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歡的心在不安的跳動著。
他不安,并不是面對一把驚鬼泣神的刀。
而是,那個不時會滑過腦海的藏二小姐,在這么重要時刻,竟然不見倩影。
不僅不見藏雅兒,甚至連足利貝姬這位扶桑公主也不見蹤跡。
他可是打死也不相信,有人去了一趟茅房會需要一炷香這么久。更何況,今夜此戰(zhàn),說什么也會來湊熱鬧。
“無論發(fā)生什么事——?!?p> 唐凝風雖然有些擔心,但是不能不先安慰這位眼下就面對生死一線的朋友:“過了眼前這把刀,才有機會找出答案!”
俞歡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不過,是人只要有掛礙,總是不時會飄浮過腦海。
“這種不安,會讓自己的刀變鈍?!庇峥斓痘卮鹕磉呥@位“朋友”的話,幾乎就是咱們唐大公子要勸他的:“也許這就是柳生水月的計謀?!”
唐大公子可接不下去。
如果,你想要勸解的人,說出了長篇道理把你的話說盡,你還能說什么?
俞歡長吸一口氣,迎著月圓竄上屋頂。竄身之前,他留下一句:“如果因為思念一個人而死,不也是很美?”
唐凝風心中可有那么一點贊嘆。
因為,他感受到這個朋友、這個兄弟,是發(fā)自內(nèi)心喜歡上那位姑娘。
只不過,在四下擠滿了的人群中,藏雅兒和足利貝姬到底在那?
他抬頭,屋頂上柳生水月早已冷冷盤坐一角,右手豎刀拄瓦,左掌扣著一個布袋。那股優(yōu)閑中睥睨天下的氣勢,幾乎和她師父相同般有著死神的肅殺霸氣。
俞歡才竄身而上,話沒來得及說半句;倏然間柳生水月以刀鞘頂瓦,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左手振袋飛出一物,同一剎那,右手抽刀橫掃破空!
那速度真快,簡直亳無武林決斗規(guī)章。
一照面,立刻分出生死!
俞歡沉喝一聲,那傳說中俞家閃電刀法立即破鞘而出。這瞬間,他瞧見在對方刀鋒前飛來之物!
那是一顆人頭,一顆女人的頭!
藏雅兒!
俞歡登時心神俱裂,原本閃電般不見流光的刀影,大化而入太虛中的氣機,忽然間浮現(xiàn)了形象。
不,是幾乎停止在半空中,簡直無處不是空門!
柳生水月亳不留情,冷冷冰冰的刀鋒自后面剖劈開那顆“頭”,直直接接落向俞歡的頭蓋骨!
這一刀,氣勢萬千,驚鬼泣神。
這一刀,速度力道,無人可擋。
刀鋒已是如此之近,絕對沒有人可以出手擋得了、救得了。
沒有!
除非,是俞家的閃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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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歡哥哥——,出刀呀!”
在轟轟驚叫的人群嘩響中,有一道聲音,從對街吞星別莊的屋頂上穿過蒼穹傳來。
那聲音,像是鼓足了力道,滿雜著焦急,恰恰好足以穿過眾人喧嘩的聲音,傳到咱們俞少爺耳中。
此際,俞歡只覺得自己頂上發(fā)髻已在人家刀炁之下翻飛散落。甚至,連頭皮都覺得有一道血柱要噴出的痛楚。
這剎那,他什么都沒想。
無念,無念之中手掌五指所扣的刀,竟然無所障礙的去除了頭顱所承受的激烈迫殺之力!
聲音,倏然間完全靜止。
好深好深的寂靜!
這種難以言喻的“靜”,卻讓俞歡恍如大夢初醒。
那種從失神狀態(tài)中回復了神智,一切似乎不太真實,卻又真真確確的擺在眼前。
柳生水月慘叫怒喝:“柳破天,你好毒的計!”
隨這悲憤怒斥,柳生水月迅速帶著一道血光隱沒在黑夜中。這廂,俞快刀終于是清醒了回來,低首,屋檐上留下了柳生水月的刀,以及……右臂!
“你看明白了嗎?”
柳破天冷冷淡淡的一絲嘲諷:“現(xiàn)在,俞歡總算把他爺爺?shù)拈W電刀法發(fā)揮到了練實還真,也差不多觸機了點練真還用的境界——?!?p> 封吞星雙眸精光一閃,頷首道:“真是驚人,方才俞歡那一刀幾乎是無念中本能的反應(yīng)。”
“武學達到最高境界就是本能!”
柳破天淡淡的語氣中,隱隱然有股肅殺銳氣:“大自在無相解脫禪功,似乎就建立在這點『空中不空』上!”
話聲轉(zhuǎn)落間,眼瞳里看著藏雅兒和足利貝姬雙雙自屋頂上竄落,直奔到對街的星前巖酒館去。他尖著嗓子冷冷一聲哼笑,說了句:“夜深了,睡覺吧?!”
“是!”皇甫追日和封吞星十分恭敬的揖身,瞧著這位奇人用右掌僅能活動的雙指轉(zhuǎn)動木輪,施施然滑動而去。
“天師所設(shè),真是絕計!”
皇甫追日不得不贊嘆道:“藉由柳生水月,讓阿星看透明白了俞家閃電刀法的精髓……?!?p> 吞星公子微微頷首,旋又輕嘆:“我現(xiàn)在希望的是,天師能說服他的兄長齊赴塞外……?!?p> 柳破煙,似乎是兵王天師最難以處理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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