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寵等人催馬來到北面的北河門,在這里排著隊準備進城。守城的軍兵懶洋洋的盯著進城出城的人們,除了收稅并沒有進行過多的盤查。
高衛(wèi)四下看了一眼,感慨道:“這里的人可真多,這城墻比咱們真定府也高大多了。要想打下這樣的一座堅城,真是不可想象?!?p> 劉子翼笑道:“這是北方的第一大城,里面的人口足足有將近百萬,比其他地方一個府的還有多數(shù)倍,當然氣象不一樣。不過要想打破這樣的一個城市,沒有幾十萬大軍是不可能辦到的?!?p> 高寵微微一笑道:“真正堅固的不是城墻有多高,城門有多厚。而是人心!如果有人想要守住,這樣的一座堅城,一年半年也打不下來,可是如果有人不想守,它就是一堆的破磚爛瓦,就是給你十幾萬大軍也是守不住的。子翼,您認為梁中書是一個可以托付的人嗎?”
劉子翼想了想,微微的搖頭,苦笑無語。
“你們幾個是干什么的?還進不進城?6個人,7匹馬,一輛車繳稅2貫!”
高衛(wèi)的眼睛一立,前面一個人不過十文,到了他們這里十倍的往上翻,這讓他如何接受的了?
高寵伸手制止了要發(fā)飆的高衛(wèi);拿出一錠碎銀子扔了過去。這錠碎銀子有5兩左右,大約2貫多;守城的軍兵趕緊收了起來,然后放他門進去。
“原來是兩個冤大頭,早知道我就說10貫了?!眱蓚€軍兵竊竊私語,很是為剛才的善良而后悔。
高寵冷笑著看了他們一眼,然后催動戰(zhàn)馬進了大名府?,F(xiàn)在天色已經(jīng)漸漸地暗淡下來,高寵并沒有立刻去自己外公家,而是在外城的北門口找了一家客棧安頓下來。
他們包了一個單獨的小院,然后讓店家打來熱水,洗洗塵土,然后命令他們不管什么,有能吃的東西盡管呈上來。
開店的不怕大肚漢,碰到了這樣的豪客真是店家求之不得的;山珍海味,包子面條一股腦的就端了上來。
幾個人已經(jīng)餓了一天了,特別是高虎早就已經(jīng)前心貼著后背,他張開大嘴,一股腦的栽了進去,以至于伙計們上菜的速度,都趕不上他們吃飯的速度。
伙計們不住地用眼睛瞟這幾個人,都認為他們是餓死鬼投胎了;就是在他們的院子外面也圍了不少看熱鬧的。這些人對著里面指指點點,不時打聽著里面情況。
“小二哥,這幾個是人是鬼?不會是什么妖怪吧?不然怎么有這么打的飯量?”
“客爺,我們是開店的,開店哪怕大肚漢?他們吃得越多,我們掙得越多不是?恁請讓一讓,里面催的緊呢?”
“小心他們吃了不給錢,倒是你可就有的哭了?!?p> “客爺,想多了。就是沒有錢,恁看這幾匹馬?那個不值百十貫?隨便留下一匹就足夠了。還有您見過坐馬車的人沒有錢嗎?就是咱們大名府的老爺們還是驢車和騾車呢?”
這個人聽了臉就是一紅,是?。≡趺醋约汉苛?,都還不如一個酒保見事清楚。
不提他在這里自怨自艾,酒保又端了一大盤子的饅頭和牛肉跑了進去。高寵等人早都已經(jīng)飽了,就在這樂呵呵的看著高虎胡吃海塞。
酒保把東西放下剛要轉身出去,高寵抬手將他叫住道:“小二哥,稍等一下。我向你打聽一個人,狀元巷是不是有一個李大官人?你知道去哪里怎么走嗎?”
“哎呀!別的不說,李大官人是我們大名府的名人,是咱們河北路這幾十年唯一的一個狀元公,我怎么會不知道?您如果去狀元巷,就從這沿著大名府街繼續(xù)往前走,快到內(nèi)城靖武門右轉就到了。哪里很有名的,一打聽大家都知道?!?p> “如此甚好,小二哥,去忙吧!一會兒有事我再招呼你。”
“客爺太客氣了,有事情恁盡管吩咐?!本票9Ь吹拇饝宦暎缓笸肆顺鋈?。
高寵他們在客棧中好好的休息一晚上,第二天都覺著神清氣爽;接著他們到了街面上,選了最好的四色禮,然后直奔靖武門方向而去。
到了這里一打聽狀元巷李大官人,果然大家都是十分熟悉,給他們指出了具體的位置。
高寵沖著大家一抱拳,然后催馬拐進了狀元巷。這里面的住戶并不多,其中又以李家的家門最大。
大名府雖然比不上開封府寸土寸金,不過土地也是十分的昂貴,李家雖是名門,不過也就是住在一個2畝地的院落里。
早上李家的院門虛掩著,他們剛要上前叫門,就聽里面一陣大亂,還有抽泣的聲音隱隱傳來。
“這是怎么?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嗎?”高寵微微一愣。他讓劉子翼等人在下面等候,自己上前扣動門環(huán)。
“誰呀?”旁邊的角門打開,從門房了出來一個老年的仆人。
仆人大量高寵一眼,顯然是不認識他,探口氣道:“你們是誰呀?今天主人家有事,不便見客,你們過一段時間再來吧!”
說著他伸手就要關門,高寵輕輕一按,將院門擋住道:“老爹(宋朝對老年人的一種中性稱呼)且慢!我也不是外人。我叫高寵,來自于真定府高家鎮(zhèn)開平王府,我的母親也是李家人?!?p> “哎呀!原來是小娘子家的少君!老奴多有得罪!少君勿怪,老奴給恁磕頭了?!?p> 高寵一把將他拉了起來道:“老爹不比客氣,我外公家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也是府門緊閉?”
“唉!一言難盡哪!咱們家這是出了孽事了!少君等著嗎,我去通報老爺知道!”老奴趕緊打開大門,讓他們在這里稍等,然后匆匆忙忙的進了院子。
時間不長就聽里面一陣大亂,接著轟隆隆的跑出一群人來。為首的是一對老人家,旁邊還有不少的男男女女。
在高寵記事之前,李釜就已經(jīng)離開的真定,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外公、外婆一家,看到這一大幫子人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拜見。
為首的那兩位老人家,也是愣愣地看著他;淚眼婆娑的道:“看看,看看,這個相貌還真是有些婉兒的影子。”
高寵心中腹誹,自己的母親也是一個絕世的美人,自己雖然不丑,不過也跟她聯(lián)系不上吧?
一聽這話他立刻就知道兩人的身份,連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外公,外婆好!高寵參見外公,外婆?!闭f著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頭。
“起來,起來!快起來!”兩個老人來攙扶高寵,可是他們的力量那里攙的動?
高寵笑道:“外公,外婆,來的時候娘一個勁兒的囑咐我,讓我代她給恁二老磕三個頭。您二老請上,我代替母親給你們磕頭了!”說完再次磕了三個響頭。
“這孩子,都是一家人,怎么禮還這么長了?”老夫人這才將高寵拉了起了,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的不住大量。
“看著個大個子,看看這個身材,一看就是一個健壯的好孩子。”
“這婆子,又胡說八道了?!崩罡哿艘幌伦约旱陌甙缀樱瑢χ邔櫟溃骸昂?,這是你的大舅李溫和你的大舅母;這是二舅李良還有二舅母,這是小舅李淑還有小舅母?!?p> 高寵趕緊上前拜見:“見過大舅,大妗妗;二舅,二妗妗,小舅,小妗妗?!睅兹艘采焓窒鄶v,不過高寵就發(fā)現(xiàn)大舅和大舅母好像是強顏歡笑,神色有些悲苦。
這時不好相問,高寵將劉子翼等人也給大家做了介紹。李釜卻是和劉韐相識的,聽說這是劉韐的三公子,連忙上前詢問一翻,并且讓他代為向劉韐問候。
一番寒暄之后,李釜將他們讓在客廳中,大家落座之后,有仆人們上來獻茶。
“高寵,聽你母親說這首詩是你做的?”李釜舉手指了指墻上的一首詩,正是自己送給母親的那一首詠梅。
“外公見笑了,我也是跟母親說起她幼時勤勉練字的事情,心有所感,才做了這首詩。”
“嗯,你的母親自由聰慧,又肯用功,卻是我這四個兒女中最有出息的一個。可惜是個女兒,不然一定能夠繼承我的衣缽。
你小小年紀有由此水平,而且你在重陽詩會上做的詩詞我也看過來,比我當年強了不少,希望你要好好的讀書,千萬不要辜負了一身的本事?!?p> 高寵有些發(fā)憷,只好不住地點頭稱是。
“你這次是為什么?怎么突然跑到大名府來了?你的母親呢?也不知道提前說一聲?!?p> “什么叫坑兒子?這就是??!自己在外公面前估計是說了大話,這次倒是讓我來填坑來了。”高寵暗暗地腹誹。
“我是進京去趕考的。”高寵硬著頭皮道。
“趕考?你已經(jīng)是舉人了?我怎么沒有聽你母親說過??!”
“已經(jīng)有兩年了,不過是,是武舉人。”
“胡鬧!靠什么武狀元?再說你們開平王府,會在乎一個武狀元的虛名嗎?小小年紀,你不懂事,你的母親也不懂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