仇家又會是誰?”

  他哀婉著,嘆息著……

  遠處的山路上來了一人一馬,馬是白色的馬,高頭駿馬,人是漂亮的人,一身孝,像雪一樣的白凈,白凈的面頰,她的心也像她的臉一樣“白凈”。

  獨孤焱當然還記得她是誰,他沒有和她打招呼,更沒有站在崖壁上等她。

  他轉(zhuǎn)過身,向著山的脊背走去,遠遠的半山腰上有一座木屋。平坦的院落,周圍用松枝圍著,這里像是獵戶的居所,又像是賢者的隱處。

  兩扇不足半人高的小木門,木門敞開著,房門也敞開著。

  從前,他和他的家人就住在這里,有父親、有母親、有哥哥??珊髞?,哥哥莫名的死了,據(jù)說殺他的是一個可怕的劍客。再后來,父親也跟著失蹤了,據(jù)說殺他的,也是一個可怕的劍客。

  于是,這里只剩下他和母親,如今母親改嫁了,這里應(yīng)該是空的……

  獨孤焱進了院子,又走進了房門,門內(nèi)是灶臺,灶臺上滿是灰塵,看來這里已經(jīng)很久沒人居住了。

  “母親已經(jīng)走了很久了嗎?”他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忍不住慨嘆。

  向左轉(zhuǎn),有一扇側(cè)門,里面一半搭的火炕,一半是空地,空地上擺著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椅上收拾的很干凈,除了灰塵,這里什么都沒有。

  獨孤焱坐在椅子上,呆望著……他腦海里不斷涌現(xiàn)以前熱鬧的家。他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思緒,他想讓自己想一點開心的事,可想來想去,總是想不出有什么能讓自己開心的事。

  他找來了一個木盆,想盛點水,好好的洗漱一番,但水缸里沒水,他到房后的水井邊上,想要打點水,可井也是干的。

  他望著崎嶇的山路,不住的癡笑,喃喃道:“怪不得母親選擇了改嫁,她一個人,又不會武功,生活在這里,實在是難為她了。還好,這個世界上總算有人愿意接納她。”

  他迎著風(fēng),又攀上孤雪峰,在那里裝了一盆的積雪,回來后生火將其融了,一盆熱騰騰水,總算是弄好了。

  看著水中無比陌生的倒影,他又忍不住哀嘆。那老者話聽起來雖是有些荒唐,但對他這種活的很壓抑的人來說,卻是很寬心。

  他的樣子,遠比他想像中的要狼狽得多;邋遢的胡須,臉上油漬灰塵混在一起,讓人看了就覺得惡心,深陷的眼窩,坍陷的兩腮,看起來倒和沙漠里的干尸有些相似。

  獨孤焱苦笑著,他將自己的胡須剃了,又好好的洗了洗身體。在破爛的柜子里,翻出一套略微干凈點的衣服換上,然后靜靜的坐在屋頂,盤膝聚氣。

  他正在試著恢復(fù)自己的功力,并補充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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