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亼跟柳伊回來之后就總是會咳嗽,喝了多少荷葉茶也不見好。柳伊終于忍不住帶著汝亼去看了郎中。
老郎中摸摸胡須號號脈,悠悠地說道:“無痰而有聲,肺氣傷而不清也。干咳少痰,咳久不愈,形體消瘦。近日艷陽高照,久晴無雨,人感其邪,故久咳不愈?!?p> “先生,這是何意?”柳伊在邊上恭恭敬敬地問道。
“就是天氣太熱,上火,肺陰虛的意思。”汝亼在旁邊說道。
柳伊拉拉汝亼,小聲說:“不要亂說,聽醫(yī)生的?!?p> “這位公子說的沒錯,就是上火了,開幾服藥回去喝了?!崩侠芍械ǖ卣f。
“可是,他已經(jīng)咳嗽了很多天了……”柳伊有些著急。
“吃過什么藥?”郎中又問道。
“未曾,只是喝了些下火的涼茶?!绷琳f道。
“病久未用藥,如何不咳?”郎中大聲說道。
柳伊唯唯諾諾地應(yīng)聲出來。
自從醫(yī)館回來柳伊就再也沒有讓汝亼在太陽下面曬著,出門必須打上傘,一日三餐很清淡,每頓加餐也是川貝雪梨,百合銀耳羹一類的清肺滋潤的,汝亼的藥也是柳伊親自熬制。
汝亼坐在屋檐下陰涼處,看著柳伊在邊上熬藥,黑色的炭灰蹭了一臉,心里想著,人們常說的幸福是不是就是這樣?活了這樣久,此時才發(fā)現(xiàn)之前的日子都是毫無色彩的,唯這幾日才是真正活了。
“你日后定會是個賢妻良母?!比陙憸厝岬卣f道。
“嗯?”柳伊揚起臉來,笑得眼睛彎彎,說道:“有沒有覺得撿到寶了?”
“何止撿到寶了,我何德何能啊?!比陙憣W著柳伊的口氣說道。
“你何時也這樣油滑了!”柳伊嗔道。
汝亼從背后抱住柳伊,將頭埋在柳伊的肩胛中間,聲音悠長:“我是認真的,柳兒,謝謝你……”
這日,汝亼的藥吃完了,柳伊去醫(yī)館給他拿藥。路上一個紅衣翩躚的公子哥,搖著扇子,風采翩翩,看的路邊的姑娘如癡如醉,這不正是胡止墨!
而胡止墨也看到了柳伊,向她走過來,說道:“這不是柳伊,匆匆忙忙地,是準備去哪里???”
“哦,是胡止墨啊。汝亼咳嗽,我去抓點藥?!绷量匆姾鼓笕约贝掖业刈咧z毫沒有顧及他。
“啥?汝亼咳嗽?汝亼病了?”胡止墨驚訝地問道。
“嗯,郎中說有些上火,開了些清熱去火的藥,是有些好轉(zhuǎn)了,但是藥效還是有些太慢。”
“汝亼上火了?”胡止墨更加驚訝了,他一個神仙怎么會因為上火咳嗽呢?胡止墨努力跟著柳伊的步伐,道:“哎,你慢點慢點,我同你一道去看看他。”
柳伊帶著胡止墨回去,汝亼看到胡止墨時并沒有多開心,他冷冰冰地說道:“你怎么又來了?”
“柳伊姑娘說你病了,我自然是來探病的?!焙鼓Z氣也不和善。
“你們不是摯友嗎?怎么說話陰陽怪氣的?!绷疗婀值乜粗@兩人。
“柳兒,辛苦你去給我煎藥,我同止墨多日不見,有些話說?!比陙憸厝岬貙α琳f道。
“日頭升起來了,你們回屋說去,別熱著了。”柳伊囑咐。
汝亼與胡止墨一前一后進入了房中,汝亼關(guān)好門。
“你這幾日同柳伊姑娘如何?”胡止墨問道。
“很好?!比陙憹M足地說。
“嘖嘖嘖,真應(yīng)該拿面銅鏡讓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滿臉都是戀愛的酸臭,你還是那個無欲無求的汝亼嗎。”胡止墨嫌棄地看著汝亼,又問道:“你怎么還上火了?還咳嗽不止,什么情況?”
“沒事,不過是喜歡見她照顧我的樣子,騙騙她。”汝亼的眼光有些躲閃。
“不對吧,汝亼?你可不像使這種招數(shù)的人??!”胡止墨將信將疑地看著汝亼,“來,看著我的眼睛,狐貍的眼睛可是很尖的,你逃不過我的眼睛?!?p> 汝亼認真地看著胡止墨的眼睛,不一會就止不住咳嗽,他掩住嘴,撕心裂肺地咳起來。
“汝亼你怎么了!”胡止墨趕緊過來拉住汝亼,他拉開汝亼的手看,本以為上面有一團鮮血,但是什么都沒有,然后就聽到笑聲。
“如何?我的演技可還行?”汝亼笑的開懷。
“哎,汝亼,你什么時候這么無恥的?”胡止墨快被他氣死。
“跟你學的,近墨者黑。你可小心著些,你把我?guī)牧?,柳兒快要找你算賬了?!比陙懠词乖谒o賴也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你也多下些功夫吧!澤泱什么時候回來?”
“后日就回來了?!比陙懷凵聍龅讼聛?,“你先去看看柳兒藥熬的怎樣了,我去拿些東西?!?p> 汝亼支走了胡止墨,便扶住椅子開始無法抑制地咳嗽,剛才為了騙胡止墨,硬是把咳意忍下去,而此時卻止不住這股來勢洶洶的勢頭。他感到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汝亼喘了半晌,終于平復過來。汝亼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喃喃說道:“必須用這個了嗎……”他心里也明白,胡止墨騙的了一時,但是很快他就會發(fā)現(xiàn)的,而且澤泱也要回來了……想到這,他狠心倒出藥丸,吞了下去。
澤泱在離開的這幾天去了崖谷,季桑終于研制出來治愈蠱蟲的藥給澤泱服下。澤泱終于可以不受蠱蟲之苦,可以用真實的情感面對柳伊了。
十日之期還差一日,澤泱等不及想去江城見柳伊。但此時卻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對待她好了,此時的她失憶了,她已經(jīng)不記得他是誰了,且她與汝亼相處幾天,不知汝亼又是如何對她說的。澤泱第一次這樣的糾結(jié),他懷著近鄉(xiāng)情更怯的心情走進了鐘萃樓。
澤泱挑揀了一個雅致的地方坐下,心里反復在斟酌應(yīng)該同她說些什么。這時,一條綠色的裙角進入了澤泱的余光中。
“客官挑的座位可是本店最雅致的地方,我最喜歡的便是這一處,客官真是好眼光?!绷两袢找娙陙懣人源蠛昧耍阙s緊來店里照顧生意,大清早就有一個仙人下凡一樣的公子過來,她忙熱情地迎上去。
柳伊只覺得那人的眸子宛如夜空深邃又如星光閃亮,他只是看著她而并不答話,柳伊便又問:“客官想要吃點什么?本店夏季推出了特色菜式,客官要不要看一下?”
“你是這里的老板娘。”澤泱終于開口,低沉而動聽,仿佛是有一種魔力。
柳伊想了想說道:“我不是老板娘?!?p> 澤泱剛剛覺得有些放心,柳伊又道:“但是應(yīng)該算是準老板娘,這里的老板是我的未婚夫?!?p> 澤泱臉色低沉,說道:“店里最貴的,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