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蓋板的一瞬間，一陣氤氳的香氣飄散進來。圣殿內(nèi)煙霧繚繞，擺滿世界各地朝圣者留下的供奉。圣骸——早已化為枯骨的圣人端坐在圣座上一動也不動。據(jù)說祂還有意識，因為那副身軀困住的是圣靈，力量遠超人類壽命的極限。
“這……這……”羅爾不知所措地站在暗道里。
這時候圣殿的大門打開了，圣城的守衛(wèi)者、圣髑金光騎士團一行百十來人，“押送”著遠道而來的、新帝國騎士團的成員。雙方之間態(tài)度都不算好，因為有圣靈主持這場會面，他們才沒有撕破臉。
“吶，看看吧，這就是守護世界的立約天使。你們不要在圣殿里造次，如果圣靈有什么話就會直接傳到你們腦子里，如果沒有，那就是沒有！”亞倫布什內(nèi)爾不耐煩地說。
希林、萊默主教、那群吸血鬼，還有安塞爾和一只眼，所有的人全都在！他們完好如初，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只是每個人表現(xiàn)的姿態(tài)都不大一樣。
安塞爾是個沒有原則的笨蛋，見到什么神明都先拜一拜！他在那雙手合十頂禮膜拜，口中念念有詞，“保佑我發(fā)財啊，保佑我兒子啊……”還跟修士贊助了一盞蠟燭，這種行為連他兒子都嗤之以鼻。
萊默主教表情很嚴肅。帝國教廷跟圣城的圣廷早就決裂了，盡管信的是同一個造物者，但兩邊念的經(jīng)都不一樣了。要理論帝國的大主教、主教跟這邊的圣祭司、大祭司誰高誰低，那純屬給自己添堵。
再說他不大喜歡這種滿地封圣人的行徑，都是騙傻子錢的！他閉上眼睛念了一段經(jīng)之后，就不再說什么了。
至于吸血鬼騎士們，感召他們的不是這個天使，另外天使之間彼此都是敵人，沒有必要表現(xiàn)出任何友好的態(tài)度。
“希林——希林！”
羅爾還是忍不住哭出來，沒人知道他為什么如此激動。
“天殺的帝國蠢貨，怎么從這個地方爬進圣殿了！見了鬼了！”亞倫布什爾氣得冒煙，若不是顧及圣殿的潔凈，他能當場把羅爾劈成兩半。
“你們倆趕緊從那里面出來！那是圣水啊，混帳！”
羅爾踉踉蹌蹌爬出來，一股腦撲進希林懷里大哭起來。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天吶，你根本不知道我都經(jīng)歷了什么……”
“乖，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希林真會安慰人啊，他才是個圣人吧。他那張榮辱不驚的臉微微淺笑，好像什么都知道。
“你做到了，古賽場上的獨腿冠軍！我們?nèi)家x謝你，多虧你做的一切。你能做到的，從我第一天在樹林里遇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
“你……謝謝……”
不必再說什么了，其他人的表現(xiàn)沒有異常，只有希林完完整整地記得一切。
端坐的圣骸一動不動，祂沒有給訪客傳遞什么信息，如大家所見，這就是個很久很久以前死去的圣人，被擺在殿堂里供奉罷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希林打算帶上同伴們徹底告別圣城了。
“誒、誒！”
羅爾腦海里的那個聲音又冒出來。
“怎么樣，我說過還有辦法的吧！一點兒也沒騙你們！”
“哼……”
羅爾裝作對圣骸完全沒有興趣的樣子。他已經(jīng)決定了，下半輩子遇到骷髏都躲遠遠的。
“嘿嘿，其實有件事我騙你們了?！?p> 圣骸還有點舍不得他們離開。
“其實我不是那個至尊圣天使了。但我也是圣天使！我比那些涂脂抹粉的娘娘腔圣天使厲害多了！只不過，至尊圣天使是唯一的一個，沒有別的圣靈能超越祂?！?p> “走了走了，別再跟我講話了！”
“吶，我們不是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我是至尊圣天使的好朋友，就像你跟吸血鬼希林洛斯那樣。我們圣靈本來就不分彼此嘛，什么你的、我的，我們是一體的！”
“唉，我的好朋友祂走了，離我而去，祂的腳步我永遠也跟不上。哪怕世上又出現(xiàn)了一千種強大的圣天使，祂也是唯一的。嘿嘿，但祂走之前，把幽默感留給我了?！?p> “怎么樣，我是不是很有幽默感??？”
“恁你娘咧，你管這叫幽默感？！”
羅爾高喊一聲，圣殿里所有人都聽到了。
“你不要那么激動嘛！我跟你說，我以前也跟你一樣的，性格特別古板，他們背地里管我叫‘無臉肌肉男’。哎呀呀，就跟那個亞倫布什內(nèi)爾差不多！有了幽默感以后就不一樣了，一下子眼前變得明亮，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你也得看開一點啊，人類，你歲數(shù)也不小了……”
“行了行了，閉嘴吧！”
羅爾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圣骸。
“走了！”
漫長的旅途終于結(jié)束，眾人只想立即登上返鄉(xiāng)的客船，一刻也不愿停留在異鄉(xiāng)。
臨走時，亞倫布什內(nèi)爾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希林洛斯，時間線或許可以打亂，但既定的命運無法改變。無論耍什么花招，你都逃不掉的！”
“告辭。咱們永遠也別再見著！”希林也話不多說，大步離開了圣殿。
返回營地時，凱斯偶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口袋里的脛骨還在。
“圣物！”他驚嘆道。
“怪了，方才我也沒注意圣骸的本體上少沒少零件……”羅爾驚嘆連連。
“被綢緞蓋著呢，什么也看不到。”
“既然他送給我們了，就留作紀念吧！”
“就是……”
二人當然不會歸還這段脛骨。凱斯沒有聲張，摸摸揣回兜里。
后續(xù)無話，新騎士團全員整備離開。圣城這鬼地方寸草不生，沒什么可留戀的。輾轉(zhuǎn)返回帝國再路過那些據(jù)點，無非是打理些日常瑣事。像他們這群吸血鬼對世俗的經(jīng)濟利益沒有追求，也不在乎生意經(jīng)營得如何。
一轉(zhuǎn)眼，次年春季返回了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