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我過得甚是舒適,只是小八師兄許是因著紅臉兒紅脖子癥的緣由,有那么幾日舉動甚為怪異!
且記得那日小三師兄與一小仙子在那月虛鏡鏡口相會,隔著結(jié)界二人淚目盈盈,我同往常一樣接了小三師兄的仙漿果,便替他守著風(fēng),以防著‘面熟’的哪位仙子來攪了局!
小三師兄同那些個仙子講的酸溜溜的話兒甚是無趣,翻來覆去也便是就那么幾句,例如‘上次與仙子匆匆一見,深覺遺憾,只望此次能與仙子多相處片刻’,例如‘仙子的眼睛真真很美妙得緊,愣是那什么什么亦是比不來的’!
又例如‘天地孕了數(shù)千靈氣才將我一顆心生得完整,你日日往我心里走近,只準(zhǔn)你來得,我便做不得了,天底下哪有這般道理,我初涉世間識的人不多,你既已入了我心里,卻偏還要我將你那一處剜掉,你是何居心,又怎舍得……’
說來亦巧了,這話便是我當(dāng)初學(xué)著給小八聽了的,小八師兄近來神出鬼沒,我不管是去哪兒走一走逛一逛皆能同他偶遇一番!
那日我替小三師兄望著風(fēng),小三師兄正同那仙子講到這‘走近不走近心里’一事的高潮處,小八師兄忽的便竄了出來,那神情仿佛我與小三師兄做了何種見不得人的事兒似得,一腔怒火蹭得老高,灼人得緊,嚇得我險些被仙漿果嗆死!
我想著當(dāng)日在小半境,我便是學(xué)著小三師兄這說辭哄的小八師兄,他許是因著這緣由才生的氣,我有些委屈,這話兒雖是用得廣泛了些,但總沒得理說某句話只能誰誰誰用不是,小八師兄亦忒小氣兒了些!
好在青天白日之下,繞是小八師兄那般怒火亦未同我動手,只是黑著臉咬著牙,半眼未瞧我便離去了,我這才松了口氣兒,小三師兄亦松了口氣兒!
本是那結(jié)界外的仙子亦是要松口氣兒的,只是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便被一柄一人長的大刀呼了出去,摔了個四腳朝天,我與小三師兄瞧著那目露兇光的宜鑰小仙子半晌未回過神兒來!
這宜鑰仙子亦是個怪異的,分明長著一副可愛姣好的面容,又是個小巧的個子,卻偏要拿這一人兒高的大刀做武器,雖說這模樣瞧著是有些不相符,但我卻是覺著好玩,聽說我拜師禮那日,這宜鑰小仙子便是拿的這大刀追了我小三師兄一路!
若擱在往日,我小三師兄是見了宜鑰仙子便跑的,只是今日隔了師傅的結(jié)界,小三師兄這才有恃無恐,只是累了那同我小三師兄相約的仙子被揍了個鼻青臉腫!
師傅說是忙的,可其實他不過出去了幾日便回來了,這番一回來,那藏寶閣可算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且還給我小三師兄尋了個令他頭疼的人回來!
此后我小三師兄只要有約,那宜鑰仙子必定會提了大刀前來,聽說是她塞了好些寶物給我?guī)煾?,便在左偏鏡住下了,按理來說左偏鏡的客仙是不能隨意往正殿走的,但我家?guī)煾悼刹皇莻€喜歡按‘理’來說的神,他是個按‘寶物’來說事的神,偏偏宜鑰仙子的家鄉(xiāng)西水境寶物頗多,這才得了個能隨意盯著小三師兄的權(quán)!
宜鑰仙子動作快,我這望風(fēng)的總也未來得及提醒,那宜鑰仙子便能到了那跟前去,逮著了人二話不說便是‘咔咔’兩刀,好在我是個識趣兒的,遇上這般情況便會默默離得遠(yuǎn)兒些,且這宜鑰仙子對我倒是頗為友好的,倒未同我動過手,有時路上遇見了還能聊上兩句!
從前總來我們月虛的是衛(wèi)涼仙子,只是自那日綠衣小友闖入、衛(wèi)涼仙子憤憤離去之后我便再未瞧見她了,如今來得最多的是宜鑰仙子,其實比起嬌滴滴軟糯糯的衛(wèi)涼仙子,我卻更喜歡這直來直去的宜鑰仙子!
而我小八師兄,自那日憤憤離去后態(tài)度大轉(zhuǎn),見著我便哼唧一聲,任是我如何哄,他就是不同我講話,我將那認(rèn)錯討好的話列了一卷長紙,實在費腦得緊,最后小八師兄未消氣,倒是讓我學(xué)了不少陌生字!
我還學(xué)了個詞兒喚作‘料事如神’,小三師兄給我解釋這個詞的時候還給我講到了小四師兄,我那時才知,原‘料事如神’這話是凡間流傳的,而仙界有‘料事如荊棘’一說,荊棘是我小四師兄的名字,我小四師兄見多識廣我是知曉的,可不知竟是這般有名頭!
小三師兄同我講完這話,我當(dāng)下便去尋了小四師兄,一是為了讓小四師兄替我算算小八師兄何時能消氣,二是為了驗驗小四師兄是否真是如那名頭般響亮!
那時小四師兄聽我將事講完后,只似笑非笑地道了句:你且學(xué)著八師弟的模樣,亦晾他一晾,不出三日,他便會消氣了!
我半懂不懂地這般做了,好一句‘料事如荊棘’,我小四師兄真真是深藏不露的,小八師兄不僅消了氣,還將那紅臉兒紅脖子癥給治好了,雖說有時還是會罵我?guī)拙?,卻再未同我打過架了!
所以說除了這么幾件事兒之外,我們月虛鏡真真是平靜的,師傅偶爾會出門,走時皆會布個結(jié)界!
本以為我還能再去凡間歷練幾次,可師傅卻以我仙術(shù)弱、道術(shù)弱、陣法弱、練器練丹弱……以及寫字難看為由,將我拘在月虛鏡日日苦修,練了些年頭,皇天不負(fù)有心神,我終還是擺脫了那‘月虛倒數(shù)第一’的臭名頭,成功甩給了我小四師兄,我雖是占了些小四師兄體弱的便宜,但小四師兄真真是打不過我的!
本以為我丟了這臭名頭,師傅便沒了理由再拘著我,果然,師傅是個講信用的神,倒是未讓我成日待在月虛鏡了,可那跑腿兒的活卻扔給了我!
師傅時不時便派我同幾位師兄往各大仙山仙鏡跑,舔著臉說是去做客的,可次次回來,儲物香鼎皆裝得滿當(dāng)當(dāng)是怎的回事兒!
我雖不服氣,卻又沒得辦法,畢竟比起一直待在月虛苦修,能出去走走亦是好的,且還能去常南水鏡看阿娘,回仙宮看采倪爹爹,倒是美哉!
師傅從不讓我獨自出門,總會叫上兩個師兄同我一起,路上打打鬧鬧倒是好玩的,日子便這般一天天過去了,本以為便一直是這般了,直至我十五歲辰宴上,師傅嘆著氣同我說:“小白啊,眼瞧著離你虛晨歲便只有三年了,這些年為師費心費力教導(dǎo)你,卻亦未瞧著了你學(xué)著了什么,想來還是得讓你去各界歷練歷練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