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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夜巡鋪

大唐夜巡鋪

五柳紅人 著

  • 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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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1-19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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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大唐夜巡鋪 五柳紅人 1079 2019-01-19 12:07:46

  曲十一和王三郎站在永嘉坊南門前,向著遠去的馬隊躬身作揖,身體彎曲向下拜倒,腦袋幾乎要貼在夯實的黃土道上。待到那隊人馬逕直拐過了安興坊,二人方長舒了一口氣站直身子,發(fā)髻凌亂的王三郎揉了揉肩膀,恨恨的暗啐了一口。

  永嘉坊位于長安城東,進通化門南首第一坊,其南側一路之隔便是興慶宮。天寶十四年,安、史二賊興兵作亂,大唐南內便開始在昔日的幻彩中斑駁起來。等到了四年前,李輔國矯詔將明皇強遷至內宮,興慶宮在大唐幾處宮禁中的位置算是跌入塵埃了。

  現如今,玄宗皇帝、肅宗皇帝相繼離世,太子爺初登大寶,當務之急是收復東都,剿滅史朝義,余財還要應付回紇這般的貪狼,哪里有力氣恢復這盛唐的榮光。

  曲十一和王三郎是永嘉坊的坊丁,今日半夜被坊正拎起,說是御史臺的左右巡史入坊,坊中須有人員聽調。此時剛剛入秋,是關中一年最舒爽的時節(jié),告別了夏日的悶熱浮躁,天氣說不上的涼爽宜人。大好的秋日涼夜,躺在榻上抱著自家娘子胡天黑地一翻該有多美,非要伺候什么勞什子巡史。

  坊正那老倌偏要如此煞風景,管理街坊的小吏,在升斗小民眼里,那也算是個官,對于他們這樣的壯丁更是有著極大的威懾力。坊丁這差事雖無俸祿,卻能抵消掉所有的徭役賦稅,如今這光景不用被征編到軍中,去河南、河北的閻羅場拼殺搏命,那便是祖上有德的好事啦。

  現如今一斗米就要一百五十文,省下大把的時間和銀錢給妻小填飽肚子才是正事。坊正來調,二人自是不敢抗命,帶著娘子身上軟膩的熱乎氣,戀戀不舍的到坊中聽差。

  原來今日不知為何,左右巡史竟半夜聯袂拜會衛(wèi)國公杜洪漸。左右巡史均由御史臺的殿中侍御史擔任,個個都號稱是戰(zhàn)斗力彪炳的直臣,嶺南道上的犯官,哪個不是他們如數家珍的功績。

  兩位巡史在衛(wèi)國公府上盤桓了好一陣子,不知何故一臉怒氣的出了府,其中一位在馬上仍不住的低聲咒罵??赡芰R到恨處,竟抽了為他牽馬墜蹬的王三郎一鞭子,可憐王三郎只能把氣咽到肚里,坊正最是精明,早不知躲到何處,沒了蹤影。

  好歹是把這兩個夜里的瘟神送走,他們還要幫著門丁將厚重的坊門合上。興慶宮的北門是九仙門,正對著永嘉坊的南門,城樓上左右監(jiān)門衛(wèi)的甲士見左右巡史遠去,便開始大膽調笑二人。

  其中兩人還為此爭將起來,甚至大打出手,原因竟是一人笑王三郎那腰彎的,柔弱無骨,堪比平康坊張家店的逮二娘,軟和,要啥姿勢就有啥姿勢。而另一位老哥頓時大怒,口稱二娘是他相好,怎地允你如此作踐。

  曲十一和王三郎趕忙和坊丁關上坊門,哪里有時間理會這幫臭軍漢,回家抱娘子才是正經事,雖說自家娘子沒那逮二娘軟和,但好賴是自家的,用不著使銀錢,一樣要啥姿勢有啥姿勢。

  二人提著燈籠向北曲走去,待走到虞世南廟時,驀地刮起一陣疾風,詭異的旋風卷起道上的黃土,吹得人睜不開眼睛。二人連忙躲避到廟門樓內,燈籠在忙亂中跌落在地上,順著風勢在長街上滾出很遠。

  沒過一會兒,風沙陡然停止,坊內一如往常,好似從未有這樣的旋風吹過一樣。二人有些摸不著頭腦,這風來去都非常突兀,憑地里起旋風,真好像有神鬼在作祟。想來也讓人驚悸,王三郎忙去撿燈籠,剛一俯下身子,便聽見廟門樓飛檐懸掛的角鈴嘩啦啦作響。

  這時已經無風,他回身抬頭仰望,一時間抖如篩糠居然癱倒在地。曲十一正在廟門樓內抖落身上的灰塵,見王三郎的異狀連忙跑上前去,順著王三郎發(fā)木的眼睛看過去,也驚得向后退了三步,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嘿嘿!”一個鬼魅而嘶啞的聲音在飛檐處響起,聲響之處探出一只黝黑的爪子,用尖利的指甲輕輕撥弄著角鈴,嘩啦啦的響聲正是它弄出的,可那聲恐怖的嘿嘿聲,難道也是它發(fā)出的嗎?

  皎潔的月光照在黝黑的瓦片上,閃爍著銀燦燦的光芒,瓦片上傳出咯噠、咯噠的踩踏聲。月光下的它隨之現出身形,是一只如滾碳般烏黑的貍奴,月影青光的照射下,從額頭到尾尖有一條金線隱隱浮現。

  月影烏瞳金絲虎,這貓兒是天下難見的名種,可真正詭異的是你看不見那雙烏瞳。貓兒的面上竟附著一面金閃閃的鎮(zhèn)墓獸面具,長角尖牙,滿面云紋,眼睛處并非鏤空,而是雕刻好的方眼厲目,把貓兒的整個面目遮在其中。

  曲十一和王三郎驚得口不能言,牙齒打顫,望著貓兒生出了亡魂盡冒的感覺。突然,虞世南廟斜對面的衛(wèi)國公府中傳出一陣私心裂肺的吼叫,霎時間整個院落便人聲鼎沸起來,呼喊聲,哭鬧聲不絕于耳,仿佛煮沸的大鍋一般。

  二人方回過神來,忙轉頭去看,見有仆人奔出,這人完全未理會倒在街心的二人,快步向著街角武侯鋪的方向跑去,口中還如若瘋癡的重復自語著:“心肝沒了,心肝沒了,郎君的心肝沒了……”

  二人對望一眼,驚懼的回頭去看那貓兒,卻發(fā)現不知何時那詭異的貓兒也失了蹤影……

  …………

  天寶亂,亂七年。

  紅顏禍,君王恨,已然湮沒在破碎的山河里,彌失在人民的嗚咽中,大唐烽煙未盡,帝都魍魎頻現。

  長安,大唐帝國曾經最璀璨的明珠,自安史范陽起兵之日起,便失去了往昔熠熠生輝的光華。坊市里那些數不盡的血淚哀歌,仿佛還縈繞在都城上空,憤怒的泣訴著天怒人怨的禍端。

  李豫繼位,雖說帝國暮沉,一時間積弊難返,可畢竟希望就在眼前。長安百姓擦干眼淚,撫平傷口,站在斑駁破敗的街巷中,開始暢想長安重現往日的輝煌了。

  彼時,長安城夜間連發(fā)奇案,朝中多名勛臣宿將也接連遇害,無辜被侵害之百姓更是數不勝數。禁軍高手,京兆快差輪番上陣,皆難治長安夜禍,長安百姓一時間人人自危。

  權宦李輔國不甘單掌內廷,借此形式請旨調撥神策軍五百騎巡弋長安,進而插手朝局。為防止宦官干政,中書侍郎李峴等人亦請旨設立由御史臺、大理寺、京兆府共管的長安夜巡鋪,征募天下身懷絕技之團勇健兒應募,配合金吾衛(wèi)及長安、萬年兩縣衙差重建長安夜禁。

  夜巡鋪之鋪兵,夜間當值長安坊市街巷,在主要干道設立巡鋪,快速反應應對各類刑案及突變,承擔保衛(wèi)朝中官員及勛貴之重責。鋪兵皆選良家子,持各州府及軍府薦書應募,必須身懷特殊技藝,夜巡鋪專視夜禁之策,由大理少卿直管。

  高昌貍奴兒聞天,世居西州,但父兄七人皆出自安西陌刀軍。乾元二年,父兄隨武威君王李嗣業(yè)戰(zhàn)歿于相州。肅宗皇帝聽聞后,感念聞家一門忠烈,命其承父之云騎尉爵位,并特賜銀魚袋。

  聞天持封告赴相州尋得父兄骨殖后,本待前往長安領受朝廷封賞,路中卻偶得安西舊將白孝德薦書,持擅養(yǎng)貍奴之技應募長安夜巡鋪。自此,高昌貍奴兒聞天一腳踏入這波云譎詭的長安城。

  今夜醉崇仁,明日宿平康,刀劍嘯樂游,灑血斗曲江。安西少年殺回紇,戰(zhàn)吐蕃,笑對末世,快意恩仇,持刀橫槊高唱熱血夜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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