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一個喚作守護的東西”,我坦然道,“其實在去土熊村之前,乃至出土熊村時,我仍是不知曉此次歷練到底有何意義,只覺著是來玩了一遭,直到我見著師傅第一次那般嚴厲地同我說不許我跟去小半境時,我才稍稍有了些感覺,再然后是小八師兄。
他那時拖著腳傷,忍著痛同我說‘若到時我無力護你,你便不用管我,亦不許回頭,只管著往前跑’時,我這才頓悟,這世間原是還有這般神奇的東西的”!
我瞧著師傅師兄戲謔的神色有些漸緩,心中頗有一番得意,繼續(xù)道:“土熊村的村民明知對抗群獸艱難卻任是拼命堅守,這是守護,土熊村被群獸包圍,村民們卻將唯一逃出的機會給了吉安小兒郎,這是守護,吉安小兒郎本可以獨自離開,卻選擇回去將村子護在身后,這是守護……”
我瞄了眼師傅,師傅此時日有所思的模樣令我斗志大起,便又道:“師傅覺著小半境危險,呵斥我不許我跟著去,這是守護,小八師兄即便受傷卻仍是想著讓我逃走,這亦是守護,師傅師兄一次一次將我與小八師兄護在身后,更是守護,小白雖年紀小,但亦懂得小三師兄是受我所累,小白亦想護師兄一次”!
我離了席走向中間,朝師傅跪下,拜了三拜,道:“師傅,小白愚鈍,對萬事好奇卻又什么都不懂,違了師傅意愿,連累了師傅師兄擔心,師傅費了這樣大的勁兒教導小白,小白卻領(lǐng)悟得如此之晚,若我早能明白不給師傅師兄拖后腿,亦是小白對師傅師兄的守護,便也不會纏著小三師兄叫他帶我去小半鏡,小白愧對師傅的悉心教導,小白愿替小三師兄受過”!
我將心中所想皆道而出,自出生以來從未有今日這般虔誠,再要拜時,卻忽覺著被一股力托了起來,惶然然間便站了起來,我一瞧師傅,果真是他施了術(shù)法!
師傅道:“師傅很欣慰,此次本是想叫你看下外界隨處可在的危險,卻誤打誤撞成就了這一番感悟,師傅亦有錯,是師傅小瞧了小白,以為一直將你護在羽翼下便是對你好,罷了,明日你去將你三師兄叫回來吧,只是我再告誡你們一番,下次再有這般危險的事切不可再私自行動”!
師傅這話是講與我聽,亦是同其他幾位師兄講的,我與師兄們皆抱拳作了一輯,同聲道了句:是!
這一頓晚飯食得甚是歡快,待師傅先離去后我才快速地扒了幾口吃食便要起身離開!
“小白,你這就吃完啦”?小七師兄道,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小四師兄亦饒感興趣地望向我,“平日里總是要玩上半響才肯吃一口飯、不挨到最后一個都不離席的小師妹,今日怎的這樣急”?
我正要開口,小八師兄又搶了話去,道:“小白,你身體不舒服嗎”?
我瞧著小六師兄又要開口,趕緊便劫了他的話,立即道:“未有,未有,方才師傅說要我明日去叫小三師兄出來,想來師傅是已然消了氣兒的,既消了氣兒,今日明日的又未有多大區(qū)別,我便現(xiàn)在去了,免得小三師兄多受些罪”!
小四師兄朝我笑了笑,我驚了一跳,頓時便覺著身子冷了冷,只聽得他幽幽地道:“小師妹對三師兄可真好”!
我干笑了兩聲,心下一陣哼唧唧,若比起對人好,哪兒比得上你對仙鶴呀,我小三師兄平日雖不正經(jīng)了些,有時還會叫我去陪他做些丟面兒跑腿的事,但小三師兄待我絕絕是好的!
哪兒能同你跟仙鶴比,你對人家是百依百順,要星星給月亮的,可人家仙鶴卻分明是不領(lǐng)情的,還不如我小三師兄呢!
“呵”,一聲輕笑從旁邊傳來,我撇頭望去,小五師兄正捂嘴輕笑,我頓時一陣腦熱,竟忘了旁邊兒還個會讀心的小五師兄!
“五師弟,小師妹可是在心里頭罵我了”,小四師兄道!
我趕緊搶在小五師兄前頭擺了擺手,“沒有沒有,才沒有呢”!
我這怎能不急,若我只在心里罵小四師兄也便罷了,他頂多亦罵我一罵,但若讓小四師兄知曉我說他家仙鶴的壞話,他不弄死我才怪呢!
我正可憐巴巴瞧著小五師兄,望他對我嘴下留情些,可哪兒知小五師兄還未講話,小八師兄卻先生了氣,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撂了句‘我飽了’便離去了!
小四師兄似是興趣移了開來,亦起身往外走去,我這才松了口氣兒,委委屈屈將小五師兄一望,直至小五師兄無奈地笑了笑,道了句:“我不說便是了”!
我這才放下心來,告別了其他幾位師兄便朝外走去,我小八師兄將師傅的變臉絕技學了個精通,這般情況總是常見的,我見怪不怪,便也未多大在意,只是朝著綠林山去了!
途中我本也走得愜意,卻忽聞著一股沁人的香氣自鼻尖傳至心脾、游至全身,我甚是熟悉,不是那長須翁的仙漿果是什么,我一瞧才發(fā)現(xiàn)不遠處便是長須翁的左偏鏡了!
我想著小三師兄去綠林山之時并未進食,去了綠林山亦只能食些綠楊果,綠楊果雖味道不差,但比起仙漿果還是有些差距的,我此番想要去左偏鏡是為了小三師兄,我想吃只是次要,次要!
說去便去,長虛翁的結(jié)界總歸是攔不住我的,不多時我便尋著了一塊果香最是淳厚的漿果田,往儲物香鼎里丟一個,再往嘴里丟三個,如此往復,樂不思蜀!
只是似是太樂不思蜀了些,往日我食上百個仍能神姿偏偏,今日才不過食了往日的半數(shù),亦不知是這夜風吹得我恍惚還是怎的,竟有些飄乎乎的,走了兩步便軟踏踏倒了下去!
我倒是覺著甚有趣,枕著果田,聞著果香,望著夜空,腦子飄乎乎的,身子亦飄忽忽的,仿佛真是飛起來了似得,不是有趣是什么!
長須翁的仙漿果有很多種,我吃過大的,吃過小的,吃過紅的白的,卻還從未吃過這般好玩兒的,想是長須翁研究的新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