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里路快馬悍騎,一天一夜足以趕過。
但是,眼前要進入蒙古,卻似是遙若天邊。
兵王羽墨雙眉輕皺,遙觀眼前這片平原四周情勢!
一天一夜,他們才前進不到三十里路。
似乎,隨處隨地,都有大明官兵布陣圍殺。一波又一波,一日之內竟已然開戰(zhàn)八回,眼看自己兵馬也折損不少。
他兀自沉思,藏大小姐飄然到了身側,輕啟朱唇以清靈的聲音道:“羽墨先生——,小女子觀察到一件事……。”
兵王羽墨淡然一點頭,聲音威嚴中有那君臨天下的氣度:“藏姑娘請說——?!?p> “一日之內,八回接戰(zhàn)大明官兵……?!辈匮﹥荷陨砸活D,接道:“各自不同!”
各自不同?!兵王羽墨雙眉輕輕一皺!
隔畔,那絕代青年兵王絕殺,聲音不再是怪異,而是豪氣爽朗道著:“藏大小姐之意,在這一日之內我們已然遇上了三、四萬之眾的大明官兵?!”
這個絕不單純!
如果三十里路內布陣了三萬多名大明兵隊,那兩百里內恐怕超過二十萬兵馬。
“不,恐怕不止于此!”
兵王羽墨沉聲道:“朱棣藉圍殺我們之名,暗中大量軍隊無聲無息調往蒙漢邊界!”
外表上,似乎只有四、五千名大明官兵緊追不舍;事實上,卻是各地調來的兵馬,沿途撞遇就交戰(zhàn)。
誰會記得那幾千名官兵長個啥樣貌?!
兵王羽墨忍不住贊賞的看了藏大小姐一眼,這位號稱中原“藏雪明珠”,果然是聰穎非凡。
兵亂之中,盡記四、五千敵軍相貌,天下獨此一人!
“這就像下圍棋?”
藏大小姐輕聲柔語道:“看似攻殺對方棋子,暗中卻圍出一大塊地來——?!?p> 大明,最少二十萬兵馬,齊聚漢蒙邊界,兵王羽墨長吸一氣,納入丹田,須臾才緩緩開口道:“看來,是有一場大戰(zhàn)役要開打!”
他神色嚴肅,但毫無畏懼。
因為,生死對他而言,不過是盡付談笑之間。
心中,唯有一些掛念的是,龔天下兄弟和宗無畏父子的情況,似乎挺不樂觀。
“奇觀!”
突然有人叫了這么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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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唐大公子大搖大擺,灰頭土臉,風塵仆仆,披星戴月般的摸晃了過來,口里叫道:“奇觀呀奇觀——,唉,渴死啦,有沒有水借來喝喝?!”
唐凝風!
兵王羽墨雙眸精光略動,既有激賞,又有爭鋒,朗聲一笑:“唐兄弟不遠千里而來……?!?p> “喂——,王爺——?!碧拼蠊記]好氣快嘴回道:“既然知道不遠千里,來口水喝喝吧?!”
另側,法救小僧真是端了一碗水近前,咱們唐大公子直楞楞瞧人家的腦袋瓜子,嘴里還是喃喃念著:“奇觀——,真是奇觀!”
眼前這位法救小僧,正是欲狙殺自己而后快的龐動戰(zhàn)。誰料得到,隔上回見面沒多少時日,竟然已經(jīng)變成如此深心懺悔的出家眾?!
“有勞大師——?!?p> 唐大公子倒真是一臉正經(jīng),雙手接捧那碗水,仰首一飲而盡,好片刻才噓一大口氣,嘿道:“這會兒朱棣那老小子可派了不少人馬,呼!累死人!”
印性大師此刻也踱步近前,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似乎一路來見了不少事情?”
“隨便估算一下啦!”唐大狀元嘆了一口氣,瞅了兵王羽墨一眼,哼嘿道:“大概有四十萬兵馬吧?!”
四十萬大軍?!
這種數(shù)字,每個人心中都明白,絕對不單是為了對付他們這千把人——而是整個蒙古!
“那檔子事以后再說——,”唐大公子又嘆了一口氣:“哥哥我今天是來救人,不是談國家大事!”
唐凝風救的,一定是龔天下!
兵王羽墨臉色難得一絲激動,立刻出聲道:“是找龔兄弟?請跟『在下』走——?!?p> 用辭口氣,絕對發(fā)自內心真情。
這回連兵王絕殺都有些錯愕,望著他們走往帳營的背影,忍不住喃喃道:“羅新格爾——,從來沒用過『在下』這辭兒——?!?p> 藏雪兒聽到,少林印性和法救小僧也聽到,他們互望了一眼。
沒有人開口接話。
有時,一種微妙的感動,是用心去體會。
兵王羽墨流露了出來,唐凝風不也做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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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世,何謂生死之交?!”
有人,曾問一代大俠蘇小魂這個問題。
武林中,一直流傳著蘇大俠的回答,幾乎成了江湖人物結義相交的座右銘。
“盡其一生,死亦談笑!”八個字,道說一切。
百年后,一代名俠談笑,名出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