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接二連三有女人給放了回來,個個都完好無損,居民們大喜過望,有的趕緊拉著女兒或是女人回家去了。
曹榮安突然感覺不妙,給馮老七遞個眼色,馮老七會意,喊過幾個家丁,附耳交代,于是那些家丁突然高呼:“殺上老狼山,滅了曹天霸,給咱們的家人報仇雪恨!”
曹榮安以為自己拋磚引玉,就會成功鼓動這些居民,可是,居然沒有一人回應。
曹榮安皺皺眉,眼看著給搶上老狼山的女人幾乎都放了回來,眼看著居民們一個個散了開去,他知道,憑自己再口燦蓮花,也不能說動這些人,暗罵了句:這群窮鬼,鼠目寸光,永遠不改的本性。
在他眼中,即使是有鋪面開買賣的,也是窮,誰讓他那么富有呢。
最后人們走的差不多了,他望著眼前還杵著幾個老老少少,贊許的點點頭;“還算有這么幾個有良心的?!?p> 話音剛落,那幾個老老少少其中的中年男人道:“曹老爺,我家玉兒還沒回來,這怎么辦呢?”
這幾個,就是丑妹的家人。
曹榮安有種給人生生打臉的氣惱,原來他們沒走不是想投奔自己,而是因為他們的女人沒回來,就這么幾根蔥能做成滿漢全席?曹榮安冷冷的丟下一句:“我怎么知道。”
言畢轉身進了府門。
丑妹的家人見他不搭理,也只能回家去了,頂著漸漸大起的老北風,丑妹的娘嘆口氣,對旁邊那個垂頭喪氣的男人道:“他爹,要我說女兒不回來也好,少個吃飯的嘴?!?p> 丑妹的爹抹了下眼睛,有些哽咽:“話是這么說,但給土匪做婆娘,這傳出去多丟人現(xiàn)眼?!?p> 丑妹的娘不以為然:“就女兒那樣能嫁出去已經不錯了?!?p> 丑妹的爹卻道:“我女兒怎么嫁不出去了,九道崴子的張老順已經托人來提親,你不是不知道?!?p> 丑妹的娘朝地上啐了口:“張老順一把年紀,又好吃懶做,他自己都填不飽肚子,怎么養(yǎng)活女兒?”
丑妹的爹登時無語。
突然,響起了一串爆竹聲,他嘆口氣,馬上過年了,家里連斤肉都沒割,米也僅能維持兩天的,還得喝粥,這年,該怎么過?
距他們不遠處,一棵老柳樹下,站著玉貞的丫頭麥子,她手中拎著一斤肉,方才把曹榮安家門口那場集會看了個清清楚楚,見人都走干凈了,這丫頭也蹬蹬跑回了家。
玉貞正于房中靜坐,手中拿著一張紙,是這座宅子的房契,她若有所思,聽麥子挑簾子而入喊她,她就把房契收入旁邊書案的屜子里。
麥子跑的氣喘吁吁,玉貞輕聲嗔道:“你這丫頭,大呼小叫,不成體統(tǒng)?!?p> 麥子手中還拎著肉,咽下一口吐沫:“事情緊急。”
玉貞挑起秀眉:“什么事?”
麥子就把曹榮安集合居民的事說了,最后惶恐道:“小姐,曹天霸揚言抓的是個叫玉兒的姑娘,奴婢怎么都覺著,是小姐你?!?p> 玉貞不屑的輕笑:“我與曹天霸無仇無怨,他抓我干什么?”
麥子急了:“哎呦我的小姐,你這么個聰明人也犯糊涂?曹天霸當然是看上小姐你了?!?p> 玉貞瞪了一眼:“胡言亂語,曹天霸又不認識我?!?p> 麥子神秘兮兮的湊至她近前:“小姐莫不是又忘了,那天在街上,巧遇到那個人,奴婢聽說,那人就是老狼山風云寨寨主曹天霸?!?p> 玉貞容色一凝。
麥子繼續(xù)道:“聽說那天曹天霸下山搶了曹老棍子新娶的夫人,為此曹老棍子才攛掇鎮(zhèn)上的居民,要上老狼山和曹天霸決一雌雄的。”
玉貞神情恍惚,腦海中是那天在街上巧遇曹天霸的場景,那廝有雙鷹隼的眼睛,看一眼寒意迫人,只是,真的因為不期然而遇,他就一見鐘情?
玉貞不信,也沒心思想這種事,她想的是哪里弄到一筆錢,唯獨有了錢,才能將父親失去的,一點點的都奪回來,所以,她淡淡道:“別信那些無稽之談,曹老棍子想報仇,大概以此蠱惑人的。”
麥子搖頭:“不對,奴婢親眼看見那些給曹天霸搶去的女人給放了回來……”
玉貞打斷她的話:“行了,不說這個,我打算把這宅子賣了,販毛皮的杜九成一直托人來問呢,等下咱們就去找他?!?p> 聽說要把宅子賣了,麥子嚇得變了臉色:“小姐,你把宅子賣了,咱們住哪兒?”
玉貞道:“鎮(zhèn)西不是還有個小院子么?!?p> 鎮(zhèn)西那個喬家的小院子,原來是給在喬家做工的伙計們住的,小,又簡陋,麥子急忙攔著:“小姐千金之軀,怎么住那種地方呢?!?p> 玉貞心意已定:“當年爹來曹家堡時,住的還是茅棚呢。”
麥子嘆口氣:“好吧奴婢說不過小姐你,可是這么大的事,太太知道嗎?”
玉貞一頓,須臾搖頭:“我沒跟娘說?!?p> 麥子大驚失色:“小姐,你不跟太太商量,這自己做主了?”
玉貞肅然道:“爹臨終時跟我說,這個家,從此就交給我了,所以,有些事我可以做主?!?p> 耳聽房門開啟聲,家里共計三個人,她知道是母親來了,于是起身迎了上去,剛挑起金絲撒花簾子,阮氏就走了進來,玉貞挽住母親的手臂:“娘,您睡醒了?!?p> 阮氏道:“我根本沒睡?!?p> 玉貞見母親臉色不好,關切的問:“您身子不舒服?”
阮氏微微一笑:“娘還好,娘睡不著,是在琢磨,聽說你致文表哥一直沒娶呢,要不,娘去趟你舅舅家,把你和致文的婚事重提一提?!?p> 玉貞當即道:“娘,當初喬家敗落,舅舅立即登門退婚,這種薄情寡義的人家,女兒不愿嫁。”
阮氏拍了下她的手:“你啊,不必為這個耿耿于懷,致文對你還是有情義的,再說你舅舅那也是一時糊涂?!?p> 玉貞冷笑:“一時糊涂?怕人家是千算萬算的?!?p> 阮氏懵怔:“你說什么呢?”
玉貞不想說太多,就岔開話題:“您老回房歇著,我要出去下。”
阮氏忙這才發(fā)現(xiàn)她穿戴齊整根本打算外出的樣子,就問:“你去哪里?”
玉貞隨口敷衍著:“隨便走走?!?p> 阮氏還想問,玉貞一拉麥子,快步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