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挽被帶到了一件不小的廂房,規(guī)規(guī)矩矩的大戶人家客房的樣子,雖然他不知道大戶人家客房是什么樣,但是他就是這樣覺得。
繩子早就被松開了,按理來說他一個讀書人本應(yīng)該是舌戰(zhàn)群雄的文雅書生,怎么就是被說成頭發(fā)有些稀少的中年漢子了。那老頭子也是能言善辯,謝挽竟然是被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唉!人生幾何人對酒當(dāng)歌,歌得這半日苦笑滑稽。”
他無奈的嘆道,只是聽到了沉重穩(wěn)健的腳步聲之后又慌張了起來,在椅子上面更加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著,比謝思茶更像是個剛過門的小娘子,盡管他心里不斷的加油鼓氣,還是不太行。
“好!好??!莽夫我聽不懂,只是一聽就知道很厲害!沒想到我這姑爺還是個實(shí)打?qū)嵉母褂性姇?,什么華!”
壯漢像是只有三十歲的中年模樣,黑發(fā)根根粗壯,就算是臉上也沒有幾點(diǎn)皺紋,更像是謝思茶的哥哥一樣,謝挽也是不自覺的扭捏著。
“這,老爺是過獎了,府上千金豈是小人可以染指的,那不就成了鳳凰和烏鴉相配了嗎?”
漢子長嘆了一口氣,精裝的臉上終于露出來一些愁容,他坐到了謝挽身邊,手里的茶壺有些顫抖,謝挽不更是不知所措了嗎?
“老爺,難道這其中有些隱情?千金這樣美若天仙,即使是聲音稍有缺陷,加之府上身價,又怎么會缺少追求者呢?這話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的。”
漢子身軀有些佝僂了,像是一瞬間坍塌的山脊,他把茶壺輕輕的放在桌子上,擺擺手讓下人們退出去。
“后生你覺得我家小茶如何?”
謝挽想了想,這可不是隨便說的,輕了說是對人評價。但凡言語重些,那可就是終身大事,不是開玩笑的。
“這,膚如凝脂美若天仙便是傻子也可以看得出來了。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便是半點(diǎn)也不欠缺,可以說只有聲音上面有些許的不妥,但若是真愛,那便是這點(diǎn)也無需多想了?!?p> 漢子似乎高興了些,嘴角都有了微笑,他繼續(xù)問道:
“那你和小茶呢?有沒有感覺,有沒有一些喜歡她的意思?”
謝挽崩潰了,這也太直接了,這哪里是娶媳婦,簡直是送媳婦嘛!可主要是自己和謝思茶也才相識僅僅數(shù)十個時辰,連一天都不到。
雖說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可是謝挽真的是什么都沒有做啊!最大膽的也只不過是在睡不著的時候看看謝挽,沒想到更是睡不著覺了。
“這,這樣問,是不是草率了些。畢竟我與姑娘也才相識不到一日,這樣問,我若是回答了,豈不更加隨便。”
漢子苦笑了幾聲,搖了搖頭,但是并沒有放棄,只是帶著些期盼的眼神說道:
“那,那沒事啊!了解嘛!時間的磨合想要怎么了解不可以?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就可以了?。 ?p> 謝挽有些無語,難道這漢子就這樣急切的把女兒送出去嗎?還是這樣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說實(shí)話,那個男人不心動?
“這倒不用了吧,我等我兄弟他們出來之后,就會出了這魂界,在外界,我還是要考去功名的?!?p> 漢子輕輕的哦了一聲,像是很失望一樣,他弱弱的說了一句:
“你這沒有武功的身子,能出的去嗎?”
謝挽真想把臉捂住,這事情他還真的不能打包票,他看到了江流兒力不從心的樣子,僅僅是碰到的第一個人,便幾乎要把他給殺掉了。那在這個世界的高手,豈不是湊齊那幾樣?xùn)|西是易如反掌嗎?
“呵呵,看來是不行,我這里倒是有幾套現(xiàn)成的,你若是想出去的話,我倒也可以送你?!?p> 謝挽搖搖頭,這樣平白的受人恩惠,真的會心里過意不去,這樣讓自已還難受,那還是算了。
“我不要求你做什么,只要對我女兒好就可以了,若是你想考取了功名,那我想頂多一年,我女兒是可以等的!我也會監(jiān)督他,她只有你這一個相公,如何?”
門外是咯咯噠的聲音,那是厚底的繡花小鞋敲打在青石門磚的聲音,漢子聽了嘆了一口氣,倒也沒有多管。
謝挽不知所措,這樣送上門來個買賣真的是舉世皆驚,謝思茶長相沒的說,謝挽長了那么大也沒看過這樣對他胃口的女孩子。
“老爺為何這樣半推半送的把女兒給小人了,難道是有什么苦衷嗎?”
漢子愣住了,似乎是早就猜測到了謝挽會這樣問,倒也有些心里準(zhǔn)備,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謝挽心里有些煩,到了這里之后看到了這漢子,卻只知道嘆氣,真是急死個人,沒有半點(diǎn)江湖漢子的氣息。
可是他不知道,多少江湖豪俠被一雙稚嫩的手攥的鐵血都融化了。
“我家姑娘,哪里都好,只是聲音像是漢子一樣,那是她小時候我和她娘沒有照顧好,給他吃了些不知名的草藥,就變成這樣了。那些江湖術(shù)士說是天生的,都是騙錢的,我從來不信。”
謝挽點(diǎn)點(diǎn)頭,這樣一個缺陷,確實(shí)是致命的很,就憑這一點(diǎn),謝思茶便是沒有權(quán)利選擇門當(dāng)戶對這個標(biāo)準(zhǔn)了。
漢子喝了口茶,咂咂嘴似乎很享受,這么長時間來第一次放松讓他有些乏累了,這么大一個鏢局靠著他支撐,鐵人也要掉下來半斤鐵水。
“可她才二十歲,她沒有什么錯,是我不好,沒有保護(hù)她,都是我不好。那群人都應(yīng)該死的!”
漢子突然面目猙獰,像是窮兇極惡的罪犯即將要死去一樣,說話的聲音卻是咬牙切齒的壓的很低。
謝挽被嚇了不輕,本就是精神緊張著,這樣一嚇更是抖如篩糠。
漢子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也是滿眼歉意的看著謝挽,喝了口茶便問道:
“還不知道你姓甚名誰,是何方道人的高傳呢?”
謝挽有些羞愧了,連忙擺手,說道:
“哪里哪里,只不過一介鄉(xiāng)野書生,芥草一樣的人,哪里高傳,實(shí)在虛妄了。小人叫謝挽,要說起來,咱倆五百年前還是一家?!?p> 漢子聽了格外的高興,拉著謝挽的手說道:
“真沒想到外界還有你這樣的人才,這魂界里的人已經(jīng)被暴力洗了腦,有拳頭的人怎么樣都不會受欺負(fù),哪里還會有人去折騰文學(xué),可以說是寥寥無幾了?!?p> 謝挽尷尬的笑著,鼻子抽了抽,像是在掩飾什么,他偷偷的朝著問外面瞄了一眼,有在一瞬間回過神來說道:
“這,外面還是四年一次的大文考,現(xiàn)在想想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了,所以才要抓緊了的出去。”
漢子點(diǎn)點(diǎn)頭,眉頭又鎖了起來,說道:
“老頭子我叫謝關(guān),是這鏢局的大鏢師,上不了臺面的人物。但也知道文官百治,筆墨殺人。是最有志氣的一個理想了,這樣說,倒也很高遠(yuǎn)?!?p> 老爺子善談,一打開話夾子便是喋喋不休,就是謝挽這張嘴都插不上幾句話,謝關(guān)嘆了一口氣,又開始喝起茶來。
他眉眼之間都是愁容,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決定,他幾乎是帶著些央求的語氣對著謝挽說道:
“小子,你愿意娶我女兒嗎?我女兒真的很好?。∷苓^些挫折,但那真的不是她的錯,是老頭我不好,沒有保護(hù)好她?!?p> 謝關(guān)說著就要哭起來,像是個認(rèn)錯的孩子一樣委屈。
謝思茶從門外跑進(jìn)來,抱著謝關(guān)就要出去,這個時候的謝思茶居然有些勇敢和堅決的樣子,只是嘴癟癟的受了委屈的感覺。
“公子叨擾了,我這就送公子出府,送上些銀兩,算是為表歉意?!?p> 謝挽有些意外,謝思茶的表情冷冷的,像是冰山一樣,之前的嬌羞什么的全都拋之腦后,現(xiàn)在像是個木頭一樣不能親近。
她的聲音依舊是粗獷的,只是言語之中可以讀的出來傷感,謝挽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對自己這個僅僅相見不到一天的人有這樣的好感,一見鐘情的戲碼似乎有點(diǎn)俗套了。
“小女子我身有不凈,就不玷污您的耳朵了,想來說到這樣,你也沒明白。就不強(qiáng)求了,公子,就告辭了?!?p> 謝挽有些愣了,是真的愣住,他腦子一片空白的轉(zhuǎn)不過來,像是一團(tuán)子膠水粘住了一樣的思索不出來東西。
謝挽擰著眉頭,一步步的蹣跚,他不知道這樣一天都沒有過得日子對他來說是怎么樣的。
說是愛情嗎?未免太草率了些,他是不相信一見鐘情的,那全都是屁話,他嘆了一口。
“不就是一直以來的一樣嗎?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自己后悔一次就是咯,反正我也沒什么損失,嘿嘿?!?p> 他笑的像個老鼠,賊眉鼠眼的難看的很,趴在地上的謝關(guān)看著謝挽就要走便撲上去,卻被謝思茶給阻止。
“這一次,我不想后悔啦!無論你經(jīng)歷過什么,現(xiàn)在我們是一起的呀!那我還有什么需要顧慮的呢?”
謝挽突然笑的很甜,謝思茶還是冷冰冰的,但是謝挽知道,她已經(jīng)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