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兒有些緊張,畢竟是這個巨人把自己擄到了這里,說是沒有目的,也是難以相信。
“你并非不會說話,是嗎?”
江流兒小聲地,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那巨人搖搖頭,又點(diǎn)點(diǎn)頭,眼底有些不解。
將近三米高的身軀把江流兒摟到一邊,推著他行走,像是剛剛撫摸那個小女孩頭頂那樣的力度,并不用力。
巨人和并肩,或者說并腳坐在小片綠洲的最邊緣,看著幾乎已經(jīng)完全落下去的巨大太陽,誰都不說話。
江流兒覺得他有些悲戚,像是看見了即將逝去的東西難掩悲傷。
謝挽三人在遠(yuǎn)方躺著,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是睡著了的狀態(tài),只是臉上有些磨傷,看起來風(fēng)塵仆仆。
江流兒覺得大漠里面的落日比江南那樣林子里面的落日要好很多,要好看很多,他喜歡這樣恢宏的氣勢。
他回憶起來以前在山上,若是一天的功課結(jié)束了,老頭子又跑出去偷酒喝,他就一個人跑到一個小山包的山頂,坐在那里嚼甜草根。
那個時候他才覺得有一點(diǎn)點(diǎn)時間是真的屬于自己的,那個時候他才會真正的放松。
江流兒覺得他這十年是什么都沒有學(xué)到的,雜亂無章的招式學(xué)了不少,直到現(xiàn)在敢于在拼命的時候拿出來的也就那幾樣,真的是技多不精。
說實(shí)話他也不怪老頭子,要不是他自己可能十幾年前的晚上就成了山間野狼的飽腹餐。
老頭子望子成龍,只是這個子,是弟子。把一切自己會的東西都交給了江流兒,是希望他完成自己沒有完成的愿望吧。
直到出來了之后,江流兒才知道舉人之上并非直接就是狀元,還有一個名叫亞狀元的等次。
但是每隔五年之久,這亞狀元,便會略過,直接進(jìn)入到狀元。
李有溪那一年是這樣的,今年的江流兒也是這樣的,江流兒曾經(jīng)掐了半天指頭算了時間,卻是死活算不出來。
謝挽嘲笑他,告訴他一年分了十二個月,這是江流兒不知道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但還是算不清楚。
謝挽就告訴他,天上太陽黑了升了三十次算是一個月,有的是三十一次。
這樣江流兒才算是明白了些,知道了自己僅僅剩下了小半年的時間,這大漠荒煙,自己又能不能走出去呢?外面世界兇險的像是初春的山間,野獸們蟄伏了一冬,獸欲都開始蘇醒的時候。
自己又能不能活著去京都呢?江流兒很想看看京都是什么樣子,是不是真的像老頭子說的那樣繁華,美麗。
老頭子說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座京都,大禮王朝的京都叫長安,所以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座長安城,那是每個人夢想的東西。
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座長安,可是有的人夢了一輩子,追了好久,都無法觸及半分,到最后累了,沒力氣了,才能低下來頭顱,看到自己。才明白長安一直都在自己的腳下。
老頭子說話的時候是笑著說的,他神情一樣有些悲戚,江流兒今晚看到了巨人就想到了李有溪,他們的神情為何那么相似。
“你,是會說話的,是嗎?你是魂界里面的蠻人,是嗎?”
江流兒心情平靜了些,每次澎湃的時候想起來那個令人有些厭煩的老頭子,總能讓他靜下來。
“是,也不是吧。”
巨人終于開口了,唇齒之中都有些煙霧,那是大漠里面的風(fēng)沙,帶這些腥臭味。
他現(xiàn)在的神情終于變得平靜了些,那樣嚴(yán)肅的表情總讓人覺得他想做殺人之類的事情。
“你從阿拉困出來嗎?”
巨人問道,江流兒不知道阿拉困是什么地方,巨人就說那就是你們叫的魂界。
江流兒哦了一聲,不知道該怎么說,現(xiàn)在里面的情況很復(fù)雜,不知道有沒有形成兩極,若是沒有,那人類一定是被滅絕了。
“現(xiàn)在里面,情況很復(fù)雜,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你們的同類再一次攻進(jìn)了垂云城,就在大約小半月以前,這一次比較狠,垂云城已經(jīng)破了,人類四處逃難。”
江流兒覺得這些事情告訴了他也沒有什么,憑他一己之力也是改變不了什么。
“原來他們已經(jīng)開始了啊。”
巨人唏噓道,他摸了摸頭,遮住了半邊臉的頭發(fā)有些散亂,時不時的撓一撓落下來些許細(xì)沙。
巨人回頭望了望不知道在吃什么東西的少女,又把頭轉(zhuǎn)過來,他有些惆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